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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平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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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安梧两国的约定如期履行,可安帝手里的黄金还没有捂热,梧帝就暴毙在了安国境内。
梧国民怨沸腾,举国震怒,皆言安国食言可恨,势要鱼死网破。
而安帝恐慌之下,竟然将负责守塔的二皇子推了出去,要送去梧国任梧国人处置,以此作为交代。
二皇子再三言明此事与自己无关遭到无视后才明白,薄情如父皇,做没做根本不重要,他已经选择放弃儿子的性命去稳固他的权力。
他绝望郁愤之极,竟是于高楼之上集结满朝大臣,痛斥父亲的罪行。
“母后是被父皇害死的啊!”
“父皇明明说过只要我能让母后闭嘴就给我太子之位,骗子!”
“难道父皇就是明君吗?他用朱衣卫做了那么多恶心的脏事!”
“为了权力,父皇可以陷害母后,如今连儿子的性命都可以当作筹码了哈哈哈!”
安帝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曾经恭顺的儿子疯魔似的在城楼上嘶吼哭诉,
把所有不能见光的皇家丑事抖了个一干二净。
任辛和李同光静静站在人群中欣赏着这出好戏,
本来他们还考虑着如何替皇后昭雪,如今从二皇子嘴里说了出来,倒是省事,也再合适不过。
四处皆是朝臣们惶恐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越发不满帝王的薄情,也对于自己效忠一生的朝堂失望。
眼看着局面控制不住,安帝竟然出手拉开了长弓,对准了自己的骨肉。
一声凄厉的弦声后,长箭没入了二皇子的胸膛。
他的瞳孔放大异常,目眦欲裂,从城楼上摔了下来,溅起一层尘土,血肉模糊。
“二、二皇子死了!”
人群中传出不可置信的惊呼,又恢复诡异的宁静。
所有人回头看着这个亲手弑子的陛下,
他的行为,无疑是最好的证据。
那说明,二皇子所言,为真。
“二皇子疯魔了,祸乱朝纲,该杀。”
安帝心虚地开口。
“可这二皇子,不是让孤带回梧国复命的吗,陛下此举,小王倒是不懂了。”
一个白衣蟒袍的少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身边还跟了几个身材高大的护卫。
正是礼王杨盈。
如今梧国死了个皇帝,是为安国负约,她自然成了占理的一方,此刻她的态度,就是梧国千万愤怒臣民的态度。
安帝阴沉着脸不语,他只顾着让儿子闭嘴,谁知道这种时候又杀出一个礼王。
“陛下,请问我王兄的命,谁来还?”
杨盈冷冷继续说道,眼底危机四伏,显出几分杀气。
她走到安帝身边,目光落在一个个安国朝臣身上,又复述,
“谁来还?”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朕、朕可以赔梧国两倍的黄金……”
安帝讪讪开口。
一把长剑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抵在他的咽喉处。
众人震惊哗然,定睛一看,出剑者正是礼王身边的高大护卫之一,宁远舟。
“皇帝的命,自然是皇帝来偿。”他淡淡道。
“你们疯了!我是安国皇帝,这里是安国,”
“你们敢杀我,就别想走出皇城!”
安帝又惧怕又愤怒地喊道。
而忽地,他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里燃起了亮光,
“长庆候!快!快来护驾!快救朕!”
李同光被安帝点到名字,慵懒地整理了一下衣袖,
还帮身边的任辛裹紧了披风,
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人群面前。
他嘲讽地看了眼安帝的丑态,笑了起来,
“陛下,今日这么热闹,臣也给你带了个熟人过来。”
安帝来不及计较他的不敬,就被他身旁的红衣女子吸引了注意力。
红衣携剑,清丽超然。
这张脸,他不会忘,安国历史上最强大的朱衣卫,朝局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她向来,只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任、任辛?”
“你没死!”
任辛,这个名字犹如惊雷炸开,朝堂中最诡秘而危险的左使,一个本该死去的传说。
无人不知。
“任辛!”
“她就是任左使!”
“任辛居然是个女子!”
“………”
各种声音跌宕。
任辛面色不改,冷若寒霜,
“怎么,陛下很不愿意见到我?”
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仿佛所有生死都只是她眨眼就可以定夺。
安帝看到她,又看了看李同光和礼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所有的事,都是你们策划的?”
“任辛,你是想复仇是不是,为了皇后复仇?!”
她并未理会他癫狂似的质问,而是转身凝视着人群。
人群中的一张张脸,皆是安国权力金字塔中的一员。
此刻他们的眼里有不解,有失望,有慌乱,更多的…是犹豫。
一国之君当着臣子的面被挟持,他们本该不遗余力去救他,可是在安帝丑恶的嘴脸被揭开时,他们都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一个连儿子都能抹杀的人,还能去爱臣民百姓吗,
细数那些朝堂中莫名丢掉性命的人,安知不是帝王在用朱衣卫铲除异己呢?
今天是二皇子,明天又会是谁。
他们对国家的命运感到无望,无力!
“我知道你们此刻在想什么。”
“在想安国的以后,在想你们自己该何去何从。”
任辛的声音有力,让每个人听的足够清楚。
“各位与我,都是为安国效力过的一员。”
“我们心中都深知这位皇帝陛下的所作所为,”
“可是我希望各位明白,”
“你们效忠的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家,是自己心中的信念!”
众人渐渐抬起头来。
她的话如震耳的钟声敲击在每个人心房,久久回响。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交付了心血的国家腐烂,”
“你们要比皇帝更爱脚下这片土地,千倍万倍。”
“小人尚知卖国为耻,堂堂君主却为野心,不惜勾结北磐,困杀皇后。”
“视百姓性命如草芥,安国最出众的朱衣卫,也不过一个穷苦人民的教化场。”
“各位之中,可有谁愿意继续追随他吗?”
任辛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视而过,有的默默摇头,有的则是愧疚低头,无一人发声。
安帝焦急起来,
“妖女祸众!你们都要造反吗!都想朕死吗!这是谋逆,谋逆!”
宁远舟皱眉,剑握得更紧,擦伤了安帝的脖颈,渗出了些鲜血,他才镇定了一点。
“别忘了,朕死了,朕的儿子可还在军营中手握重兵。”
他想到外派的大皇子,狠狠威胁道,心里有了底气。
李同光笑出了声音,他一脸戏谑,嘴角挂着讽刺,
“大皇子?”
“我没记错的话,大皇子殿下的人头已经在先皇后的碑前贡了些日子。”
“到这会儿,”
“怕是早被野鸟啄烂了。”
这样心惊的事,被他带着笑意说出来,更令人生寒。
“你说什么…是任辛干得!是任辛!”
安帝脸色煞白,腿软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任辛只觉得多看安帝一眼都让她恶心,让她感到悲哀,
“想必情势大家也都明了。”
“弃安帝,拥新主,我问你们,选不选?”
她果断镇定,如此一件君国大事,在她口中显得轻易极了,
却又莫名让人信服。
“拥还在襁褓中的三皇子吗?那岂不是长庆候摄政,我等又安知长庆候的心思?”
朝臣中有人发问。
“我李同光,只守江山,不夺皇位。”
“海晏河清,四海承平,唯此一愿。”
“天地可鉴,诸君可证。”
李同光神情严肃下来,脸上一片赤诚,一字一句回答。
年轻的将军与他的师父并肩而站,他们的强大和正直是最好的保证,
从苦难里爬出来的人,会比任何人都更想终结苦难。
他们会去遵守诺言,也一定会实现诺言。
如此,再无异议。
安帝面如死灰,颤抖着望着宁远舟手中的长剑,
“不、不不…………”
可是长剑并未割断他的咽喉,
而是一柄锐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动手的,是杨盈。
“放心,孤会亲手割下陛下的头颅,”
“带回大梧平息一切。”
“安梧两国就此扯清,互不相犯。”
她冷静道,拿出手帕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