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cry tognight》麻生鱼

8、第 8 章

　　出租车开不进贺枫涟住的小区，但大雨已倾盆而下，所以两人到家时还是变成了落汤鸡。贺枫涟一点主人该有的主动热情都没有，扔了大毛巾和衣裤给宇禾后，自顾自地钻进浴室里洗澡。他连一杯茶都没给对方准备。
　　“头发还滴着水，不擦擦？”
　　“不管了，越擦头越晕。”贺枫涟不在乎地耸了一下肩。
　　舒服了的主人让身体深陷到沙发里，习惯性伸手去摸烟。手刚碰到烟盒，就被宇禾滚烫的手心按住了。
　　“你抽太多了。”
　　“你自己不也抽？”
　　“我知道适量。”
　　贺枫涟空着的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水花四射蹦到沙发上，他也顾不上。要他说让他难堪的事，却不给他抽烟保持镇定，有这样难为人的么？
　　正这样想着，宇禾居然拉过他另一只手，把他双手牢牢地囚禁在自己手心里。
　　贺枫涟有一种自己的手腕就要融化掉的错觉。
　　“你的关心已经超出一个同事该有的范围。”
　　“嗯，我知道。”
　　贺枫涟白他一眼，不想深究里面藏着的意思。他挣了挣，没挣脱。面对面的姿势让他尴尬起来，他只能别扭地转过头。
　　“我弟从我高中毕业就开始问我要钱，虽然父母也有给他，但那不够。”
　　正确来说，是从撞破他和那个人亲吻的高中毕业的暑假开始。而那个吻，并不是他情愿的。高考结束的那天，那个人在校门口堵住他，一脸严肃。他很不习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那张总是玩世不恭的脸上，于是就傻傻地跟着他回到已经清空的教室。
　　才刚进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上，那个人就抱紧了他。
　　他说，他要他们在一起。是命令，不是请求，也不是询问。贺枫涟马上激烈地反抗起来，嘴上不说，他还是把那人当成自己的朋友。那个人见他挣扎，就急了，连珠炮地说了一堆话。像是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毕业就要分道扬镳，如果不确定关系很快就会成为彼此过路人之类的。
　　贺枫涟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个人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后，眼神变得疯狂起来。
　　“我不喜欢你！”对了，他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口不择言地说了这句。还有“变态”什么的。
　　也不知他弟弟是为了什么来找他的，刚好在那人强吻他的时候，被撞个正着。那个人和弟弟扭打了一会后，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弟弟倒以为自己哥哥是爱上了男人，觉得不屑又恶心。之后他就以这个为要挟，不时问他要钱。而那个人也像不曾出现一般，彻底从他生命里消失了。
　　电话打不通，地址也变了，原来要消失是如此简单的事。
　　“你弟弟没有拍照什么的？”
　　“没有。”
　　“那……”
　　他知道宇禾想说什么，的确，他完全可以不受威胁，因为他问心无愧。但不是的，他不仅有愧，还不断在后悔。
　　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要说那些伤人的话，为什么……
　　那么多的为什么，在以后冗长的时光里不断拷问着他。他不知道那种感情叫什么，他只知道那个少年不在后，自己是如何的寂寞。
　　才发现，再没有人会像那个人般温柔待他。
　　所以，被威胁什么的，就当做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他确实想那个人，想他们一起度过的无数黄昏日落。
　　“现在故事听完了，满意没有？我很累，你可不可以回去？”
　　贺枫涟一直不看宇禾，淡漠的侧脸是堆积了十多年的拒人千里。宇禾深深叹一口气，主人都送客了，他也不好赖着。
　　关门前，贺枫涟第一次抬起头和宇禾对视。他的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水分，给人一种就要枯竭的感觉。
　　他一字一顿地请求：“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做超出同事身份以外的事，拜托了。”
　　“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同情也好别的也罢，我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