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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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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眼前是罗幔纱帐，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馨香，让人心情平静。
温冉摩挲着想要起身，细微的动静引来了纱幔外的人。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掀开纱幔，见她醒来，旋即一脸欣喜：“太好啦，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你是谁？”
小丫鬟一边替她拢好纱幔，一边细声解释道：“这里是少主府上，我是府里的丫鬟，叫阿兰。”
阿兰笑着又同门口的人耳语了什么，片刻后，一道响亮而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真的醒了？！”
房门应声而开，渊沐逆着光走了进来。
许是昏迷太久，刚刚醒来受不了强光，温冉别过头去伸手挡了挡。
落在渊沐眼里，她面色苍白，手腕上青筋可现，气若游丝，光是睁开眼睛好似费了天大的力气。
渊沐面色一沉，周身气势凌厉，阿兰几乎是条件反射，扑通一声跪倒，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多言。
“你平日是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怎得我瞧着跟半死不活了似的！是你照顾不当，还是唐陆他医术不精？！说话！”
阿兰身子压得更低了，少主生气了，正在气头上，她哪里敢说是唐大人医术不精，只能支支吾吾不停地讨饶。
“奴婢知罪……奴婢照顾不当，是奴婢的不好，还请少主责罚……”
渊沐一甩袖子，闷声道：“自己下去讨三十鞭！”
阿兰身子颤抖，那可是三十鞭啊，她这种小河妖，哪里经受得住！
“少主三思，少主……”
“咳咳——”
渊沐气势忽地内敛，听到这声音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掀开纱幔就往里钻。
对上温冉一双清亮的眸子，两人贴得极近，几乎抵着鼻尖，他下意识地缩了缩，目光闪躲，瞧着耳根子都红了，但开口就仿佛是两个人。
“怎么没死呢，我还以为你这次必死呢，白高兴一场！”
？？？
温冉眼神复杂地看他，他方才明明还责怪丫鬟照顾不周呢，怎么又换了个立场。
渊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立马掩饰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盼着你早点死，但是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懂了吗？！”
“你不是号称第一剑修吗，只要杀了你，我就是第一了！”
他自认为说法站住了脚，温冉眨巴着眼，一句话让他破防。
“你本来就是第一啊，妖界第一。我如今换了灵根，实力大不如前，你应当也是人界第一了。”
“换了灵根？！”渊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她虚弱成这个鬼样子！
“你灵根呢？！谁给你换的，是不是萧辰风那个伪君子哄骗你？！老子今天非拍他的脑瓜子拿来下酒喝！”
渊沐炸了毛，虽然温冉不懂他究竟在愤怒些什么，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是我自己换的。”
方才还气势汹汹要砍天砍地的渊沐，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目光定在温冉身上，从疑惑变得古怪，欲言又止，几经纠结，还是没说出那句：你脑子坏了？
不知为何，从前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两人，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
也许是屋里袅袅升起的熏香，有静心的作用吧，也可能是拔了情根，人就没了太多的情绪起伏。
温冉淡然地笑了笑：“白芷身上的杂灵根，本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从此两不相欠罢了。”
“什么你的我的，在你身上那就是你的！他们还能强迫得了你？！”
渊沐气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转而又接着输出：“你不是天灵根吗，你不是第一剑修，天下无敌吗，他们让你换你就换啊！你能不能争口气，谁要抢你灵根你杀回去就是！”
他气得鼻孔冒烟，转头去看温冉，她还是挂着一抹事不关己的笑容，顿时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好似跟她说什么都白搭。
温冉抵着唇又咳了两声，面色愈发苍白。
顿时，渊沐也没了和她争辩个上下的念头，别过头呵斥阿兰：“药给她喝了吗？！”
阿兰身子一抖，忙不迭摇头：“回少主，还、还没。”
“那还愣着做什么！”
“是……”
阿兰脚底打滑，一溜烟不见了，渊沐没有对刑罚司的人道三十鞭的事情，是不是她不用受罚了？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赶紧去嘱咐熬药，生怕少主又发怒。
浓稠的汤药端来，即便有熏香也掩盖不住浓烈的药性。
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温冉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少主……药。”
阿兰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双手颤抖，手里捧着盘子，盘子上是两碗药。
渊沐不着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两碗？”
“回少主，还有一碗是您的……唐大夫特地嘱咐的……”
渊沐啧了一声，小声嘟囔：“姓唐的就是多事，麻烦……”
他顺手取走自己那碗，阿兰将剩下那碗往前送了送：“姑娘，喝药。”
温冉没有伸手去接，瞧着那黑褐色的药汤，不知在思索什么。
渊沐一口喝完，转而去看她：“你怎么还没喝？”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有拿出来，悄声说了句：“能不喝吗？”
渊沐没听清，已经自顾自端起了她那份药碗，一边随意搅和着，一边嘲讽：“高门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喝药还要人伺候。”
搅动的黑水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气味。
温冉看这架势，怕是避不开这顿药了。
怎么这副身子换了，怕喝药这事儿倒像是根深蒂固，几辈子都挥散不去的阴影。
她瞧了眼候在一侧的阿兰：“你们这有蜜饯吗？”
阿兰抿着唇，没有回答，反倒怯生生地看渊沐。
渊沐搅动的手慢慢停了下来，眉毛轻挑，恍然大悟道：“我原道是不知，你竟害怕……”
“有没有嘛。”温冉打断了他的调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
渊沐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大反应，悻悻地朝阿兰摆了摆手：“去拿。”
他并不知道，此刻温冉心中百转千回。
他说话的方式和迟暮太像了……她甚至都能预感到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来嘲笑自己。
但她知道，渊沐不是迟暮，就算是迟暮的转世轮回，他也不是原本的迟暮。
她心下莫名有些烦躁，丹田处隐隐生疼。
拿到蜜饯的渊沐，没好气地把药碗凑到她跟前，语气很是欠揍：“赶紧喝了，别说我妖王虐待你们人类……看什么看，蜜饯也拿来了，你还想要怎样？”
温冉深吸一口气，薄薄一层汗覆盖在额头上。
许是交换灵根对身体的伤害太大，她硬着头皮把药喝完，叼走蜜饯，脸色才稍好了些。
渊沐松了口气，但面孔依旧板着，仿佛随时要生气的模样。
“我警告你，每日都这样乖乖把药吃了，否则……否则……我把你扒了皮抽了筋，做件人皮衣裳穿！”
他惯是这样嘴里没个好话，这样的残暴言论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妖王渊沐的凶名也是两界皆知的，温冉一时竟觉得有一丝好笑。
这么多年来，他对她说过这样的狠话不下百次，倒是一次都没实现过。
“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也得是死在我的手里！”
“好。”
“……”
渊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转头对上一双微微带笑的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好好吃药的，等我功力恢复了，你再来杀我。”
他嘴巴张了张，原本想好的狠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闷哼一声甩袖离去，留下一句“你等着”，脚步匆忙又慌乱。
房间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阿兰也乖顺地候在门外。
这里大约是渊沐的家吧，只是外头的景色有些奇妙，茫茫一片都是幽蓝色，时不时有些泡泡慢慢升起。
水声涔涔，倒也怡心。
就着这样的声音，温冉重又躺了回去，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小光团又出现了。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匆忙，它的光茫忽明忽暗，围着温冉转了几圈，才叹了口气停下来。
“不是让你别换灵根吗？怎么还是换了呀！”
“算了算了，木已成舟，这样都改变不了结局吗？看来这就是命啊。”
温冉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才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妖吗？”
小光团愣住了：“我？我哪里像妖了？”
“如果你不是妖，为何会入我梦中，那些光幕所绘是你构建的幻境吧。诚然，过往种种都一一应验了，但是你给我看的所谓‘未来’，实在是荒诞离奇。”
光团气急，忙反驳她：“怎么就荒诞离奇了，这就是事实，你等着吧，紫华派迟早把你杀了灭口！”
温冉不急不徐地摇摇头：“不会。你给我看的未来，说我执意要去寻萧辰风才被他们抓住，可是，我为什么要寻他？”
“因为你爱他啊！”
“爱？”丹田处似乎又有些痛感，酥酥麻麻的。
“是啊，你爱他而且你也喜欢白芷，想要得到白永孝的认可，当然是一心想要回到家里，一家团圆啊！”
温冉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小光团，似是这样还不够，甚至伸手戳了戳。
“你干嘛？！”光团不乐意了，连忙往旁躲了躲。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丝丝暖意，温冉笑着拍了拍手：“我在想，妖终究是妖，猜不透人心倒也正常。”
说完，她面色一敛，认真道：“你给我编的未来，我不喜欢。”
“我没有编！这就是你的未来！我就是不想要你重蹈覆辙，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她的未来？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未来。
她没有执念，没有贪欲，向来只管好自己脚下一亩三分地，又怎会去苦苦哀求一段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缘分。
这真的是轮回吗？为什么这些记忆是她的，却又不像她的。
她到底是谁？
温冉垂眸半晌，忽然苦笑一声，摇头道：“罢了，我情根已去，多说无用，小光团，下次故事编好点再来给我看。”
说完，她随手一挥，梦境散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