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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纪砚清买在市区的高档住宅差点被水淹了,原因是:“我泡澡的时候睡着了,忘记关水。”

      纪砚清裹着浴巾靠在卫生间门口,垂眼看向蹲在浴缸边收拾残局的女人。
      这人是她从19岁处到37岁的女朋友骆绪,短发精干,西装得体,事业风生水起,走哪儿都有人恭维一声骆总,可这会儿呢,纡尊降贵蹲在卫生间里,面朝地板背朝天,一抹布一抹布地处理她弄出来的积水。

      她上万块的西装被弄得干一块湿一块,袖子一高一低卷到手肘,头发早就乱了,高跟鞋也踩了水,但没有一句怨言。
      她这么好的条件,这么低的姿态,放在谁那儿不心动。
      纪砚清看着,却只有满目的寒霜。

      前后近一个小时,骆绪终于收拾完卫生间出来。
      纪砚清已经换了舒适的睡裙,正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欣赏11点的都市夜景。
      听到脚步声,她落在窗外的视线一下都没有动。

      骆绪走到附近,声音是惯有的缺少感情:“为什么不去参加晚宴?”
      纪砚清笑了声,姣好的面容陷在变幻的光影里:“为什么要去?”

      “你的古典舞剧又拿了奖,晚宴上那些人都是冲你去的。”
      “冲我去,我就有义务花一整晚的时间赔笑应酬?”

      “里面有你明年巡演的赞助商。”
      “那又怎么样?”

      骆绪看着转头过来,姿容华丽的纪砚清说:“你的舞团有上百号人要养,不能完全回避资本的介入和商业运作。”
      纪砚清:“如果我非要回避呢?”
      骆绪看着她,没有说话。
      纪砚清勾着酒杯站起来,朝骆绪走:“认识我第一天,你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你以前从来不逼我接广告,拍电影,更不会要求我一定要和名利场上的那些男男女女谈笑作乐,虚与委蛇,现在是怎么了?”

      “公司越做越大,身上只剩下铜臭味儿了?”纪砚清赤脚站在骆绪面前,平视着她,“还是你觉得我老了,需要资本包装才能继续风光?”
      骆绪说:“你刚刚37,还很年轻。”
      “是吗?”纪砚清歪头轻笑,“我3岁开始接触跳舞,到现在半辈子都过去,还能年轻吗?”

      纪砚清转头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身材纤细,皮肤紧致,无可挑剔体态、肌肉、颜值,款款深情的目光神态,以及完美无误的身体比例,无一不透着违背年纪的生机和美丽,她的编舞、跳舞能力更是随着阅历、感悟一年胜过一年。
      她的确还很年轻,风头正盛。
      既然这样……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纪砚清抬起手,酒杯冰凉的边缘贴住骆绪颈间的皮肤,一点点拨开她的衣领。

      “温杳。”
      “呵。”
      “骆绪,你找谁不好非得找温杳?”

      红酒从杯口淌出来,染红了骆绪熨帖的衬衣。
      纪砚清视若无睹,垂眼看着她脖子里已经很淡的吻痕。

      “你亲眼见证我怎么费尽心思把温杳从她那个重男轻女,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买’出来,怎么教她跳舞,给她铺路,怎么让她从一个看不见未来的瞎子变成现在光鲜耀眼的舞台女主。”
      “骆绪,你明明知道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对她寄了多大厚望,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嗯?为什么?”

      纪砚清抬眼,里面漆黑一片:“为什么要帮着她来刺伤我?我对她不好?还是我对你不好?”
      骆绪说:“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酒杯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纪砚清沾了酒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骆绪的吻痕,“16岁,你被你哥打得半死从家里跑出来,差点冻死在街头,是我把你捡回来,给你吃,给你穿,供你学上,送你出国。我养了你6年,让你在我的家里待了23年,没要你一点报酬,你呢?”

      纪砚清嘴角一勾,忽然笑起来,额头抵着骆绪的肩,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喜事一样,一直笑。
      笑到喉咙发痒,一阵阵想要干呕的时候戛然而止,抬头看着骆绪风平浪静的眼睛说:“你现在发达了,反过来让别人上我的床,睡我的人,还想让我配合你在那些资本之间周旋,替你拉拢关系,骆绪!”
      纪砚清猛地抓住骆绪的衣领,将她拉到眼前:“我给你们脸了是吧,一个两个合起来拿刀捅我!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纪砚清的激烈是看得见的惊涛,骆绪的声音却依旧低得辨别不出起伏:“不是。”
      “那是什么?!”
      “那天你得奖,我一时高兴喝多了。”
      “一次是喝多,两次三次呢?你喝的什么酒啊,后劲儿那么大?竟然能持续一个月。”

      骆绪被迫和纪砚清对视着,沉默无言。

      死寂在客厅里迅速蔓延。

      半晌,骆绪说:“对不起。”
      “……呵。”纪砚清嘲讽地笑出一声,松开骆绪,“我在你们身上花的心思只配一声‘对不起’?”

      “OK。”纪砚清抬了一下她高傲的下巴,转身回去坐下,双臂环胸靠着沙发说:“这段时间你给温杳安排的商务活动是我的三倍,还给她联系了电影制片和那个名声大噪的新锐编舞师,你想捧她是吧?没问题,我给你们让路。”
      骆绪始终没有波动的目光闪了一下:“让什么路?”
      纪砚清说:“让温杳做舞团的首席,做你公司的明星,让你们以后的每个夜晚不必躲躲藏藏,偷偷摸摸。”

      “骆绪,我退出。你的感情,你的事业,我全部退出。”纪砚清说。
      骆绪:“舞团是你的事业,是你拼命接商业活动,四处演出,没日没夜连轴转才让舞团从濒临解散到现在首屈一指,也是你……”

      骆绪话到一半,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拿出来接听:“十分钟内到。”

      短短两秒,骆绪的视线重新回到纪砚清身上:“纪老师,你一个月跑了四个城市,太累了,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等我出差回来了,我们再谈这件事。温杳那儿,我会处理好,她……”
      “不必了,”纪砚清打断,“你知道我什么脾气——宁缺毋滥,眼里揉不得沙子,所以骆总,好聚好散吧,你现在有头有脸,没必要为了一个即将失业,后半辈子坐吃山空的女人低声下气。”

      骆绪顿了一下:“你要跟我分手?”
      纪砚清:“不是分手,是识时务地退出。”

      说话的纪砚清始终看着骆绪。
      她刚刚的停顿似乎只是诧异,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反应,整个人静得像一潭死水,跟她一周前无意撞见她和温杳亲热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呵,她早该发现她的身边留不住人。
      谁都留不住。

      纪砚清搭在胳膊上的手狠狠掐着皮肤,面上依旧笑着:“骆绪,你不是喜欢纠缠的人。”
      骆绪看着纪砚清没有商量的脸,停了一会儿,才说:“我不纠缠不代表你就能全身而退。纪老师,你是只把舞团签在了我这里,你的人生从来不由我做主,可也不是你说了就算。”

      ……

      骆绪最后那句话像是当头一棒,闷痛在纪砚清身体里迅速蔓延开来,到肺腑,到四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纯粹生理性的疼痛,她跌跌撞撞抓起车钥匙,离开那个只剩恶心的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深夜的城市静得让人心慌。
      潮湿稠密的空气正酝酿一场大雾,裹挟着愤怒的,烦躁的,无法撕裂的空茫。

      纪砚清想听声音。
      很大很大的声音。
      她打开手机,看都没看就点开了一段APP应用推广的视频,把音量调到最大。

      视频是某位旅游博主发布的,拍摄于西北边陲的一个小镇——离天堂最近的小镇——那里有湛蓝的天空,奔腾的江河,辽阔壮观的胡杨林,肆意奔跑的动物群和生长在悬崖边上的高山玫瑰。

      那里风都自由。

      “吱——!”

      纪砚清在路边刹车,打开导航找那里。

      很远,一个人开车过去需要至少四天。

      刚刚好,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纪砚清于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行装出发,一路穿行上千公里,终于到了西北边陲。
      现在是十一月,她开车穿行过绵延上百公里的防护林时,风忽然大了起来,暴雪在狂风里翻滚,漫天遍野,能见度不过七八米。

      纪砚清顶着风雪前行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车子有异响,她皱了皱眉,打着双闪靠边停车。

      门推开的瞬间,纪砚清被暴风雪糊了一脸,下意识闭上眼睛偏头躲避。
      削弱的视觉增强了听力。
      纪砚清听到了尖锐的风鸣,其中夹杂有规律的哒哒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纪砚清没在意,侧身下车。

      现在是傍晚五点,风寒效应更加显著。
      纪砚清上身就一件薄毛衣,忍不住在寒风打了个哆嗦,鼻子有点痒。她用手抵着鼻尖,绕车查看。

      右后轮卡了根树枝。

      “咔!”

      纪砚清一脚踹断,然后蹲在车边,用断枝拨出剩下那部分,扭头看着前方的路——狂风和暴雪把她包围在逼仄的世界中心,白茫茫一片,别说人了,天光都看不见多少。
      就这种天气,她万一被撂在半途,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纪砚清果断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希望剩下那半箱油能顺利坚持到目的地。她拉开车门的时候,隐约的哒哒声已经变得非常清晰。
      就在对面的岔路上。

      纪砚清抬头看过去,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一匹马腾空而起跨过路边的深沟,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由于速度太快,卷起的风雪迷了纪砚清的眼。
      她低头轻眨了一下。
      再抬眼,映着雪色的双眸只能捕捉到雪雾里模糊的人影,风卷衣袂,马蹄踏响,即便只是轮廓,也能判断身量很高,身姿挺拔。

      好像是围巾被大风扯掉了,她拽着缰绳侧身去捞的时候,纪砚清眯了一下眼,心道:是女人啊。

      核心挺稳,马骑得挺彪。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主角(纪砚清)有前任,但没发生实质性关系,对于这点的解释非常非常靠后,所以,一旦觉得这是在强行凑双洁,就请宝立刻避雷,不要继续浪费精力,比心心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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