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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墨国主自知道宝贝儿子吃瘪,为了找补点尊严,主动停止谈判,很是有一段时间,拒绝与姜国沟通,连重明境的来使,也被拒于墨国门之外,导致墨与姜国自官方层面到民间的各种往来,都受到极大影响。

      姜国还是老样子,自上而下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该咋过咋过。可墨国乃至整个东戎自开战至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境内主国兼各附属国,皆是民生凋敝,如今更添流寇盗匪猖獗,各种占山搞事,令墨主焦头烂额。

      墨国主原想着拿捏一下,因为他觉得从姜国做事的态度来看,姜主对墨国归属地酉林沼志在必得。结果墨主现在彻底坐不住了。催着儿子风无莽想办法,赶紧把自己嫁重明境去。

      风无莽回家之后那口气儿就没顺过,反问墨主风狄:“父王,这婚是非成不可吗?要不儿臣先领兵平匪患吧。”

      压住葫芦浮起瓢,瞧瞧墨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墨主丧着脸,“不行,成亲这事儿必须定下来。原因老早就告诉你了啊,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让孤再跟你提醒提醒?行吧,那再给你醒醒耳。远的近的都不说了,就唠叨唠叨你出生那年。那年九境水灾,你有印象吧?.......害,你能有什么印象。”

      风无莽:“……”那确实没什么印象。

      墨主接着讲:“当时各境各洲淹死了好多人呐。那姜国地处重明境,林淹田毁,房坍楼塌,仅有的一点千里绿洲变洪湖,一样也没落下。可是姜国人呢?——零伤亡!更没有疫病传染,他们是这九境十国里损失外财人却唯一毫发无损的。再说说前几年大旱,重明境与其他境相比,又是什么情况?老天爷是一滴雨也没给姜国下,太阳多毒呐,晒过的地稍微那么一蹭就冒烟。你可曾见过姜人流亡出重明境的情况?你可见有匪在重明境揭竿,要掀翻姜氏改朝换代?”

      风无莽摇头。

      墨主又道:“孤的痴儿,你以为姜国百姓能活下来还过的这么安稳是靠着自己的修为还是灵力?”

      风无莽无言。自然靠的是重明境那些没有灵根却有慧根能掌握星辰之力的姜族人。

      于是墨主旧事反复重提。说千年之前天罚降临,整个修御大陆几近毁灭,连同修炼秘境的空间壁垒全部破裂,惨乱频生。为了在严苛的环境下生存,便是人族之间也会互相残杀,奉弱肉强食为不二法则。姜氏便是那弱者,弱族自然伤亡重,为避祸,不得已迁徙至遥远的苦寒之地,得以苟存,不曾想竟得了机缘,立足至今,虽然王族子嗣凋敝,但人家国富民强,谁也越不过去。

      强悍的东戎人用战争向整个九境证明了这一点:姜国女流掌舵,但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没有灵根的姜人,修出慧根,引动星辰之力,护着重明境安然无恙,她们发家的机缘在数百年之间演变成各种版本,在九境流传,传言各种离谱,姜女听了都要吃惊的程度。

      当然后面也没人在意了。这年头温饱比什么都重要。

      而墨国战败之后,关于姜氏的传闻再度被墨主提起。墨主私下跟风无莽说,传言却有几分真,毋庸置疑。

      所以真在哪里了呢?风无莽当时问。

      墨主就说,姜国都王城最中间的位置,是星辰宫,方圆百丈,专门造出来布星象阵,此星象阵连着九方观星台,作用恰如当年天罚中断裂的渡天梯,感知天道,吸收星辰之力为姜氏所用。

      墨主说星象阵一事非常隐秘,鲜为人知,和外面那些玄乎的谣言大有不同。如果真是这样,风无莽觉得父王之言当真也无不可,毕竟姜女们都是星术师,有星辰之力傍身自然可避过他一个高阶修士抛出去的姻缘球。否则.......就凭她们?

      提及星象阵,墨主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这种星辰之术,若得了诀窍,以灵根修炼的话,更是易如反掌吧。

      是吧,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墨主感慨,“姜国面上给人的感觉总是隐忍,避让,好像全世界都喜欢欺负她们似的。但其实姜是这个世间最富有的国家,也是最强大的国家,人家一贯低调,所以显得我们这些人处处不着调。她们越低调,孤越相信星象阵渡天梯的事情是真的。”

      姜人将强盛之法护的紧,藏得深。谁也没有扒拉到。墨主打发风无莽去重明境的意图很明显:你去扒拉扒拉,扒拉到了就回来,我们东戎也有东山再起,繁荣昌盛的那一天。

      风无莽就很无语:爹,这几百年间,谁扒拉到了?别人扒拉不到,怎么到我这儿就行?

      龙傲天的能力没有上限是吧?

      风无莽不甘,主要是起初不肯信。跟他爹建议,姜国也没那么可怕,王族就那么点人丁,怎能抵得过成千上万的力量,要不找机会联合周遭三国,攻下重明境,把姜国这个眼中钉拔了,姜人不过是靠着星辰术在这艰难世道活的游刃有余,不如逼迫这帮快要灭绝的凡夫俗子献出星象阵,大家共享,让优秀的种族齐聚一堂,在这修御大陆共谋发展,岂不美哉。

      他爹觉得有道理,这计划很大,很有格局啊,但是不行啊。要行的通,姜氏早几百年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再者,诸国历经灾祸,战争,谁还有精力再去折腾。九境流亡的百姓纷纷扣响重明境的大门,想要成为姜国的子民,想要安稳度日,这个时候哪怕在最温柔的母老虎头上拔毛,都会有人揭竿而护。

      “我墨国已然大伤元气,眼下别说姜国,跟他国对着干,也无非以卵击石。尤其长泽境那个昌白国,抱着姜女的大腿,跟她们一个鼻孔出气,咱们原本跟人家斗得头破血流,哪能转头就和你站在一边。”

      “有利能使鬼推磨。”风无莽说,“昌白怎么会愿意看着姜女在这世间独享逍遥。”

      “我们和昌白之间没有利益,但昌白和姜国有,你在路上奔波这段日子,昌白裕候的小儿子已经进了四郡主姜元水家的大门了。”墨国主说着最近的动向,补充道,“最要命的是,你觉得姜国想称霸整个修御大陆,问题是人家没有,而且除了极少数,大部分人并不觉得觉得姜国是这样有雄心壮志的国。”

      墨国主很明确的告诉他,当初跟墨国打的最狠的三国都有意与姜国交好,除了昌白那桩婚事,其他国不论大小均争先恐后的派宗族子弟甚至王嗣去往重明境和亲,与姜国通互市,密切往来。人家多精明啊,姜国存在,他们也有一席之地,姜国要是没了,谁都能猜得下一步我们墨还会出击,这一招引狼入室,搁谁谁干?

      风无莽还是气,又说大不了墨单干。我们没有星辰术,但我们有的是人,我们健硕彪悍,我们兵强马壮,豁出去再拼上几万兵士,再拉拢一些小势力,姜国又能有多少星力支撑起强悍的星辰大阵赢得战争保住重明境呢,只需撕开一道口,就那么点人,但凡他一刀挥出去,重明境就再也没有姜王族。以后墨就是最强大的人族,不用担心被他族践踏,所有的生灵都要唯墨马首是瞻。

      墨国主频频点头,却连连否认。打不打的且不论,就谈那十二万兵士,若是死在战斗中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他们活着,作为国主,这心里终究放不下,谁不是母生父养的呢,墨国如果置十二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的消息传出去,东戎人的心就散了,到时候消失的恐怕就是墨,而非姜国。

      更重要的是,即使姜氏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没有她们的星辰术,九境根本避不开生灵涂炭。

      风无莽摊摊手,还真是非嫁不可了,可人家看不上呢。

      横竖怎么说,墨国都没有赢面。冷静些时日,墨不再强硬拒绝与姜国沟通,假意和姜国谈判,但时间战线拉的很长。围绕着墨给姜国割地赔款,以及墨横竖要将世子嫁入重明境这两件事情,一直从春天谈到夏天,从夏天谈到秋天,眼看着要入冬,墨和姜国都不想谈了。

      墨的邻国都与姜国亲近,和墨的关系也渐渐冷淡,诸国都还未从之前的战争伤亡中修养过来,忙着大兴和平互助之道。姜国已知墨无诚意,欲彻底切断与墨的来往,只派人传话,说签订赔地赔款条约是早晚的事情,宜早不宜晚,还请贵国掂量着办。墨国大,尚能自给自足,只灾祸又起,如今与周边不通,日子便越发恓惶,往后再这么下去,民不聊生,国之不存。

      姜人真是拿捏的死死的。毕竟这个鸟世道,别的不敢保证,天灾不是已经来临,就是在来临的路上,年年有,岁岁见,无非是大是小而已。

      瞧瞧吧,仗打完没多少日子,年中又逢大旱,天生火象,从五月到十月,九境东西南北方下过的雨加起来都浇不透一亩三分地。墨疆土大半都裂开,人心惶惶,他国如是。反观姜国,重明境内疆土有半数冰雪极地,姜家祖上为防备旱灾,很早就开辟过输冰送雪暗道,从冰川雪原通达至烟火之处,解决境内燃眉之急。虽劳力伤财,到底是抗住了。

      除过重明境,其他国境的秋收都不理想,奔赴重明境的流民越来越多,墨的情形也不大好,东戎十二万将士还活着的消息最终传了出去,墨王室压力山大。于是墨国主很积极的跟姜国书信,说王世子经过一年的准备,待嫁之心迫切,无论是盛装进重明境,还是签署让地条约,都等不及了。

      后修历九百八十二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墨与姜国双方相约在墨国酉林沼,这个即将属于重明境的地界上谈判,墨来使依然是风无莽,而姜国这次派出的谈判使,却是郡君姜元信。

      墨使者无不感慨世风日下,世态炎凉,竟然派姜家男子来说和。这分明是已经将墨国看低了一层,可又有什么办法呢,风世子错过了上一次姜国抛出来的“橄榄枝”,本来就没有主动权,人家这回还没加码,已经非常客气了。

      元信郡君之前和风无莽在战场上打过交道,就是那场祭出星辰大阵的战争。当时两人打个照面,但未交手。风无莽是在嫁入重明境后,日常和其他几位郡马闲聊,无意间吃到个瓜,才听说当年墨国突袭,姜国真真措手不及,都没个统领三军的主帅,因为找不出个有样的将才所以临时将姜元信拉出来充数。风无莽当时嗑瓜子,瓜子皮吐的飞快,心里就窝着火。没将才差点将东戎十二万兵士端了,寒碜他呢这是。但瓜还是要继续吃的,于是瓜中插个笑话,说的是那年墨国突袭,军情十万火急,重明王将老姜家能联络到的所有人召至都王城商议对策,问你们谁愿意领兵迎战。那些个平日里娇滴滴的郡主们都缩着脖子往后退,独独八郡主姜元物说没人去那我去见识见识呗,结果当着重明王的面姜元物直接被老大姜元上一记眼刀定在原地:你可拉倒吧,就你?那是打仗,不是你在海滩上骑着竹马过家家。

      姜元物冷笑:我知道,不让我去,无非嫌我下手狠,得嘞,你们个个都是菩萨,我是阎罗行了吧?

      重明王其实是想让其他几个没经历过打仗场面的郡主历练历练的。但她们都不乐意,各种找理由说自己手头有活,打仗真可怕,什么流血,什么残忍,那些男人打的血呼啦此光想想就能晕之类的,总之婉拒。于是姜主就把主意打在了姜氏同辈男丁身上。

      刚好那时姜家男子都有外派,没谁能腾出空来料理这事儿。也幸好凑巧,碰上姜元信去都王城交付差事,这才临时被拉来,做了此一战的主将。

      姜元信来的时候身旁无副将,无先锋,无校兵,连个前阵扛旗擂鼓吹号的都不见。只领着三十金甲卫,摆了一出空城计诱敌,铠甲也没套一副,更不见兵刃,宽袍大袖迎风飘着,坐在城门楼上吹拉弹敲整个齐活。

      投石,油火箭,云梯,重炮,凡能用的家伙式东戎兵都用上了,对面大涂城固若金汤,风无莽知道,那是因为姜氏有星辰防御阵护着,可是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啊。

      东戎兵强马壮,将士们修为傍身,怕过谁?

      墨姜双方主打一个僵持。

      姜国这边的情况是,整整三天,姜元信的作息都非常规律,夜晚累了就城门主塔楼上帐篷一搭,进去歇觉,天明起来洗漱穿戴,用过早饭,便焚香告天,继续奏乐。

      曲子不重样,传音好,用星辰术的效果不比灵力内功差,不少士兵听了都说这姜元信多半是个乐师转世,墨王宫里的乐师怕都比不过他的技艺。

      骑在战马上蓄势以待的风无莽:“......”

      风无莽打仗无数,熟知兵法,从未见过这等做派,那时就觉得为什么这世上还有比他还自信的人,空城计做的过头了吧。

      他冷眼观察三天,提剑一挥,下令攻城。

      风无莽自以为有几分道理,防御阵的确坚持不住,破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遗憾的是,攻入城内之后,大涂城街道规整,店铺林立,吆喝叫卖慌乱奔跑等各种声音嘈杂于耳,可是不见人。这才意识到他将自家连同东戎其他几个附属小国的十二万将士送进了姜元信挖好的坑里。亏得他修为高,冲进去之后,感觉不对劲,抽身往回跑,可惜三个时辰的功夫,风无莽身后便空无一人。而胜败可能从姜元信出现在城楼上吹笛子那一刻起,就定好了。

      风无莽孤零零站在城外,见姜元信一曲《水调歌头》弹完,站起来拍拍手,“世子殿下,既然输了,就回去准备接下来的和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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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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