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离别·故人思故欢》亭狐

7、第 7 章

　　午后的风舒适缓和，花园里花儿鲜艳，我坐在秋千上，摸了摸小黑的毛。

　　不多时，府里的管家老李带着一名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小姐的院子，你在这里等等，我去通报一声。”

　　我听见老李的声音，回头瞧见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我喊了声，“进来吧！”

　　两人走进来，行了礼。

　　我凝视着这人，他是生面孔，但我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年轻人留着短发，皮肤粗糙，一笑额头上尽是沟壑，他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我看了，竟觉得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故事。

　　他的穿着十分普通，但又十分干净整洁。外衣是件蓝灰色布衣，里面是件灰色短马褂，下半身穿着灰黑色长裤，脚上是双黑色布鞋。看起来，像是隆重整理过自己才来拜访的。

　　我从秋千上站起身。

　　他拱手作揖道：“小姐好，我叫小武，是来找杏儿的。”

　　走近后，我看到他半挽起袖的小臂上有几道不明显的划痕，粉色的，不严重，应该是最近伤的。

　　我问他，“你是做什么的？”

　　“亥，做苦力的，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小武笑了笑。

　　我朝西南方向给他指了一下杏儿的房间，“那是杏儿的房间，你去找她吧！”

　　“好，谢谢小姐。”说罢，小武跑过去敲了门。

　　杏儿开门后看见他一脸震惊，她偏了偏头，目光看向我。

　　我只笑了笑，杏儿将他引进屋，关上了门。

　　我坐回秋千，抱着猫，想着李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小武得到允许，经常来府上看望杏儿，莫夫人察觉，要我多留意那个男的。

　　我应了，但没放在心上，杏儿今年已经20岁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她要是爱上了一个人，我也阻止不了她。

　　每天，我都在无聊地想着李健，偶尔和小黑说说话，偶尔浇浇花，初夏还不算热，坐在院子里荡秋千于我而言就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只是今天，正好是周日，大多数工人都不会工作，我以为小武会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找杏儿。

　　可是，半天了，我连人影都没有见着。

　　杏儿洗完衣服，将其依次晾在竹竿上。

　　我走上前，俏皮地盯着杏儿的脸，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我笑道：“是不是在想他了？到这会了还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哎呀，我怎么知道？”杏儿跺了跺脚。

　　我问她，“你知道他家住哪吗？”

　　杏儿应道：“知道啊！怎么了？”

　　我：“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啊……”

　　“走吧！”

　　我将她拉出了府。

　　走在街道上，我与杏儿聊起了小桃，我告诉她：“你知道吗，小桃姐姐5年前出嫁时，其实我挺不舍的，但是呢，女孩子长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我可不能让人变成老姑娘。”

　　“小姐……”

　　我笑了笑，“但是，嫁人之前，也要先看看对方的品行，看看对方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杏儿“噗嗤”一声笑道：“小姐，你才多大，就明白这么多了。”

　　我不言语，只扬起嘴角笑。

　　杏儿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夫人她……”

　　我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娘那边，我会劝她的。”

　　“嗯……”杏儿缓缓点头，开心地挽起我的胳膊。

　　转过拐角，向前走了几十步，应该是吴家的宅院，我看了看杏儿，她没有任何异常。

　　杏儿还在领着我往前走，看来，这个小武就住在吴家附近。

　　又拐了一个角，我们进了小巷子，没走多远，在一处破旧的小房子前停下。

　　杏儿敲了敲门，没人应。

　　我：“看来，人没在家，算了，都出来了，不如去逛逛街。”

　　“好。”

　　我们往回走，路过吴家老宅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宅子里出来，笔直向我们前方走远。

　　熟悉的灰白色长褂，熟悉的医药箱，那道熟悉的背影……

　　是白若南！

　　“白先生！”我立即叫住他。

　　白若南回过头，看见我，神情一滞，“你……怎么在这里？”

　　我笑道：“我出来逛逛，你来这给谁看病啊？”

　　我明知故问。

　　白若南回答：“吴老爷子，他心脏不好，一周前，不知怎么又犯病了？”

　　我知道，吴家老爷子的病一直是我爹在诊治，我曾经有机会见过吴老几面，但是我对他的儿子吴瑞并没有什么印象，我也没有见过吴瑞。

　　那天夜里，孟老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我不知道这和吴瑞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必须找机会查清楚缘由。

　　白若南：“你在想什么呢？”

　　“啊？”我回过神，“没什么！你……要回去了吗？”

　　“嗯，清凉山的山路不好走，我父亲这些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得回去照看他。”

　　“什……么……”

　　我内心一揪，确实，已经16年了，阿爹此前最疼我，可我不孝，一直没去看望他。

　　小时候，我怕我的身份不合适，长大了，我又怕阿爹看见我这张脸会更加伤心。

　　可我还是忍不住，我真的想去看他。

　　我看着白若南，小心翼翼地问：“我能去看看白老先生吗？”

　　白若南皱了皱眉，迟疑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他会病得更严重。”

　　我懂！

　　杏儿不解问：“为什么呀？”

　　“杏儿！”我止住她，“白先生要忙呢！”

　　白若南说：“请你理解。”

　　我颔首苦笑道：“嗯，你回吧！我和杏儿再逛逛。”

　　“好！”白若南释怀一笑，转身走了。

　　我看着大哥的背影，心里一阵苦寒。

　　我与杏儿正要移步走，身后传来声音，“杏儿！”

　　我们回头，看到小武扛着麻袋走过来。

　　杏儿上前问他：“你干什么去了？”

　　小武挠挠后脑勺，笑道：“我去干活了，这不是想多赚点钱嘛！”

　　语罢，我见他走向吴宅，敲开门，将麻袋递进去。

　　回来后，小武做了邀请的姿势，说道：“小姐请！既然来了，就到寒舍坐坐。”

　　“好！”我点头，重新回到巷子。

　　走进小武家门，我才知道这真的是寒舍，总共只有两间瓦房，陈设比李健家里还简单。

　　小武给我们添了水，我坐下，问他：“你经常给吴家干活吗？”

　　“是啊！”小武笑了笑。

　　我又问：“那你认识吴瑞吗？”

　　小武脸上笑容凝固，很快又恢复了，“小姐……就别问了……”

　　我大致明白了，吴瑞是禁忌话题，于是我不再问，云淡风轻地喝起了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