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女友再谈个恋爱》蓝若轩

25、第二十五章

　　顾惜曦看着季如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吃，但不好开口。

　　一边开了门，一边把人拽进屋子里，一边又再次劝她：“吃点儿吧，你那份我多准备点儿菜和肉，少来点主食。”

　　季如矜持地点了点头，总算是应下了。

　　顾惜曦进厨房开始准备，并且以季如只会添乱为借口把人请了出去。

　　季如就坐在门口看着她在里边忙忙碌碌，虽然这是季如一直以来的梦想，但顾惜曦真的好辛苦啊。

　　每天忙着工作，难得下班早一次，还要回来给她准备晚饭。

　　说起工作，季如还是很好奇自己出国的这三年，顾惜曦都干了什么。

　　她错过顾惜曦很多年，但看过她三年前的简历，彼时她的简历上只有高中毕业和为数不多的工作经验，没学过什么技能。

　　但三年过去，她已经成了台词老师，林常宁都要请她带台词课。

　　“顾惜曦，这几年，你是不是很辛苦啊？”季如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啪啦——”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声音。

　　“怎么了？”季如冲进去，就看到地上碎裂的盘子，有几块溅到了顾惜曦腿上，都流血了。

　　顾惜曦浑然不觉。

　　她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季如刚才问她的那句话，是不是很辛苦？

　　顾惜曦当初不想活了，安排好后事直接跳了河，可是她命大，在河里漂了很久，没有被人救，却也一直还活着。

　　老天爷都不想收她，她还能舔着脸过去？

　　不过漂了一天一夜，人没淹死，差点儿冻死。

　　顾惜曦自己上了岸，找了路边一个诊所求救。

　　她一个人在路边小诊所的简易病床上躺了很久，那甚至不是一个独立的“病房”，只是在赤脚医生的桌子旁用几块简易木板搭建而成。

　　这是个不大的村落，村头有小学，紧挨着小学旁边的两座房子。

　　一个是间小卖部，卖点儿小学生喜欢的零食和柴米油盐酱醋茶；另一座就是这个诊所，谁家大人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就会过来，有时候拿上几片药酒走，有时候还要打针输液。

　　顾惜曦日日躺在这里，看着人间百态。

　　等到村子里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顾惜曦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真美啊，无论是雪还是这个世界，还有——还有季如。

　　也就是那天过后，顾惜曦的身体肉眼可见好了起来，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憋着事儿，但自古以来心病难医，现在这是想通了？”诊所的医生是时代传下来的老中医，沉默寡言，每日除了催顾惜曦吃药，倒也不跟她多说什么。

　　现在明显顾惜曦是自己把自己的心结打开了，李大夫难免要多说几句。

　　她轻轻点了点头：“说，谢谢李大夫的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你的身体本来就没什么大碍，心上的问题也是你自己想通的。”

　　过了一个年，等到来年春天，顾惜曦的身体终于彻底恢复，这个时候她决定离开这里。

　　顾惜曦惊觉自己已经二十多岁，她错过了太多，又想要太多，除了努力，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顾惜曦回到了自己当初和季如一起租住的房子里，大清早起来开始阅读，只要是书什么都读，白天的大块时间用来学习，当初没考上，她现在想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晚上的时候也没多少时间睡觉，顾惜曦自己开了个专栏写点儿东西，收入不多，但总归是个进项。

　　有两年多的时间，顾惜曦每天都睡不到四个小时。

　　去年才好一点，她的小说卖了版权，至少不用再为钱发愁，但工作还是一直很忙碌。

　　顾惜曦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疲惫，也很少有人能体会到她的辛苦。

　　只有季如，才会透过她光鲜亮丽的外表，去问一句，你辛苦不辛苦？

　　怎么会不辛苦呢？

　　为了考大学，她没日没夜去学习那些已经学过一边但不够熟练的知识；考上之后忙于生计，但又不能落下专业课，她经常晚上出去打工；后来不缺钱了，可为了打探季如的消息，她又要逼着自己进入这个圈子... ...

　　顾惜曦不是要抱怨什么，但她现在真的很想抱抱季如。

　　季如就在她身边，她也真的抱了上去。

　　“你的腿——”季如还想说什么，可顾惜曦越抱越紧，越抱越紧，她也忍不住回抱了她。

　　至于腿上的小伤口，家里的盘子、家里的空气，伤口也不大，总不至于会感染。

　　顾惜曦抱了季如很久很久，季如始终没有挣扎。

　　直到顾惜曦自愿把季如放开，季如才带着她到客厅沙发上，给她上了药，坐在她对面。

　　“顾惜曦，我出国三年，在国外其实也就是听听音乐剧、泡泡酒吧，偶尔回去赌场玩几把，也会工作，但不多，你应该都知道... ...”

　　顾惜曦听着季如讲述了自己这三年来所干过的事，去过的地方，她很清楚，季如不是无缘无故要讲这些，诉说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倾听。

　　那些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对季如，好像也不是不能说。

　　顾惜曦给季如讲了一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不是三年前开始的，而是更早。

　　早到顾惜曦的身世，她当初选择分手的原因... ...还有，她们隔着大西洋的这三年。

　　“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觉得我坚持不下去的，但只要想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可以，我一定能等到你回来。”

　　那三年，对季如来说是一段很痛苦的时光，她用了三年时光来疗伤，伤疤没好，却被她藏了起来。

　　而同样也是那三年，对顾惜曦来说却并非如此。她忙着提升自己，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伤疤，季如尚且可以选择逃避，而顾惜曦却选择一次次揭开那层伤疤，自己给自己上药，只为了能重获新生，不教那个满身伤痕的顾惜曦出现在季如面前。

　　“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季如从来舍不得将顾惜曦拉黑或是删除，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如果顾惜曦早点告诉她，她肯定早就回国了。

　　毕竟季如不会放弃顾惜曦，也永远都不会舍得顾惜曦难过。

　　顾惜曦当然知道，可当初她遍体鳞伤，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怎么能站到季如身边妄想跟她比肩？

　　“我其实做梦，都会梦到你在质问我，质问我为什么这么狠心。”顾惜曦的声音很轻，但只有两个人的屋子，足以让季如听清楚每一句话。

　　“但我没有狠心，季如，我是相信你，你不会放弃我的对不对？”顾惜曦永远记得，自己接受季如告白的那个下午，阳光洒在女生的脸上，她诚挚而热切，说她们两个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我当然不会，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是根本做不到。”

　　在国外的那几年，季如根本没有可以听到“顾惜曦”三个字的渠道，可她仍旧会时常想起她，想到她的时候，无论自己在做什么，都会走神。

　　看音乐剧的时候会想到她，看电影的时候会想到她，跟朋友去酒吧的时候也会想到她... ...甚至在拍戏的时候，都要想一想，这部电影放映的时候顾惜曦会不会看到，杂志发行到国内顾惜曦会去买一本吗？

　　她一直都在想她，从来不敢想，假如将顾惜曦从她的生命中彻底剥离，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敞开心扉之后，两个人眼中都带上了眼泪。

　　哭不丢人，至少她们还能互相安慰，比一个人躲在暗处连哭都不敢哭得好。

　　但，顾惜曦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

　　“糟了！”厨房里还烧了肉汤，两个人吐露心事的时间太久，锅里的汤怕是已经熬干。

　　到厨房一看，果然，锅底都烧得通红，里边的肉和骨头已经变得黑黢黢。

　　“... ...”

　　“... ...”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怎么谁都不记得厨房啊，幸好没事。

　　“我的杂粮手抓饭是不是没有了？”季如有些委屈，她是真的想吃，馋了很久。

　　“主要是锅坏了——”

　　季如眼巴巴看着顾惜曦——还是想吃。

　　顾惜曦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不早不晚的，她突然说：“我带你出去吃吧？”

　　“嗯？你不怕被拍到了？”就挺倒霉的，经常会被拍到。

　　“我们去一个不会被拍到的地方！”顾惜曦笑得神秘，提醒季如去换衣服，“穿厚点！”

　　下了楼，季如才知道为什么顾惜曦要这么提醒自己，她不打算开车，而是在路边扫了一辆电单车。

　　“我带你去！”

　　“行吧！”

　　她们都不胖，一辆车也坐得下。

　　半个小时之后，顾惜曦带着季如来到了她们的高中，路边好多小摊贩。

　　“天哪，这里现在还是这么热闹！”季如很久没回来过了，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地方。

　　“毕竟是学校门口啊，挺多学生下了晚自习饿了要觅食的！”

　　“我之前爱吃的那些店还在吗？”

　　“我想想啊，东门口的串串麻辣烫、西边的鸡汁豆腐、南边的烧烤... ...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