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为萤》千秋偷懒中

11、第 11 章

　　“不管用，为什么不管用！”屋里人突然发脾气在里面摔东西乒乒乓乓一阵砸，守在门外的徐景迟赶紧推开门闯了进去，进门就看见屋里一个陌生人在掀桌子，也不能算陌生人，在他不清醒时见过几次……
　　噼里啪啦摔东西的是附在叶楚身上的妖，徐景迟突然闯了进来他也是慌张了一下：“谁让你进来的！”
　　徐景迟一看不妙转身就走：“我马上滚出去。”
　　还没摸到门门就咣当一声关了，徐景迟心头一紧小心翼翼扭头看向屋里的人，这第二眼才将屋内看清，床上坐着叶楚，他人似乎不清醒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纹丝不动，而那妖穿着身红色衣服正缓缓向他走来。
　　以前受人迷惑脑子多半都是迷迷糊糊，今日是徐景迟第一次看见这妖的本尊，衣服接近血红要不是他靠那张颇有姿色的脸整个一大晚上见鬼。
　　看见也无所谓徐景迟威胁不到他，念皉指了指地上：“把这收拾了。”
　　徐景迟照做扶起歪倒的椅子，边收拾地上被他摔碎的盛血的碗，边趁人不注意抬头看床上坐着的叶楚。
　　死了吗？怎么不动。
　　叶楚闭着眼沉闷的坐在那。
　　“别看了，没死呢，我和你家皇上达成了交易，我前来助攻，他皮囊借我一用，赶紧收拾，收拾完跟我去把凤凰内丹取了。”
　　凤凰血根本治不好自己的伤，索性取了内丹为自己所用增强自己的法力。
　　说完念皉走到叶楚跟前就要附着上去，转念一想又回过身将徐景迟招呼过来：“你过来。”
　　他笑盈盈指了指叶楚：“你觉得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问这干嘛？看他一脸期待徐景迟没怎么犹豫：“你好看……”
　　这话并不昧良心，这妖怕是只公狐狸精变的，不失男人性情带着不造作的魅惑，尤其是笑一笑眼里一整个魅惑都往外溢。
　　他一句话念皉很高兴在人耳边轻声道：“就喜欢你夸我，等夜深了再好好奖励你。”
　　提到这个徐景迟想起每每做事好像都是他本尊亲临，那每到这个时候叶楚去哪了？不会就这么呆在附近吧，那不什么都听去看去了！
　　进入叶楚的皮囊两人就去到四柱台，只见苍云笙还在牢笼里叽叽咕咕跟那凤凰争执着什么，念皉一把拉住徐景迟往暗处躲了躲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再见旧人，自己被人欺负苍云笙对立旁观可谓是比石头还冷漠，墨玄凉透了心全程不想给人好脸色。
　　苍云笙深吸一口气胸口起伏有了情绪：“不做声响一走了之的人是你，你我同修我会害你不成！”
　　他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墨玄抬头盯着他双眸：“我若只是只乌鸦不是凤凰，没有凤凰的先天优势你还会选择我吗？”
　　苍云笙哑口，他与人初相识时他只是只碎嘴巴又爱捡破烂的小乌鸦，那时候墨玄一直以乌鸦的身份缠着他，苍云笙还烦他后来也是自己无意发现他真身是凤凰后才起了要与人共修的念头，笨鸟很好骗，几句花言巧语就得手了。
　　“借双修骗我凤凰之力越登龙籍，与妖同修我灵力会受影响，初级共修时我被反噬灵力被你吸走大半，你却还是不顾我死活坚持完成初级共修，我不走你的自私及贪念早晚会害死我。”
　　也就是在那时墨玄挺不住要停止共修时才看清苍云笙的真面目，苍云笙根本不装了摆明了知道人真实身份又依着自己的性子达成了目的，初级完成后索性将人关了起来，但人最后还是逃走了。
　　自私……
　　自己想成龙想找个人双修这便是自私么，只是想达成自己的想法而已他没想过害墨玄的命。
　　当年他跟洛萤楦提出同样的意思，洛萤楦也是毫不犹豫把他踢出了门。
　　不过无所谓，现在苍云笙到觉得成不成神龙无所谓了，他化蛟后本事不比龙差，只不过一个是名头好听的神龙，一个是听起来就作恶多端的妖蛟罢了。
　　蛇不是冷血动物吗，为什么受到指责会难受，大概是自己活久了脑子出问题了，这百年里他都想把人找回来狠狠的关起来，对，就像现在这样弄个鸟笼子给他关起来，甚至发狠找到人直接内丹给他抠出来。
　　可如今面对墨玄的斥责他居然心里生出了愧疚，不太妙，这不是他一冷血之人该有的情绪。
　　念皉耳朵比较好使虽躲的远但全程听的清楚，只见他一会震惊的倒抽一口冷气一会啧啧撇嘴一脸嫌弃，徐景迟光看他表情变化就知道这八卦可观。
　　最后他似乎是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开始嚷嚷：“来来来让一让本大爷要宰鸡了。”
　　念皉指挥着：“内丹在他胸腔从中间剖了取出来。”
　　不是只要血吗为何突然变了？
　　这样取丹命就没了，苍云笙横叉一脚挡住徐景迟。
　　不愧是一等一的妖兽，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徐景迟憋着火，什么活都要他上，打工人怨气不比他妖气低：“瞪什么瞪，再瞪连你一起剖了！”
　　他拿着刀刚要绕过人走向凤凰怎料苍云笙突然对人动了手。
　　人一挥胳膊徐景迟就觉一股劲风然后自己就飞出去了，狠狠撞在牢笼立柱上。
　　此举让念皉瞬间夸脸，动作快到苍云笙无法阻拦他人就闪现到墨玄身边，手做鹰爪状向墨玄胸口袭去。
　　“不准动他！”牢笼就那么大的地方，苍云笙也是出手极快剑直接驾到人脖子上了。
　　念皉顿住手满脸坏心眼：“不就是只凤凰么为什么我不能动？难不成他也是你旧情人？你旧想好不是洛萤楦吗，说好了我带你见洛萤楦你帮我抓凤凰的，抓到了交到我手上那便是我的凤凰，他是生是死就应该由我来决定。”
　　他在和什么稀泥，苍云笙脸都绿了恨不得立马给人头砍了：“闭嘴离他远点。”
　　念皉依旧不罢休像是找到了乐子在两人之间煽风点火，他对着墨玄故作怜惜：“你们刚才讲话我都听见了，你不跟他好是对的，谁让他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这种人就该塞进炼炉里给他炼了，可悲你呀顿悟的太晚了，记住了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嘴，尤其是这种冷血自私的坏男人最会骗人了。”
　　“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指指点点。”苍云笙要炸了一剑要把念皉头给削下来，念皉动都没动只因身后徐景迟为他挡下了。
　　苍云笙一剑砍在徐景迟用来格挡的匕首上，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被飞来的羽镖差点射中，两人各自后退躲开羽镖。
　　接着叮当几声响羽镖将锁链射断，没了束缚墨玄瘫坐倒地。
　　是洛萤楦带着傅云锦找来了。
　　这鸟笼说不结实吧那也是人精心打造的还是凑合的，说结实吧却被洛萤楦一击给劈碎了。
　　鸟笼炸开几人纷纷退下四柱台，只见墨玄一人暂时没看的岳楠浔，傅云锦忙到墨玄身边询问：“楠浔呢？”
　　墨玄指了指左：“在那。”
　　岳楠浔躺在地上差不多都凉了，傅云锦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楠浔！”
　　两人伤的一个比一个重洛萤楦便让傅云锦带着人先走：“你带他们先走我断后。”
　　墨玄勉强能走岳楠浔这已经不省人事，没得选，傅云锦立即抱起岳楠浔喊墨玄跟他走。
　　“你当皇宫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念皉一句话徐景迟立马带人去阻拦，洛萤楦从腰后抽出根笛子般长短的竹竿，右手抛出似回旋镖般扫了一周将打头阵的人打了个遍算是阻挡住人追逐的脚步。
　　只做阻拦不伤人性命面对冲上来的人群他仅竹竿敲打纠缠拖住，不允杀戮修仙的都矫情，第一波人被阻退念皉当即出手要与人会会。
　　捏着他人的弊端毫不拖泥带水念皉正面下招。
　　一剑劈来洛萤楦右手持竹竿抵挡，由内力支撑竹竿与剑刃相抵毫无损伤。
　　被弹开后念皉立即调整再次进攻不给人反手的机会，他人似猴子般灵活左右开弓招招带着狠劲，开局便是强烈猛攻让洛萤楦只剩下防守。
　　洛萤楦暗自惊叹这人的爆发力及身上的恶劣，像是干了几百年的屠夫身上的戾气很重，没见过杀戮这么重的凡人。为了尽快脱身他不在防御，竹竿在他手中灵活挥舞，上击右臂下扫侧腰集力做刃快击正中。
　　胸腔被点斜上一挥衣服跟肉被人开了口，被斩胸腔念皉一惊速退已晚，洛萤楦的攻击可不似凡人，念皉附身在叶楚的身体里自然也被伤到，只能立捂伤口与人拉开距离。
　　击伤他后洛萤楦不做停留迅速离开。
　　苍云笙见状追其而去。
　　“都愣这干嘛！人跑了去追啊！”徐景迟立派人追去他则赶紧去扶受伤的念皉：“伤哪了？”
　　“他把我这划破了！”念皉捂了捂流血的胸口
　　没看出来他多疼但他很生气。
　　还能大喊大叫那便没事。
　　洛萤楦法术加持速度之快这些凡人根本追不上，如今只剩苍云笙对他穷追不舍追到人前面堵住人去路。
　　与苍云笙还是千年前结下的恩怨如今又遇见了，唉，孽缘呐，洛萤楦停住脚索性面对。
　　“已有千年不见您还是老样子，这不听闻您出山了我特意前来拜访，白天一面甚是匆忙现在只剩你我二人，不知仙尊能否赏个薄面到我那小叙。”
　　千年前他还是条二指宽的小蛇，因缘相见庇佑他两年又因这缘两人最后分道扬镳，现在不知他为何与叶楚搅和到了一起，但与其并未到见面就动手的地步洛萤楦含蓄拒绝：“天色已晚还是改日再叙。”
　　苍云笙面色冷淡：“改日？改到哪日？改到千年以后吗？看来你是很不想见我啊，怪不得那次后再寻不到你，这千年不照面怕不是故意躲着我。”
　　你知道就好，苍云笙算不得益友洛萤楦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瓜葛：“当初一遇我仅当过去式，念你我有些情分劝你一句，苦修不易既已成蛟前程可待，叶楚并非善类望君斟酌不要被野心之人利用。”
　　“过去式？”
　　苍云笙突然发了疯冲上前来掐着人脖子暴躁怒吼：“你一句轻飘飘的过去式就真的什么都过去了吗！”
　　接着他一卷残风将人掠走。
　　“掌柜的，开间房再弄些好酒好菜送过来。”
　　一个大银锭呱嗒落在柜台上，已是半夜还有客人来住宿，看到钱掌柜的嘴都要笑裂了：“好嘞，两位客官先楼上歇脚。”
　　接着苍云笙转身笑眯眯将洛萤楦让到前面：“请吧。”
　　一阵风卷残云将人卷来客栈开了间房，真不知道苍云笙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可这在凡人地盘洛萤楦只能暂时妥协。
　　房间里烛光温柔桌前苍云笙将酒杯缓缓斟满，随后他举杯示意人共饮，洛萤楦看了看酒又看了看眼前人选择了不动如钟。
　　“怎么？怕我下毒？”
　　接着苍云笙将酒送到自己嘴边小饮一口得意洋洋道：“我怎么会在酒中下毒呢，因为我在掐你脖子的时候就已经下了，所以不必担心我在酒菜里下佐料。”
　　确实那时脖颈有些刺痛，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运功困难，苍云笙不是一般的妖他的毒洛萤楦还真得重视，如今他可不是千年前的小长虫接下来苍云笙会如何洛萤楦也没底，就静坐在桌前看着人一杯接着一杯。
　　满满两壶酒他自己喝了个精光，直到他甩甩酒壶里面再也倒不出时才算完，他觉得没意思咣当将壶重重放到桌上：“毒只是麻痹了你的四肢又没封你的嘴，你怎么不说话？”
　　“什么时候许我走？”
　　“走？”
　　苍云笙将身子半转面向人，洛萤楦就近在咫尺他伸手理了理人肩膀上披散的长发：“好不容易逮到你我可舍不得轻易放你走，不如今晚你就同我一起住下吧。”
　　洛萤楦深吸一口气只觉无奈：“千年前的恩怨就该在千年前结束，如今你还要把自己困在过去，何必呢。”
　　“不愧是修得几万年的人，您老超世绝伦任何事情到你这都能一句话轻飘飘略过，我不明白你可以救济苍生护佑万物甚至当初可以护我一命，心胸如
　　此广阔真就容不下我小小的倾慕吗！”
　　洛萤楦叹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执迷于这件事，“我早劝过你要专心修炼，为何要生出感情？自讨苦吃罢了。”
　　洛萤楦此番话要比那千年冰川还要伤寒人心。
　　苍云笙咬牙切齿：“我到现在都不觉得我当时的倾慕有错，护我救我允我同行，是你一步步让我沦陷最后毅然决然将我抛弃，我守着静水潭想等着你原谅，结果你连这点盼头都不给我悄悄离开了。”
　　初遇洛萤楦时苍云笙在渡他蛇生第一次雷劫，妖物修炼到百年时都要经这道坎挺过去了便过去了，挺不过去的比比皆是让雷火劈的外焦里嫩。
　　那夜狂风暴雨伴随着刺耳的电闪雷鸣，那天雷擦着树梢道道劈来，盘缩在树杈上的苍云笙被天雷震的瑟瑟发抖，心里不断祈祷一定要挺过去，挺过这次天雷他就可以化形了，每只修炼的小动物最基本的梦想就是能化成人形摆脱畜牲道。
　　咵的一声一道雷不偏不倚劈到苍云笙身上，他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拖着伤体藏进了草丛，如此躲藏根本毫无用处，头顶雷声大作闪电划过天际宛如白昼，惊慌之际苍云笙扭着身子四处逃窜。
　　躲天雷时遇见了坐在树下避雨的洛萤楦，他人在盘膝打坐浑身散发着微光在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天雷在四周纷纷落下洛萤楦也发现了这条正在渡劫的蛇，小东西长的挺……别致的，不理便是，他在原处未做声响静静坐着。
　　此人不凡苍云笙本不打算在他周围多做停留，可这头顶的雷却在人身边弱了好多让他生出犹豫，看着面善应该不是坏人我就在你周边躲藏一下你我互不干扰。
　　苍云笙小心翼翼靠的人近些，果然那雷徘徊在树顶没了先前的猖狂，安生没一会正当他松口气时一道雷蓄谋已久似的照着他尾巴劈了下来。
　　尾巴！尾巴断了！尾巴断了可以再长，可渡劫之时断尾必是死路一条，顾不得许多苍云笙放弃断尾跑向树下的人。
　　四目相对洛萤楦知道这小东西想干嘛，能够遇见算它好运。
　　见人默许自己到人身边避难，苍云笙感激不尽爬到人身边蜷缩下来。
　　头顶雷声不断擦着人周边落下，震的洛萤楦耳朵受不了干脆一拂袖用宽大的衣袖将蛇盖了起来。
　　渐渐的雷声褪去大雨转小，苍云笙都不敢相信就这么躲过去了，脑袋从人袖下探出看了看周围。
　　抬头瞧了瞧天洛萤楦起身就离开了。
　　雨势那么大就算大树枝繁叶茂都难遮暴雨，他在树下那么久一身淡色青衣却不沾一丝雨泥，是神仙，只有神仙能如此脱俗，苍云笙抬起身子拖着断尾追了上去。
　　救命之恩他牢记于心经常徘徊在附近，摘颗果子拾朵小花小心翼翼送到人身边讨好着他。
　　修行不易小妖尚且造不起风浪，若稍加一提往正路上领何尝不是件好事，自此洛萤楦允它在身边一起修炼。
　　百年历劫又遇仙人指点苍云笙很快学会了化形，在化形前他在凡间各种寻找，看遍了男男女女就为自己可以化一个俊朗外形，那日初试成功他兴冲冲回静水潭给洛萤楦看。
　　洛萤楦与他同样欣喜像是老父亲看儿子般摸了摸他脸颊以表嘉奖。
　　不安分的心也是在化形后变的蠢蠢欲动，像仙尊这般相貌绝佳又优异的人认谁不动心，若与之双修此生无憾，苍云笙第一次含蓄提出时洛萤楦拒绝的果断，一开始他自卑也觉得自己不配，可他不甘放弃变本加厉的示好让洛萤楦反感，终于在三次得寸进尺之后他被人扫地出门了。
　　“萤楦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苍云笙拍打着小木屋的房门，整个木屋被洛萤楦施了法任凭苍云笙鬼哭狼嚎狂砸木门都无济于事。
　　若只是跟着潜修他当不吝啬教了人许多，可他过分贪婪由含蓄表达转变成直接上手让洛萤楦反感至极，最后他选择当机立断直接离开了静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