《寻寻入音》姜糖米酒

6、闹翻

　　自那日从庙会回来，沈念音便称病闭门不出，裴洵也开始忙了起来，只是每日回来会询问下人沈念音的情况，裴洵怎会不知道这不过是沈念音寻的不想见他的理由罢了。
　　算了，让彼此都冷静一段时间，重新思考一下彼此的相处模式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沈念音早晚都要接受自己要娶其他女子为妻的事实，可能刚开始接受的时候有些难熬，但自己可以保证就算娶了她人，也不会让旁人越过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将沈念音还有未来的孩子放在第一位。
　　可是，接连半月沈念音都未曾病愈，裴洵只能通过其他人的口中得知她的近况，每日都待在房中，不是望着窗外发呆，就是躺在床上睡觉，也不曾好好用膳，活活的像没了人气。
　　终是裴洵耐不住性子了，这日下朝后，还未见到沈念音，一问，她竟还待在房中闭门不出，裴洵积压了许久的气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气的直接找到沈念音住的后厢房，想要看看这丫头还要犟到什么时候。
　　裴洵径直打开沈念音的房门，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走到床边，看见沈念音睁着双眼并未睡着，也不起来迎接自己，怒气便又开始蹭蹭上涌，这丫头是想活活气死自己。
　　平息一下怒气，裴洵拍了拍沈念音的背
　　“病好了便起来说话，没看见你家爷来了吗？”听见裴洵的声音，沈念音也没做甚反应，将被子拉过头顶，直直地背过身去。
　　“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裴洵又是一阵阵火气往上涌，他很不喜欢他与沈念音现在的相处模式，她还要冷落自己到什么时候，她之前对自己的温柔小意都去哪了。
　　“爷若是觉得奴婢闹得心烦，便将奴婢打发出府吧！”沈念音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裴洵听到沈念音又想离开的念头，心头一寒，将沈念音的被子一把掀开，露出女人不咸不淡的脸庞。
　　“你为何就不学着别的女子那般体谅一下我了，我已经在为我们的未来做最好的打算了”裴洵揉了揉直发疼的太阳穴。
　　“我为何要学着别人那样，我是沈念音，不是别的女子！”沈念音直直坐起来向裴洵吼道，不一会，眼泪便在眼眶打转，满眼不见往日的柔情，只剩下对裴洵的无尽失望。
　　“你既已知我不愿与你做妾，又何必还将我困在你身边，”说着说着沈念音已是泪流满面，曲着膝盖，将小脸深深埋到膝盖里。
　　“你放了我，也当放过你自己，各自欢喜不好吗？”沈念音哽咽道。
　　“各自欢喜？我怎会不知你心中所想，我也想放了你，可是我的心不允许，”裴洵将屈成一团的沈念音揽入怀中，听到沈念音的控诉，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痛到裴洵快要无法呼吸。
　　“我只要一想到你离开我以后会嫁与他人，为别人生儿育女，想到你的一瞥一笑不再属于我一个人，我便痛到无法忍受，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裴洵将沈念音紧紧地揽在怀里，下巴搁在沈念音的头顶，即使沈念音不停地在怀里挣扎，手中的力气也不曾放松分毫。
　　“这不是你可以困住我的理由，我不是谁的附属品。”沈念音像是哭累了，也不再挣扎了，好像挣扎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将自己越困越紧，无法逃脱。
　　裴洵感觉到了怀中人不再挣扎，像是放下了戒备，将沈念音的脸转到自己面前，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开始慢慢地诱哄道。
　　“音音，你就一直陪着我，我会对你好，就像以往那样。”听着裴洵的话，明明语气那么温柔，但沈念音却如坠冰窖，眼神也变得空洞，难道就真的摆脱不了这种命运吗？
　　凭什么，为何要对自己这么不公平，难道我就天生自甘堕落，活该给他做妾吗？沈念音不愿，可这快要将自己压的喘不过气了。
　　不愿再去想了，沈念音使足了劲将裴洵推开，蒙过被子将裴洵排斥在外，裴洵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自己不会放她走，她总会想通的，拍了拍沈念音的被子，像小时候沈念音因为陌生的环境而哭闹时自己哄她那般。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熟悉力道，沈念音又开始小声抽泣，裴洵就这样一直陪着她，安慰她，直到沈念音哭累了沉沉地睡过去，裴洵将她头顶上的被子拉开，露出那布满泪痕的小脸，用温润的手帕轻轻地擦干净泪痕，把被子也捏了捏，看了眼沈念音，便轻声离开了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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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第二日，沈念音也像是想开了，不再闭门不出，像往日一样干着自己的活，大家都也以为沈念音是认命了，但只有沈念音自己知道她不认命，总有一天会逃离开这囚牢，去一个没有裴洵的地方。
　　沈念音也在尽心服侍裴洵，像往常一样事无巨细，裴洵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此外也不再会开口说任何多余的话，像是在执行公事一般。
　　裴洵想着她会想通的，至少现在沈念音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还要有什么不满意呢？自己应当知足的，可是为什么还想从沈念音身上索取更多呢？
　　但是沈念音知道自己已经接连好多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感觉自己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无尽的黑暗向自己袭来，怕是生病了，这病好像再也无法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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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时日，靖康侯府像往常那般按部就班地运行，只是要开始筹备裴洵的婚事，这才是重中之重。
　　两家纳采，男方向女方提亲，接着就是问名、纳吉、纳徵，确定婚期为来年的二月十二，走完了这基本的流程，裴洵的婚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沈念音像是没甚反应地跟着众人一起筹备这裴洵大婚前的各项事宜，只是不表现在面上，不代表可以忽略自己心里的感觉。
　　看着府里从上到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饭后闲谈的对象不再是别人，而是裴洵与林知晚，说两人是如何般配，阖府上下都很重视这次的大婚。
　　可能是快要接近婚期了，裴洵每日都很忙碌，早出晚归，每晚回到正院也没有见到沈念音的身影，裴洵也不再去主动寻她，想来是要大婚，不想传出与丫鬟的私情，要给未入府的夫人留足面子吧，毕竟这些大户人家是极其重视体面。
　　在外巡视军情的侯爷也终于回到了府中，想来也是不想错过儿子的大婚吧，这下府中算是都团聚了。
　　这一日，裴妩寻着正在清点大婚物品的沈念音，想要沈念音再给她绣一方手帕，之前沈念音送给她的手帕花样都旧了，眼下哥哥就要大婚了，自己也不能给侯府和哥哥丢脸。
　　沈念音女红的手艺是极好的，往日裴洵的衣物大多都是出自她手，裴妩也经常缠着她让她给自己绣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音音，这次可不可以给我绣一个新奇的花样，听说上次香橼楼出了一个彩莲灯，那模样人人皆叹为观止！”那彩莲灯自庙会那日不欢而散后，裴洵便让白羽私下给自己送来了，每每看见它，便想起了裴洵为了林知晚欺骗自己的模样，索性眼不见为净，将那盏彩莲灯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了。
　　“小姐若想要那彩莲灯，我这正好有一盏，便赠予你。”沈念音将那角落里快要积灰的彩莲灯拿了出来，擦拭干净便递给了裴妩。本就是不被喜欢的东西，自己留着也不过是自寻难受罢了，既然裴妩想要，自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赠予她。
　　“这彩莲灯实属难得，想来是哥哥特意送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裴妩不用猜也能知道，这千金难买的玩意，肯定是裴洵送给沈念音的，自己怎能收下。
　　“无妨，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何必强留呢，还不如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裴妩看着沈念音像是在说自己一般，语气虽平静，心里却像是充满了悲哀。
　　裴妩不知该怎么安慰沈念音，只好学着以前看见裴洵安慰沈念音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沈念音的背，沈念音感受到裴妩那熟悉又笨拙的动作，不由得笑出了声，将裴妩放在自己背上的手轻轻拉过来，放在自己手中，像是在安慰她那般。
　　“你不用这般安慰我，你哥哥做的事与你无关，况且我早就放下了，现在我只想安安分分地守好自己的本分。”
　　“可是你明明知道哥哥对你的心意，他不会看着你一直做他的丫鬟。”裴妩像是要替裴洵挽回些什么。
　　沈念音打断了裴妩接下来的话。
　　“好了，那又能如何呢？我不愿，他还能强迫我吗？大不了一死”裴妩一把将手附在沈念音的嘴上，不想让她再说了。
　　“不要，我去求哥哥，他平日里最疼你了，我去求他放你出府！”裴妩说着说着便站了起来想要去找裴洵理论，沈念音一把拉住了她。
　　“这是我与你哥哥之间的事，我不想让你也牵扯进来，让我们自己来解决。”沈念音拍了拍裴妩的手，她知道就算是裴妩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裴洵向来是说一不二，又何必让裴妩为了自己和裴洵之间起了嫌隙。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将这盏灯收回去吧。”沈念音将灯递给了裴妩身后的丫鬟红袖，便开始催着裴妩回去。
　　“如日后你后悔了，便来我这将这灯拿回去吧”裴妩像是快要哭了出来，为何要让沈念音受这些挫折，又不想再拂了沈念音的好意，便带着这盏灯离开了。
　　裴妩走后，沈念音像是失了力气般跌在凳子上，一直在人前装的莫不在乎的样子再也装不出来了，眼泪像是止不住了般，从眼眶里直直地落下来，看着这满屋红绸带包裹的物件，都是属于裴洵与其他女子的，曾经自己也曾幻想过与裴洵成婚的场景，可是眼下一切都在告诉自己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