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诡》阿玉娘

4、第 4 章

　　灯光骤灭。
　　黑暗如浓稠的墨汁一般兜头浇下来，跗骨之蛆般缠上她赤裸的躯体。
　　宋茶下意识慌张抬头。
　　借着窗外隐约的透进来的光线，宋茶看见一个男人的轮廓静静站在她一步之遥。
　　肩膀很宽，高她一头有余。
　　心跳，猛然错漏了一拍。
　　惊恐的尖叫还没喊出去就掐灭在喉咙里。
　　男人伸出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修长有力的指骨扼住了宋茶的大动脉，逼得她不得不仰起头。
　　头顶的花洒不知疲倦地倾洒，热水淋得宋茶睁不开眼。
　　越发显得脖子上那只手冰冷彻骨。

　　“你、你是谁？”
　　花洒喷水的声音密集地聚在耳边。
　　不知道是不是宋茶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他笑了一声。
　　“这话……应该问你才对。”
　　男人的声音缥缈低沉，不是宋茶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声音响起的瞬间，她的身体莫名的放松了下去。
　　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戒备的恐惧心理。
　　像是喝多了酒，在做一场离奇的梦。
　　一切似乎都透着不真实的虚幻色彩。

　　那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脖颈。
　　握紧。
　　“你希望我是谁？”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花洒停了。
　　些许水珠从浓密的长睫毛上滚落下来，沿着滑腻的皮肤滑落，像眼泪。
　　瞳孔涣散的女人双目无神，一张脸缓缓浮现在脑海。
　　她望着他的轮廓，喃喃。
　　“柾国……”
　　是你吗？

　　“砰！”
　　赤裸的女人狠狠撞在贴着瓷砖的冰凉墙面上，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猛地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这不像一个吻，更像是未开化的野兽在撕咬濒死的猎物。
　　“我不想这样的。”
　　被掐着脖子按在墙上的宋茶几乎喘不过气。
　　她浑身湿透，头发一缕一缕如触手般黏在脸上，不住地向下滴着水珠。
　　剧痛之下，宋茶的意识有片刻清醒。
　　她脸色惨白，双手努力掰着卡在脖子上的手。
　　身体在求生本能之下无力地蹬踹着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试图摆脱他的控制。
　　“我不想伤害你。”
　　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喝够了血，长指爱怜地沿着宋茶娇嫩的脸颊抚摸，拂开贴在她耳畔的发丝。
　　“但你不该激怒我的，对吗？”

　　对你个大头鬼啊！
　　宋茶想疯狂尖叫，想大声怒骂，但他的吻又盖了上来。
　　由浅至深，湿滑的舌尖沿着唇瓣缝隙溜进来，勾着她的舌头共舞。
　　津液交渡，银丝缠绵。
　　他松开宋茶的脖子，转而握住了她的手。
　　宋茶竭力保持清醒，用尽全力抵抗，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数道血痕。
　　她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嘲讽似的轻笑。
　　“不要拒绝我。”
　　冰冷的指骨强硬地挤进来，一根根掰直她攥紧的手指。
　　“咔。”
　　关节拉伸的声音极为轻微，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响亮。
　　指甲崩断，钻心剧痛。
　　宋茶眼前阵阵发黑，冷汗不要钱似的向外涌。

　　但依然挡不住他贴上来。
　　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瞧。”
　　他亲了亲她的嘴角，无人欣赏得到的俊美脸庞上，挂着病态残忍的笑意。
　　“你是我的了呢。”

　　这远远不是结束。
　　已经食髓知味过的野兽，如何也不能满足于浅尝辄止。
　　他单手抱着她，来到落地的镜子前。
　　雾气散去，镜面诚实的反射出女人丰//腴多汁的婀娜身姿。
　　肌肉线条紧实流畅的手臂，横在她纤细得不足一握的腰间。
　　男人和女人的肤色体型差碰撞出无尽的性张力。
　　镜子里照不出男人的脸。

　　腿弯一酸，宋茶猛地向前一扑，不受控制地跪在镜子前。
　　骨头撞到地面的声音清脆，膝盖瞬间青紫了一大片。
　　宋茶痛的要死，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的意识像是被关在了身体里，做不出任何反应。

　　冰冷的指骨卡住下巴，力道大的几乎把骨头揉碎。
　　男人咬住她颈侧的软肉用力咬破吸吮，咽下一大口滚烫的血。
　　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凑近她耳边，语气轻柔缓慢。
　　“看清楚了。”
　　“我是谁。”

　　夜晚才刚刚开始。
　　不知是人是鬼的男人活像一个刚得到玩具的孩子，根本不顾宋茶死活。
　　宋茶痛到晕过去又醒来。

　　黑暗不期然褪去。
　　花洒里的热水源源不断地洒下来，温暖躯体。
　　四周明亮依旧。
　　……是了。
　　宋茶无法忍受待在黑暗的环境里，无论住在哪里，必须一直开灯灯。
　　她会定期检修各个灯泡，甚至还花了大价钱买了两台太阳能家用发电机。
　　也不可能有陌生男人突然出现。
　　她家里无孔不入的监控都是智能联网的，一旦有陌生的人形物体出现，就会自动响起警报。
　　如果她不处理警报，三分钟之后就会自动报警。

　　所以……又是幻觉？
　　可这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
　　刚刚那片花瓣……
　　哪有花瓣？
　　她掌心空荡荡的，只有一堆缓慢爆开的泡沫。

　　宋茶盯着掌心发了会呆，缓慢地把手伸到花洒下面冲干净。
　　随意地擦了擦头发，宋茶把换洗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裹上浴袍走出卫生间。
　　房间内一切如常。
　　暖色的温馨色调安抚了宋茶紧绷的神经。
　　她松了口气，决定尽快把看心理医生这件事提上日程。
　　插上吹风机吹干头发，宋茶脱掉吸水变湿的浴袍，懒得动地方，探着上半身去够挂在镜子旁的睡裙。
　　镜子里的胴体洁白柔软，凝脂干净如一捧春日酥雪。
　　宋茶瞟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满意。

　　睡裙拿到了。
　　宋茶把头伸进睡裙里，动作却突然一顿。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只见那修长匀称的两条白腿上，膝盖赫然青紫。

　　“啊啊啊啊啊！！！”
　　极致的惊恐一瞬间湮没了宋茶，她疯狂尖叫，一刻也不能待在这里，猛地夺门而出！

　　“……茶茶？”
　　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瞬间把她从恐惧的海洋里拉回现实。
　　宋茶猛地回头。
　　竟然是金泰亨。
　　“你怎么没走？”
　　金泰亨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浓密的头发，小小声：“对不起……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他失落的垂下眼睛，向着电梯的方向迈步：“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别动！”
　　宋茶低喝。
　　金泰亨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他这时才发现，宋茶脸色惨白，衣服单薄，连鞋都没穿，赤足站在地板上，浑身抖得厉害。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泰亨有些担忧：“我刚刚听到你的尖叫了，是家里进老鼠了吗？”
　　宋茶吸了口气道：“过来。”

　　金泰亨足比她高一头有余。
　　站在她跟前时，投下来的阴影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但他身上毫无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压迫感，隐约还嗅得到一点香甜的奶香。

　　宋茶低声命令：“抱我。”
　　“啊？”
　　“抱我！”
　　成年男人的身体体温略高，轻松就把宋茶整个人拢在怀里。
　　炽热的温度覆上来，不是梦，不是幻觉。
　　烫得宋茶几乎落泪。
　　细白的长腿环住金泰亨窄瘦的腰肢，宋茶攀住他的脖子，急切的去吻他的唇。
　　唾液交换，宋茶把手伸到金泰亨的黑色卫衣里，胡乱的摸索他的腹肌。
　　“我想做。”
　　金泰亨迟疑的看了眼电梯门：“在这里？”
　　“没有人会过来的，”宋茶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现在就想！”
　　金泰亨在宋茶面前没有原则：“好好好，你别哭，我都听你的……”

　　电梯上行。
　　橙色的数字跳动，最终停在这一楼层。
　　晚归的打工人满脸疲惫，却在踏出电梯门时顿了一顿。
　　“谁家牛奶洒了？”
　　整个楼道里都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味。

　　卡在电梯开门前的最后一秒。
　　金泰亨眼疾手快地抱着宋茶转身，顺手关上了门。
　　宋茶已经没力气了，完全挂在金泰亨身上。
　　什么鬼不鬼有没有病的烦恼似乎都离她远去，整个人像在温泉里泡久了，软绵绵的提不起劲。
　　门板吱呀。

　　金泰亨勾住她的下巴，和宋茶交换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吻。
　　“茶茶……”
　　宋茶羞怒：“干什么？”
　　“到明天了呢。”
　　宋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拿掉宋茶害羞捂脸的手，一寸寸把自己的指骨塞进宋茶掌心。
　　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明天。”
　　金泰亨轻声，病态般虔诚地低喃：“见到茶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