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被爱着的她》镜影成双

11、第十一章

　　希尔薇娅停下离开的脚步，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握住藏在斗篷下的折叠匕首。目光平静而冷淡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女孩，随时准备动手。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她在对方发出任何动静前切断她的喉咙。

　　但女孩并未发觉她的意图，也没有被这样的目光吓到。也许是被当做器官供体的时日太久，她早已习惯。又或许是日复一日无止境的折磨，让她连喘气都费力。

　　她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的极限，现在连最简单的睁大眼睛，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挣扎着试图看清希尔薇娅掩藏在斗篷下的相貌。

　　“什么事？”

　　明白了她的意图，希尔薇娅的神色冷了下来，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

　　周围的空气逐渐凝滞起来，面前之人身上的压迫感愈发明显，她对念的把控极为精密，完美地将念压维持在了一个会让她产生些微不适但又不会难以忍受的程度。

　　嗯，似乎是个好人呢。

　　病床上的女孩压抑着，艰难地咳了几下，便感到周身让她不适的念压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竟不由落下泪来，泪水从黯然却隐含希冀的双目溢出，润湿了苍白瘦削的脸颊。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满目祈求地望向她，因长期手术而麻木灰死的面上燃起了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强烈祈望。

　　“求，求你，救救我们。”

　　——

　　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躺在手术室里，无影灯投下的光亮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刺鼻的药水气味充满每一个角落。

　　冰冷的手术刀割开温热的血肉，他们看她的眼神如同在注视一件死物，一件工具，唯独不像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时日哪怕再长，又怎么能习惯，只不过是被一眼望到头的可悲结局磨灭了全部的希望和挣扎的动力罢了。

　　记忆里的人影早已模糊，可那些感情那些美好却如跗骨之蛆深深地牢牢地吸附在骨髓里，织就成无法摆脱无法舍弃的绵密的网，将她死死地束缚捆绑。在与世隔绝的囚笼里作为供体日复一日地苟延残喘，绝望又平静地等待穷途末路的死亡。

　　她又有多少年不曾见过她了。

　　她亲爱的姐姐，亲爱的内娜。

　　如果当初不做出那样的决断，或许结局会不一样吧。

　　但她从未后悔。

　　——

　　“一群废物！”内娜尖叫着，狠狠扇了离她最近的倒霉蛋一巴掌，“连个人都抓不住！”

　　她快气疯了，这些靠赏金吃饭的未开化的野蛮人，竟然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就大肆破坏这里。

　　不行！绝不能让父亲对她失望！

　　内娜的神色渐渐扭曲，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执拗。

　　“愣着干啥，去把人给我抓来！”

　　眼见身边几人跟木头一样站着不动，内娜气不打一处来，又怒气冲冲地踢了其中一人几脚。

　　高塔地下一层，搜寻入侵者的小队继续努力地工作着，然而他们的任务目标却像逗弄小动物般戏耍着他们。

　　‘嘭——’

　　又一根柱子被随意地打碎了，碎裂的石块坠在地上，在寂静空旷的夜里发出了不小的响动。

　　“快点，他在那里！”

　　杂乱的脚步声追了过去。

　　卡谢尔卡着视野死角又一次轻松地躲过了追击的人群，游刃有余地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安静地看热闹。

　　拜他所赐，这里一片混乱，原本庄严古典的建筑内部变得破破烂烂。

　　嗯，差不多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时间，同时抬腿步入身侧的阴影，漆黑的阴影泛起涟漪，仿佛无声的海水，瞬间将他吞没。

　　贝卡忒里斯家族庄园。

　　诺恩斯站在房檐下方，眼帘微垂。浓密的深灰色睫毛如同两把小小的毛刷，半遮在同色的眼眸上方，将平日里无比锋利的金属色竖瞳衬得有些许的空洞。

　　那头瑰丽的火红长发披散在脑后，整齐的发尾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微微扬起。

　　诺恩斯神色冷淡地站在那，整个人透着股不容于世的疏离感。她的双眼正透过层层叠叠的命运线，观测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而这种状态却被身旁的侍女误以为在“思念”。

　　但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家族内部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的‘天赋’功能，而不知道的则通常将这种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状态解释为对唯一血亲的思念。

　　不过有一点侍女没想错，那就是诺恩斯现在确实在思考关于希尔薇娅的事。

　　这时候，墙角的阴影突然扭曲了一下。

　　只一瞬，诺恩斯的双眼便恢复了神韵，将视线移向了动静发出的地方。

　　漆黑的流体从墙角的阴影向外扩散，似有生命般从无到有，熟悉的人影从内走出，出现在面前。

　　她用力闭了下眼，将刚刚窥探到的关于未来的信息压入大脑中的记忆角落，然后准确无误地点破了来者的身份。

　　“卡谢尔。”

　　闻言，卡谢尔褪下了用以模糊身份的念具斗篷，将其递给一旁的侍女。

　　随后向前一步，躬身道：“卡谢尔前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