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仙界，做回自我》亦之令羽

3、蘑菇林：小树苗，你！

　　妖兽只觉体内邪火四窜无法发泄，一时呼吸不顺，它竟喷出三米火焰！熊熊烈火在与干枯木枝接触瞬间，火舌就窜起三丈高，如鱼得水纵情燃烧，妖兽眼看烟雾漫天，半片树林被火光笼罩，顾不得异样，跑回去请求仙人急救！
　　仙人原本在河边洗着自己血污的衣衫，远远看见，小叶子从森林里跑出，身后火焰如影随形燃了一片无辜树木。
　　我的天啊，又闯祸了。

　　仙人迅速施法引水升天，在方圆十里布下水网，河水湍急上涌，空气瞬间潮湿难以呼吸，妖兽也顺势扑进河流，卷起一个水涡，引一股水冲进火光里。
　　河水难以抵抗滔天火焰，仙人无奈，分出一缕神识去寻东海龙王，顷刻，远方的乌云滚滚而来，大雨瓢泼而下，火苗见风使舵，遇雨即逃之夭夭。
　　仙人朝东方虚无颔首致谢，他左手持剑往丛林深处走去，一个庞然大物从旁蹿出来将其撞出几米远。

　　“你小子，还知道负荆请罪？”
　　妖兽浑身的毛湿哒哒的，还在滴水，略微垂头，将前爪置于腹下，趴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仙人打量了一下妖兽比之前十倍大的体型，略一忖度，心下了然。
　　这妖物整日与己生活在一起，受神力滋养的同时，还加倍修炼，体内早已凝出妖心，却不肯以人形示人，也不肯在自己面前膨胀体型，妖力无处发泄，便引得积火焚身，幸亏是喷出来了，不是可就活活烧死自己了。
　　但是这是它给自己整出这么一个大烂摊子的理由吗，子不教，父之过，好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妖兽，仙人决定对它小施惩戒。

　　于是日常的打架斗殴的活动，就变成了一只妖兽耙土挖坑栽树苗了。偶尔在仙人看不见的地方，妖兽也会以人形栽树，始终不肯以人形见仙人，是因为它觉得自己丑陋极了。

　　在大火的侵略下，也幸存了几棵古树，其中就包括当初不小心被误伤到的芑树，所以芑爷爷有幸记录下了这段还算快活的日子。
　　镜烨子在梦境中沉沦，久久未见醒来迹象，一旁的白萛奶奶活动了几根枝条，将汁液挤进他的唇缝间，又用枝叶轻抚他的面颊。

　　再次睁眼之时，日暮已久。镜烨子干脆将双臂枕于脑后，嘴里衔着一片树叶，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
　　那梦境中的仙人，从来都看不清面容，镜烨子习惯称他为前辈，他总会与那只青色猲狙产生强烈的共情，它应该是家族里的老前辈了吧，妖心足够强大，身体也发育到了鼎盛期，与那位前辈游山玩水，活得逍遥自在。

　　但是自己……他伸手触过胸腔，抚摸妖心上的裂痕，随着成长期的到来，妖心上的裂痕逐渐扩大。
　　祁雀曾跟他说：“你要想安稳度过成长期，抓紧找到一个仙力淳厚的小家伙，让他每天用仙术滋养你，否则你就等着妖心碎裂而死吧！”
　　镜烨子不免回想起百里霖，原来不是他吗，那自己当时算找错人了……都怪那个老头子，塞人进来的时候忽悠敞付鸟说，这小孩仙骨奇佳，仙术精通，那敞付鸟还说啥信啥，真把人弄进来了。
　　不过还是自己没沉住气，直接把小类妖吓晕了。镜烨子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还是道个歉吧，感觉那小妖好像把自己当成坏人……坏妖了。

　　另一边，“小类妖”百里霖一顺溜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并且在门上贴了好几道封禁符。
　　打了好几通电话，百里百丰才慢悠悠地接了，“喂，孙子！这学校怎么样啊？这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好学校，好好学习，不要辜负爷爷的一片苦心啊！”

　　“爷爷，你找的真是修仙中学吗！为什么学校里还会有那么多妖怪啊！”

　　“当然了，这学校当时的招生简章里就写着，诚意招收各位精通仙术之人，有妖怪的话，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的吧，现在哪所学校还没几个妖怪了，妖怪早已经融入社会的各个角落啦，不要大惊小怪的。”
　　“只要妖怪没欺负你，你就可以把他们当成好人来对待，记住了吗，乖孙。”
　　“可是，爷爷…”嘟——挂断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百里霖的脑袋彻底垂了下来，双腿挂在床边不断的晃，自己怎么那么废啊，如果自己真的可以精通仙术，估计碰着几只妖怪也不用一惊一乍了。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班主任将他拉进了班群，一群人在欢迎自己，深呼吸放轻松，大多数还是好人的，他在群里感谢了大家。

　　叮咚一声，有人添加他为微信好友。
　　微信名是一个树叶的表情，头像是两棵参天古树，也不知道是不是拿无人机拍摄的。
　　百里霖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你好，我是百里霖。”

　　“镜烨子。”
　　镜
　　烨
　　子
　　大妖唉！
　　“烨哥好，烨哥好，这么晚有什么指示吗？”

　　“你们类妖，喜欢什么东西？”
　　啊？我怎么知道类妖喜欢什么，我又不是类妖，啊不，我现在还真是，果然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撒谎只有开始没有结束。
　　“当然喜欢能增强法术的东西了。”
　　对面就这么沉默了一整晚，再没回复，难道是类妖太菜鸡，难住他了？

　　第二天，百里霖带着极大的怨气起床，迈着僵尸的步伐向学校走去。
　　在百里霖即将头点桌子，给各位拜个早年时，班主任通知今天上实践课，分组去捉恶妖。百里霖战战兢兢看向面善的同桌，只见那人缓慢地转过脑袋，再缓慢地和百里霖握手示意合作，接着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百里霖：现在感觉自己不太好。

　　学校本身就建在郊区，周围大片荒山，目的地的蘑菇林位于较矮的一座山上。蘑菇林，顾名思义，这里不合时宜的长了漫山遍野的蘑菇，其中一些穷凶极恶，曾几次拦住过往人类劫财，与古时候的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沙壁有着异曲同工的智障之处。

　　仙中与市特殊警局有着合作，警局在危难时刻无偿为仙中提供警力帮助，仙中定期帮助警局处理一些难缠量大的低级恶妖，共同维护城市和谐……此为上得了台面的说辞，其中百里霖所在的这所仙中与特殊警局的爱恨情仇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学校为了能真切地使每位同学的能力在实践课上都能得到煅炼，对分组也是稍加干涉，比如镜烨子、陆纾等就被强制单人行动，以免实力过于突出，导致同组成员被大佬带飞，出现躺平等不耻操作。

　　这些都是文靖——百里霖的临时战友在队伍行进途中向他娓娓道来的，百里霖听得昏昏欲睡，直听到最后一句，小声附和了一句，对，简直是不耻操作！
　　文靖缓缓对他树了一个大拇指。百里霖同样也缓缓握住了文靖的手，哥，我是真的菜，你应该只是看着菜吧……

　　百里霖在文靖的左前侧走，所以率先看见了一座界碑，上面洋洋洒洒只两行字。
　　“闲杂人等切勿接近，否则后果自负。”刻字被风雨侵蚀已久，若非百里霖视力极佳，仔细辨认，真就忽视了。
　　身后不远处黑影一闪，文靖知会百里霖，后面有人跟，但百里霖只是摆了摆手，劝他不要在意，因为他早就发现镜烨子一直尾随在自己身后，还刻意地露出一点踪迹让自己发现……

　　一进入此地界，百里霖便觉空气湿气加重，还弥漫着奇异香气，他们不自觉地注意脚下行走，此处简直是菌类天堂，泥泞的小路蜿蜒看不见尽头，黑色枝条彼此纠缠，一颗颗鲜红果实挂在一侧引诱人下手采摘，两人小心避开身侧错枝生长的藤条，越往深出菌类越多，倒也不见有攻击性的蘑菇，只是一簇一簇的抱团生长。

　　倏忽间，百里霖的右手搭上了文靖小臂，对上文靖的视线。
　　“脚滑。”
　　文靖缓缓转过头，想继续往前走。

　　“不太对劲，妖呢？怎么全是一些未成精的。”脚下地面微微颤了颤，一着不慎，百里霖以手扶地以作支撑，没想到只摸了一手粘腻。
　　这熟悉的触感，密密麻麻的纹路向四周蔓延开来，百里霖心中不免爆出粗口，但面上还是凛住了神情，“是菌盖。”
　　文靖轻轻捻掉了脚底泥土，点头示意。

　　两人想当作无事发生，原路退回，可惜事不尽如人意，脚下菌盖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让百里霖瞬间回想起一次坐海盗船的不堪回忆，妈的，这次还没安全带！
　　两个人还没握住彼此，就被蘑菇东晃西摇强行分开，百里霖脚下一滑直往一侧岩壁撞去，情急之下，他拽住一根藤曼以作缓冲。
　　却没想到藤曼似有生命，将人举起往菌盖中心重重摔去，百里霖伸手往兜里一抓，符咒扔出去了大半，藤曼被突然出现的火焰烫了一下，松开人沿着岩壁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藤曼从岩壁之下钻出，冲着下坠的百里霖身躯，像是要将其拉入地狱，一根墨绿色粗藤从反方向伸出，将人从腰腹狠狠一卷至于自己身侧，同时伸出如鬼影之手的藤曼扯住菌盖边缘。
　　菌盖晃动幅度减小，卷着百里霖腰腹的藤曼才稍稍放松，但仍环着其腰。
　　对上百里霖惊讶的视线，他歪了歪头。

　　在百里霖眼中文靖是这样的，腰侧的一根藤曼环住自己，背部生出数十根藤曼抓附着菌盖边缘，小腿以下化作树根只是盘踞在一处，看得出他不想在此处扎根。
　　只是一瞬息，百里霖眼尖地将人往自己这一扯，黑黝黝的菌盖上生出了一枚气泡，气泡越来越大，直到它“噗”一声破裂，紫色雾气散尽，一个圆头圆脑、通体黢黑的小蘑菇诞生于空中，紧接着以两人为中心空中缓缓浮出数十个气泡，接二连三的噗噗声响起。

　　百里霖暗中让文靖的树根变回双脚。然后在他一声令下，两人迅速逃跑撤退，果不其然，那些头颅大小的蘑菇紧跟着他们身后，变成球在菌盖上滚，这菌盖简直大无边际，他都来不及询问刚刚文靖的藤曼到底伸出了几百米。
　　片刻后，两人默契地停了下来，拨开面前的黑雾，面前是漆黑看不见底的深渊，丝毫不见来时路，他们刚刚是飞进来的吗？！
　　两个人居然跑到了菌盖的边缘，身后还有不计其数的“头颅”大军裹挟着紫色毒气滚滚而来。

　　“You jump, I jump．”
　　文靖伸出一根藤曼抓住边缘，然后搂腰将两人向深渊坠去，百里霖趁机往唯一一根藤曼上贴了几张保护符。
　　果不其然，“头颅”大军不带任何刹车的滚落深渊

　　两人下坠了三米便不在往下，估摸着蘑菇都滚完了，藤曼将二人向上送去，就在二人快瞧见藤曼的顶部时，沉寂了片刻的黑藤迅速活动起来。
　　狗屁的藤曼，是菌丝！能思考的菌丝！它懂得埋伏，等得就是此刻，将墨绿藤曼拦腰扯断，文靖痛得闷哼，两人急速下坠，他伸出的藤曼无一不被扯断，鲜血逐渐染了他的白衣。

　　这哪里是低级妖怪！分明就是精心布下的巨大陷阱！
　　百里霖的头脑急速转动，他们不能就这么折在这里，学校担不了这个责任，下降过程中，他无意瞥见深渊某处透了一丝光亮，也不知百里霖突然从哪使出的蛮力，狠狠将二人往光亮处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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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白萛：有木焉，其状如谷而赤理，其汁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古音 gāo，今 jìu）。
2.文茎树：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