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路过的光》祟祟狐首

2、你看起来更长寿了

　　宋粼的微信视频是踩着下课铃打过来的。
　　文具一股脑儿塞进书包，插上耳机就往教室外走。
　　下课的楼梯间人多又嘈杂，时暮可不想被挤成肉饼。
　　李西言的视线从那道匆忙离去的背影移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向讲台走去。
　　“老师，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
　　“怎么啦，我的宋大导演？”
　　教室在四楼，时暮就算走得再快，到楼下都会被堵死，索性绕绕远路，挑个没人走的出口，去学校的犄角旮旯里转转。
　　“接得这么快？”电话那头的语气，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你在剧组日理万机，我不快点接，难道等你挂我电话？”
　　之前宋粼每次给她打电话，响铃三秒立刻挂断，仿佛什么见不得光的接头暗号。
　　说起这个宋粼就头大，“我忙里偷闲想和你说说话，但没想到这剧组太缺人手，处处离不开我这个打工仔。”
　　宋粼笑了笑，“不过现在演员们陆续杀青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下周就能回学校了。”
　　宋粼大约是在一个小房间里，背景一面白墙，说话时传来微弱的回音。
　　时暮仔细瞅了瞅屏幕里的人。
　　宋粼这张脸，本就被上天眷顾，精致得仿佛不属于人间，他笑起来时，一双狐狸眼缱绻多情，让他看起来亦正亦邪，美如妖孽。
　　他头发长得快，之前留着的狼尾造型，现在往后扎了起来，带了一丝霸道的痞气。
　　时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妖孽的嘴角翘起一丝欠揍的弧度，“怎么不说话？被我迷倒了？”
　　宋粼属于那种帅而自知的帅哥，通常帅哥一旦意识到自己帅，必然往油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但宋粼不会，他的颜值就是他的防油布。
　　时暮说：“几个月不见，你肤色一变，看起来更长寿了。”
　　在剧组这几个月，宋粼原本有些病态的冷白皮，被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
　　狐狸眼眯了眯，“这话听起来怎么像在骂人？”
　　时暮笑笑，不置可否。
　　这片区域靠近学校边缘，远离生活区，平时很少人走。时暮扶着楼梯，一级一级慢慢往下走。
　　耳机里，宋粼吹起牛来没完没了，时暮淡笑着耐心听着，走出教学楼后，又漫无目的地瞎逛，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学校边缘一片人烟罕至的小树林。
　　找了条长椅坐下，举着手机，切出和宋粼的视频界面，翻看记事本里的近期计划。
　　她的小说《杀夜》已经写到尾声，这两天就能完结。
　　写完这本小说，她打算给自己放个长假，重新读一读四大名著，顺便构思构思下一本小说。
　　“时暮，你又没在听我说话？”
　　耳机那头，宋粼声调微扬，发出似笑非笑的警告。
　　“在听的，就是听得太投入了，反而没听清你在说什么。”时暮熟练地秒切回视频界面。
　　宋粼哼哼，忽然定在了那里。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说话，时暮“喂喂喂”了几声。
　　网络信号太差吗？
　　“嘘，别吵，”宋粼道，“你看你身后那群人，她们在做什么？”
　　这一片荒凉得很，今天要不是和宋粼打这视频闲逛，她可能毕业了都不会发现这里有一片这样静谧的区域。
　　繁茂耸天的竹林，风一吹，就呜呜哭响。
　　时暮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看去。
　　除了她这闲人，竟然还有别人？
　　几个女生围拢着，低头推搡、逗弄着脚边的什么东西，正笑得前仰后合。
　　时暮和她们之间还有些距离，摘掉一只耳机，只能隐约听到她们愉悦的笑声，具体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
　　宋粼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皱着眉头观察了半天，正要说些什么，隔壁一阵抽水声猛地响起，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耳欲聋。
　　宋粼：……
　　时暮的注意被耳机里的声音吸引，微微瞪了瞪眼，不可置信地又仔细观察了宋粼身后的背景墙。
　　头顶打光，空间窄小，再加上刚才的抽水声……
　　“你在厕所？”时暮咬牙切齿。
　　下意识把手机拉远了一些，仿佛闻到了屏幕里溢出的臭味。
　　宋粼漂亮的脸上满是无辜，麻溜甩锅，“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你视频接得太快……”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对方已挂断，通话结束”的提示。
　　喉间微动，滑出一丝轻笑。
　　和时暮视频完，宋粼心情大好，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懒懒倚在墙上，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
　　五分钟后。
　　一个年轻男人鬼鬼祟祟地从男厕探出头来。
　　刚才小霍手贱，不小心冲了水，害得宋导匆匆忙忙结束了电话。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偷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不过，听两人的对话，一直是宋导在爱意满满地喋喋不休，女生偶尔应和几句，在小霍的剧本里，这种情况，八成是男生倒贴。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不让宋导尴尬，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因为便秘，听到了宋导和他心上人的全部对话内容这件事。
　　这个宋导，今年才大二，年纪轻轻就和陆老导演一起拍电影了，所有工作处理下来稳如老狗，手段凌厉毫不青涩，就连向来挑剔的王制片人看了都夸他前途无量。
　　而且宋导这人，相貌太过惹眼，放在整个娱乐圈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以后他要是在导演这行混不下去了，去当个演员，肯定也是顶好的！
　　小霍蹲坑蹲麻了，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出男厕，再三感慨：“宋导如此才貌双绝，他的心上人肯定和他一样惊艳吧。”
　　“什么心上人？”
　　“就刚才那个女孩啊，可惜她话太少了，硬生生把宋导逼成了话痨，可见宋导他超爱……啊！宋导？！”
　　眼前这个俊美如妖的男人，手里正捏着半截烟，黑眸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暗藏祸水。
　　小霍打了个哈哈，“宋导，好巧啊，你也……你也来上厕所啊？我正要去呢！”
　　“霍老师不是刚从厕所出来？怎么又要去厕所，是便秘了？”妖孽男一脸关切。
　　被戳到痛处的小霍：……
　　如此才貌双全，怎么偏偏就长了张歹毒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