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莲花血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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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吧。”君微与道，“我看见你了哦……”
“……”
“骗我，借口太敷衍了……”熟悉的尖锐声调响起。
月光落进竹楼，黑衣人立在门口，叹了口气。
“……”
“但你还是出来了……”君微与道。
“师尊？”
君微与召出雪吟剑，剑指黑衣人，“不必顾我，将上面的阵法毁了！”
“这位道长，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呢？”黑衣人深深叹了口气。
“百具婴儿尸骨未寒，十三位新娘不知所踪，秀秀无辜被杀化成厉鬼，他们何曾与你过不去？”君微与冷冷道。
“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认，我只是来取应得之物。”
“什么意思？”君微与皱眉道，“难道你……”
“你过来，我告诉你，是谁杀了他们……”白色面具下，黑衣人眼球猩红，发出一声冷笑。
“不许靠近师尊！”
“铮——”一道殷红的光线划过。
下一秒，黑衣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噬魂剑穿透黑衣人的手臂，将黑衣人死死钉在竹门上。
阁楼墙壁烧焦一片，帝凌昀吹灭火折子，翻身而下，护在君微与身前。
“你不是黑衣人……”君微与沉默许久，突然开口道。
“准确来说，你不是攻击我们的黑衣人，你虽然在尽力模仿它，但你忽略了一点，若真是它，它会立刻动手，而不会在暗处观察许久，还不甚暴露自己的位置。”
“……”
“师尊，那今夜李府莲花池，难道也不止有一个凶手！”帝凌昀恍然大悟，“所以黑衣人被我重伤后，如何逃走，然后如何转移李婉婉，便可以解释通了！”
噬魂受到诏令，回到帝凌昀手中。
黑衣人又发出一声刺耳尖叫……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你们……”
“阁楼里的东西已毁，我们放你走，你回去如何交待？它，能放过你吗？”君微与幽幽道。
“罗夫人。”
罗夫人！
听到这声称谓，黑衣人突然睁大眼睛，沉重的脚步，后退几步，跃入黑暗。
“师尊，我去追她！”帝凌昀道。
“让她走，”君微与摇头，“幕后之人必然会沉不住气，越是沉不住气，越会露出马脚。”
……
“墙上的阵法怎么样了？”
“师尊，我已将其全部烧毁。”帝凌昀道，“不过……阁楼上阵法的纹路……与师尊在文亭山……用血所画之阵十分相似。”
“怎会如此……”君微与喃喃道，“我身上并无灵力，只能用借灵养魂之阵为你修复经脉，可这竹楼的主人怎会知晓此阵法？”
“师尊，此阵可是天山派的秘术？”帝凌昀问。
“这……是我独创的阵法。”
“……”
“或许……只是原理相通。”帝凌昀道，“阵法中重要的部分，与师尊所画完全相反。”
“难道是……以魂养灵！”君微与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阿昀，我知晓了！昨日你第一次来这座院子时，可注意到那四座水缸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帝凌昀仔细回想，“水缸上，似乎，有许多血字……”
……
院子里。
帝凌昀拾起一块水缸上的陶片，“是竹楼阁楼墙上所画的阵法。”
“收集婴儿，用其血肉魂魄莳花，得到血莲。然后将血莲……替换新娘子。”君微与沉吟道。“为何要练就血莲……血莲和这些姑娘……”
“何人在草丛？”帝凌昀突然冷声道。
院子西侧，有几株半人高的金银花。
黑夜中，花丛微动。
“再不出声，你大哥哥要生气喽……”君微与柔声道。
“是我……”草丛中的人急道，“大姐姐，我来找竹楼里的大哥哥。”
“我还是想来看看他们。”小叫花郎走过来，低头道，“竹楼的哥哥和姐姐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他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以后的路，你会有更多的朋友，也有可能会遇到身不由己的事。”君微与轻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小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们虽然是你的好朋友，但任何人都不可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我知晓了……”小叫花郎声音有些呜咽，“小时候，娘亲和阿姐也是这样离开的，他们给我买了糖葫芦，给我留了钱，让我在街上等着他们，然后我等了很久很久……冰糖葫芦吃完了……钱被别人抢走了……天都黑了……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我缩在街头挨饿受冻……是竹楼的大哥哥发现了我……他帮我找到住处……慢慢教我养花、卖花……还把自己种的花拿给我卖……可是大哥哥和大姐姐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君微与默默听着，心脏隐隐作痛。
她也曾负过一人，生生错过了百年。
那年仙魔大战，君微与查觉到魔君带着邪祟悄悄潜入天山派。
她当即挺身与魔君周旋，虽然赢得了宗门备战的时机，却错过了阿昀与她的后山练剑之约。
想必是那时有人趁乱掳走了阿昀。
或许少年被掳走前还在执意等着君微与……等她救他……
可她却迟迟不至……
那时的阿昀会有多绝望……
卖花的小孩能遇到竹楼的主人，可是阿昀会遇到什么……
所以百年后……帝宨还在恨她……
恨君微与选择了宗门，放弃了他……
所以三月前的仙魔大战，直到生死之际，他才肯袒露身份。
他明明可以不受献祭之术的牵连……
明明可以将全部反噬转移到她身上，旁观她身消道陨……
但……为何要……救她……
君微与捂住如刀绞般疼痛的心口，握紧帝凌昀的袖子，唯恐下一秒，少年会如黄粱一梦般烟消云散。
帝凌昀察觉蓝衣道长的身体在细细发抖，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君微与回过神。
“师尊，”帝凌昀关切道，“哪里不舒服吗？”
“无事。”君微与背过身，深吸一口气，“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让这位小友随我们一道回芙蓉镇吧……”
“大哥哥，大姐姐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小叫花郎道，“离这里不远……有百亩莲花……是镇上最美的地方……竹楼的大哥哥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拜托我一定要去看看，最好，带着几朵莲花……因为大姐姐最喜欢莲花。”
君微与一顿，道，“这是……他何时告诉你的？”
“三日前。”
……
暗夜，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百亩荷花摇曳。
河岸边升起一阵薄薄的雾霭，打湿了岸边高高的芦苇。
荷叶上点缀着颗颗圆润的露珠，风一吹，莲叶晃动，露珠顺着荷叶的纹路，落入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就在那里……竹楼的哥哥之前带我来过……他说大姐姐最喜欢看荷花……这里是方圆百里……观赏荷花最好的地方。”小叫花郎指着远处的一小片空地，“那里怎么躺着一个人！”
君微与心中警惕，拉住小孩，“先别过去……”
“师尊，我去看看。”帝凌昀道。
“阿昀你也……”君微与伸出的手，缓缓落下，“要小心……”
风渐渐变大，曙光之前的那段寒夜，最为难熬。
湖岸前有一片小小的土丘，土丘上的草已经枯萎。
“是一具女人的尸骨……”少年停在尸体旁边，俯身道，“半具身体已经化作了骷髅……”
“尸体倚着土丘，面朝湖心，尸体周围有十二朵枯萎的莲花，莲花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尸体头上还戴着莲花图案的发簪……”
“她是……大姐姐！”
小孩声音发颤，突然喊道。
小孩跑到尸体旁边，猛地跪下，喃喃道，“大姐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大哥哥呢？大哥哥大哥哥在哪里……是不是……是不是……也死了……”
帝凌昀打开火折子，上下晃动，“这位姑娘死亡距今至少有一个月。”
不见君微与回应。
帝凌昀转身，呼吸一滞。
寒风中，君微与站在岸边，细长的白绫泛起涟漪。
只差一步，便是深渊！
“师尊！”
帝凌昀手中的火折子落地，点燃了地上枯萎的莲花，将地上的尸体围在中间。
如血般红艳的火焰中，女人的尸体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哀痛地哭泣……又似乎在森森发笑……奇异诡谲。
空气中蔓延开来一股若隐若现的花香……
岸边，君微与轻捏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可叹……两人之间的事，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的性命？”君微与唤出流云，手握弓箭。
【天枢：世人皆逃不过贪嗔痴罢了。】
“前辈说的有道理，生离死别的爱人固然可怜，竹楼主人所为对于那些无辜丧命之人，更为可恨。”
流云出，寒冰之箭穿透湖岸结界，碰撞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阿昀，十二位新娘都在这里。”君微与淡淡道。
远处天边露白，芦苇荡被箭气劈开一条水路，百亩莲花摇曳生姿，水面升起点点流萤。
数百盏殷红的河灯错落其中，发出微弱的赤红光芒。
洁白无瑕的莲花，不灭的河灯，流萤飞舞，围绕着十二位身穿大红喜服的姑娘。
十二位新娘子，有的浮在水面上，有的半边脸沉在水下，她们的皮肤依旧光滑，脸色却惨白无生气，双目紧闭，鲜红的唇色瘆人异常，长长的指甲变得乌黑。似乎沉浸在永远不会醒来的美梦之中。
十二个年轻的新娘围成一圈，像是十二朵娇艳欲滴的血红莲花。
君微与喃喃道：“以血莳花，莳花养魂，然后夺舍。竹楼女主人一月前已死……竹楼的主人妄图想复活女主人……用数百具婴孩的尸骨养花……再用花维持魂魄不散……再用十二位新娘的躯体适应所养之魂，整整尝试了十二次！全部失败！他承受不了爱人已死、不能复生的结局，自刎于阿昀剑下，何其丧心病狂！”
君微与转身，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禅香迎面。
“师尊……”少年的心脏跳动的很快。
“阿昀，答应我一件事。”
君微与面露疲态，失力般靠在少年的肩膀，握弓的手有些颤抖。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牵连其他人……好吗？”
“师尊，你今日怎么了……”
君微与抬起头，似乎要透过无穷无尽的黑暗看到光明，答非所问，“还有好多事要做……我们走吧……”
【天枢：微与，你怕帝宨接受不了你的离开？】
“帝宨行事偏激，我会在他恢复记忆之前，教导好阿昀。”君微与在灵海中道。
【天枢：明北粼不会让你死的。】
“我天生缺一魂，能活到今日已是奢求，如今寻到阿昀，承接先师衣钵，我已十分欣喜，其余何必多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莲花血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