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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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陛下和特蕾莎公主定下婚期之后，亨利埃塔就一直努力保持着低调。王宫里也几乎没人会提她跟国王之间的风流韵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奈何总有人见不得她好过。帕特里农夫人用扇子遮住脸，吃吃地笑了起来：“陛下，您这么喜欢亨利埃塔殿下的话，不如让她留在卢浮宫，可以给您和国王陛下解解闷。”
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便是要亨利埃塔留在王宫给国王陛下当情人了。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一变，变得诡异起来了。
这位帕特里农夫人是洛林骑士的远房表亲，受他的举荐入宫成为了王太后的侍女。她生得很美，但却心胸狭隘，亨利埃塔之前和她发生过一些小小的争执，没想到她一直记恨到现。亨利埃塔虽然自小寄人篱下，但她向来高傲得像个天鹅，当即就想要发作了。幸亏谢夫勒斯公爵夫人在桌子底下拽了拽她的袖子，对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她当然明白公爵夫人的意思。是啊，她要是发作也只能显得自己没教养，而且惹得王太后不悦，又和帕特里农夫人计较什么呢？
亨利埃塔只好装作没听出帕特里农夫人的弦外之音，侧身俯向奥地利安妮，笑嘻嘻地说道：“陛下，你看，连帕特里农夫人都知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呢。“
这句俏皮话将刚刚的尴尬一扫而空。在座的其余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附和道：“是呀，亨利埃塔殿下一向孝顺。”“陛下真是得到上帝的保佑，国王英俊帅气，公主又乖巧懂事。”“真是让人羡慕啊。”
奥地利安妮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现在最大的寄托就是她膝下的几个孩子。听到这些话，就算明知是恭维话，她的唇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刚刚的事情就算翻篇了。这次大家都不再给帕特里农夫人开口的机会，王太后的另一位女伴，莫特马尔公爵夫人找准机会，适时地讲了几件宫廷趣事，逗得奥地利安妮哈哈大笑。
王太后喜欢和女伴们一同坐下来用餐的原因，就是想听她们分享宫内的八卦趣事。这其实也是王太后掌握消息的一种渠道。蒙特马尔公爵夫人还打趣地告诉王太后，国王的新情妇名叫弗朗索瓦丝，是某位伯爵小姐。
谢夫勒斯公爵夫人笑了：“国王名叫弗朗索瓦丝的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确实，弗朗索瓦丝在法国的贵族女子中确实是一个太过常见的名字了。
奥地利安妮淡淡地说道：“那她有些可怜了。”她用餐巾擦了擦手，“她只是个伯爵小姐，现在还成了国王的情人，她未来只能嫁给一个侍卫或者子爵了。”
蒙特马尔公爵夫人暧昧地笑了笑：“也许她很乐意。”
“她当然乐意。”奥地利安妮不屑地说：“国王的情话一套一套的，像她那样无知的乡下丫头自然是无法抵挡。只不过她大约不知道吧，我们国王变心的速度比他上心的速度要快得多——我甚至怀疑他没有心。”
谢夫勒斯公爵夫人说：“在宫廷中，女人的武器就是她们的美貌。她们想要获得财富和地位就得张开双腿，这也是卢浮宫不变的真理。”
她是王太后的密友，从十几年前就待在卢浮宫内，也见证了国王父亲的花心滥情。
王太后和路易十三的婚姻并不顺利，两个十三岁的孩子被迫安排在一起，还都是金尊玉贵，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公主和王子，互相都不会低头，这能生活在一起才是见鬼了呢。亨利埃塔能和国王相处和谐的一大原因，就是她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教会她的第一课就是忍让。
奥地利安妮的态度很微妙。在法国宫廷，有情妇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些伯爵，子爵都有一大堆的情人和私生子，更何况国王呢？在他的领地里，他无所不能，无所不有，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她讨厌自己儿子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花心浪荡，但她毕竟是位母亲，她更希望自己孩子快乐。她根本不想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女人来伤害到自己和儿子的关系。
不过同时她还是有些不悦，毕竟马上就要到了婚期了，国王却还这样不知收敛，简直是将西班牙的面子踩在脚底，这让同样来自西班牙的王太后有些不高兴。
“亨利埃塔。“奥地利安妮忽然转向亨利埃塔，“以后和国王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样直白的话语让亨利埃塔有些难堪，但从王太后的表情和目光来看，她并没有敲打她的意思，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她顺从地低下头：“是，陛下。”
“你马上就该嫁人了。”王太后看向她的目光很温和，眼神中带着忧郁，“你刚来到卢浮宫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婴儿，那时候菲利普和路易也都还是孩子。一转眼，你们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放心，宝贝。”奥地利安妮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很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我会为你挑选一个可靠的丈夫的。”
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呢？
亨利埃塔思考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是都没得出什么结论。她不缺钱，也不缺地位，对权力什么的也没兴趣，所以丈夫存在的意义对她来说并不大。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的婚事并不是儿戏，她是个公主，所以她的丈夫至少也应该是个公爵。但是嫁给一个公爵或是王子后又会怎么样呢？也许公爵会找上很多情妇，只偶尔和她见见面，生下一个继承人后或许连面都不用见了，她可以住到庄园里去潇洒快活——但前提是，不能离开巴黎。
既然得不到很多很多的爱，那么她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还有地位。
她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又想起了菲利普。国王要重新修建凡尔赛王宫，菲利普是一定会去的，如果亨利埃塔嫁给菲利普，那么她也可以在凡尔赛拥有一个房间。光是想想就美妙极了。
早餐后国王例行来看望了王太后，他应当是刚刚从外面打猎回来，还穿着骑装。亨利埃塔在谢夫勒斯公爵夫人的目光下偷偷从门边溜了出去，没有跟国王说一句话。
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等国王走后，王太后肯定会再召见她的，她最好在花园里等上一会儿。刚好前不久查尔斯向她寄来了信件，她可以趁这个机会读一读。
查尔斯的信件并不长，大部分都在吹嘘他是如何和小克伦威尔斗智斗勇的。亨利埃塔没兴趣看，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他说自己已经抵达了伦敦，并且安顿了下来，让她不用担心，有机会的话他会把她也接到伦敦去的。
“伦敦……”
亨利埃塔忍不住喃喃自语，她还从未去过伦敦呢。她三岁那年就从苏格兰逃到了法兰西，故土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个过于遥远的话题了。
“伦敦是一座巨大的废墟，在经历了黑死病之后他们的人口少得可怜。而且那里的天气简直糟透了，一年四季都在下雨，整日里除了阴天就是阴天，连一丝太阳光都看不见。冬天更是讨人厌，天黑得异常早，还又寒冷又潮湿。但是最重要的是，伦敦的建筑真是丑极了，灰扑扑的，一丝美感都没有。”
路易不知道怎么避开了王太后的侍从女官们，隔着满墙的爬山虎滔滔不绝地向亨利埃塔抱怨道，就好像他见过一样。
“我的上帝啊，陛下。”亨利埃塔吓了一跳。她立即收起了信，站起身来：“王太后已经命令我们不准私下见面了，您最好赶紧离开。”
“别这样，亨利埃塔。”路易绕过枝桠，走到亨利埃塔身边坐下，笑嘻嘻地道：“她们都被我支走了，一时半刻是找不到我们的。我们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鬼才会想你。
亨利埃塔在心里想到，你现在只会坏我的好事。
“您马上就要与特蕾莎公主结婚了，陛下。”她提醒道，“咱们最好保持点距离。”
“结婚又怎么样？”路易丝毫不以为意，也是，他是国王，他确实有资格这样：“亲爱的，亨利埃塔，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是我的小表妹，我难道因为一个西班牙公主就不要你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特雷莎公主也是您的表妹。”亨利埃塔很冷静，“您至少有十几二十几个表妹呢。”
“该死，亨利埃塔——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路易有些暴躁起来，他的脾气向来不太好：“总之，如果你再躲着我的话，我就把你随便嫁给某个膀大腰圆，丑陋无比的伯爵，然后让你当我的情妇！”
“不要！”亨利埃塔打了个寒颤。她咬牙看向路易，他们太熟悉了，路易一下子就拿捏住了她的命脉，知道她最怕什么：“您不能这样对我！”她眼泪差一点就要留下来了。
路易看她这副泪眼汪汪的可怜样子，也忍不住心软了。他搂住亨利埃塔：“那你就不准躲着我。我们还像之前那样相处不好吗？你别管母亲说什么，有我在呢。”
唉。
亨利埃塔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他在有什么用？说到底，王宫里的这些女孩子还是归王太后掌管，如果她想让谁不好过，那简直是轻而易举，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暗地里表明几下态度，一切就都会改变了。
但路易可不懂这些，亨利埃塔跟他说也是没用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他，不让他添乱。
“这样好了。”她眼珠子转了转，“以后您要是想跟我说什么，就叫菲利普来，怎么样？”
“菲利普？”路易狐疑地打量着亨利埃塔，“为什么是菲利普？”
“您还能想出来第二个让您，我，包括王太后陛下都放心的人选了吗？”亨利埃塔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
当然，最关键的因素她还没说出来。
菲利普是她目前最属意的丈夫人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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