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一层副本·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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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待张予婧搞清楚画纸上信息的真正含义，四周无边的黑暗中幻化出一扇门。
“出口？啊，是出口！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张予婧精神一振，将纸片折叠放入口袋后推门向外——
“吱呀——”，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林辛辰推开门向外走，眼前不是她们熟悉的廊桥或者学校，而是一座老旧的塔楼内部。
内置螺旋而下的楼梯是唯一的通道，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在建筑上是什么结构，每一层的楼梯上下都连接着房间，像是公路上收费的关卡，紧闭的大门散发着无声的恐怖。
“这扇门不是出口？每一层楼都有跟刚刚副本一样的房间？这是?”还没走几步,林辛辰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闭了。林辛辰上前试图打开，却怎么拉都无济于事。
“没用的，”林辛辰闻声回头，“我们刚刚已经试过了，六个男人都拉不开。”从楼道迎面走来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警服显然有被精心熨烫过，没有一丝褶皱地贴在身上，衬出坚实的两臂肌肉，只是难掩微凸的啤酒肚。
昏暗的楼道里还有五男一女，外表形态看不真切，零零散散地坐在楼梯上，警惕地打量着这边。
“我叫王斌，是个警察，你也是被卷进副本的？”王警官立正，向林辛辰伸出右手。
林辛辰似乎没有相信他的话，警惕地在王警官的脸和手之间逡巡。
“在这种情形下，猜疑是人之常情，”见眼前的女生没有要握手的意思，王警官也不恼，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
“我先说说我的情况吧，我是在追捕犯人的途中进入副本的。喏，就是那边那个黄毛。”王警官稍微侧了身，下巴向楼道里的人群抬了抬。
林辛辰伸着脑袋瞄了一眼，人群中果然有个戴着手铐的人。这人不仅染了一头黄毛还锡纸烫，身材精瘦，个头中等，只有一边的耳垂戴了黑色耳钉，连手被铐着都不老实，吊儿郎当地斜靠在墙上。
看上去确实像是那么一回事，林辛辰稍稍放松了身体，接下来还要过副本的话，和亲历者们相互交流才能获取更多情报。
林辛辰跟在王警官身后向楼道走去，这才看清楼道里的众人。
昏暗的墙角蜷缩着一个抱着双臂抽泣的女人，女人穿着露肩的毛衣，左侧锁骨处有一颗芝麻状的痣，约莫是哭得太久亦或太过悲痛，已经挤不出更多的眼泪了。脸上的妆被泪水抹花，眼周红肿，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是个相当的美人。
“哟，美人，别想你那死了的男人和小孩了，考虑下我呗？”黄毛挑起一边的断眉，伸出舌头舔了一遍上槽牙，似乎早就想对美女下手，但碍于戴着手铐行动不便，暂时还规矩地待在原地。
“闭嘴，她只是被吓到了，人还没出来，别咒人家死了。”王警官呵斥着黄毛，黄毛一脸不屑地别过了头，继续调戏着无助的美人。
“内......内个。”一个身形高大的胖男人颤颤巍巍地发出声音，脸上戴了一副掉了漆的眼镜。那眼镜似乎不是架在鼻梁而是脸颊两侧的肉上面。
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刚在副本中摸滚打爬出来，身上的西服皱巴巴的，领带也像揉成一团的抹布。一张经典的大众脸，大概是那种给他配上公文包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到的社畜。
“请你照顾一下这位女士的心情可以吗，谢谢。”胖男人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两字几乎微不可闻。
“闭嘴！跟你说话了吗肥猪？我看你是像癞蛤蟆吃天鹅肉吧！”黄毛居高临下地睨了胖男人一眼，抬腿作势要踹。胖男人缩了下头，躲到林辛辰旁边。
黄毛不屑的余光越过胖男人看向林辛辰，随后短暂一怔，恰好林辛辰也正盯着黄毛。
“美女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黄毛依然挑着他一边的断眉，转身端详着林辛辰。
“不是吧？你见着所有女生都这么搭讪吗，套路该更新了吧。”林辛辰不认为自己跟黄毛有什么相识的可能，很努力止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别跟他废话，”王警官说，“那个黄毛叫吴鑫，本来是要押他回局里，谁知这孙子居然半路逃捕。巷子里追他的时候他跑进了一间破旧的茅屋。怕他跑了，我也跟着冲进去，一推门就在这里了。”
“我怎么知道那门后面是这个鬼地方？”黄毛狠狠地啐了一口，“早知道要来这还不如去蹲局子。”
黄毛懒懒地掀起眼皮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你们几个又是怎么进来的？”戴着手铐的手别扭地伸进口袋，习惯性地摸烟，不知是不是摸了个空，黄毛停顿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林辛辰正打量着黄毛，旁边的胖男人突然发话：“我，我当时是在我家地下室，”胖男人不停地绞着手指，“我和我妈本来要下去收拾杂物的，她腰不太好，我正要上去给她抬把椅子，一推门我也......我也在这里了。”
“这么看来虽然我们进入副本的地点不同，但我们都是通过门进来的。”剩下的三人此前保持观望的态度，似乎终于打算加入话题。
其中的一个男生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说道：“从不同的门进入了副本，通过副本的人会从那个门里出来，但我们各自进入的都是不相通的单人副本。”
男生内衬黑色的单衣，外套一件墨绿色风衣，双手慵懒地插在兜里，领口掉出银质项链的一截。深邃的眼眶和高挺的鼻梁透露着些许冷俊，分明的面部轮廓仍然还能看出有些许未脱的稚气。
“你好啊，小姐姐~”一旁的棕色头发男生挡住了林辛辰的视线，“我叫唐逸，这个臭屁的男生是蒋勤，千万别喊他蒋勤勤，他会炸毛的，”唐逸抛给林辛辰一个灿烂的笑容，拐了拐旁边装酷的蒋勤，“是吧，蒋勤勤？”
林辛辰可以瞬间感受到来自风衣帅哥的低气压，蒋勤剑眉一皱，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咬牙切齿地蹦出一个“爬”字。
唐逸像是邻家大哥哥，阳光的性格让周围压抑的气氛活络不少。唐逸拍拍坐在一旁的男生的肩膀，林辛辰这才注意到这个从开始就没什么存在感的最后一人。
这个男生浑身透露着阴郁的气质，苍白的皮肤显得整个人消瘦，有点常年少见日光又缺乏运动的感觉。
“这位是何琮，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但是人本身不坏。大家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来跟他交流。”何琮的刘海长到几乎遮住眼睛，闻言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通关了的就我们这几个了吧，”王警官瞟了一眼远处哭泣的女人，小声说道：“如果还没出来我看多半凶多吉少了，商议如何离开整个副本才是当务之急。”
“等一下，”林辛辰也放低了音量，“我其他三个同学一起进来的，她们还没出来。”
“那我们再等等吧，但是不能等太久，恐生变数。如果实在过不了的话......”王警官有些为难，但还是接受了林辛辰的提议。
“她们一定能通关的。”林辛辰毫不迟疑。
“吱呀——”仿佛在回应林辛辰的话。熟悉的声音响起，身后的门再次打开，张予婧小跑着冲出了门。
“辰辰！”差点经历生死离别的张予婧再次看见闺蜜几乎快挤出泪花，跑到林辛辰身前紧紧地抱住。
“我在。”林辛辰安抚似的拍了拍张予婧的背。
张予婧抬眼，看见楼道里陌生的六男一女，想起通关后那张画纸上的图案，身体一僵，紧紧握住林辛辰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没事的，婧婧，他们也是刚通关的玩家。”林辛辰看出了张予婧的戒备，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等依旻和媛媛出来我们再说。”
十分钟后，谢依旻和俞媛陆续从门里出来，四姐妹激动地团在一起。这时门突然重重合上，像是在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后逐渐消失，只剩一堵光秃秃的水泥墙，无声地宣判着未通关者的死刑。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突然疯也似的冲过来，对着墙痛苦地捶打和哭嚎，无论是她的丈夫还是女儿在墙的那头，永远不会回应她了。
或许是想到自己亲历副本的生死一线，或许是被生离死别的悲痛感染，沉重的气氛在众人间蔓延开来。
环顾四周，唯一的通路只有下一层的房间门，漆黑的门框像是盛放的曼珠沙华，激起求生的意志和逃生的希望。但任谁都知道，打开门后迎接他们的只会是地狱。
“我，我不是很想去下一层，要不咱们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逃离的方法吧。”胖男人喘着粗气，似乎格外害怕，恨不得离门越远越好。
“这哪有什么出口啊？你是想从后面和右边这两堵墙撞出去，还是从楼道左边的栏杆跳出去？”王警官似乎也感到不小的压力，额上溢出些许汗珠，没好气地回着。
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王警官和蒋勤正在讨论着什么。这时张予婧悄悄摸到林辛辰旁边，暗中把上一个副本拿到的画纸递给她。
林辛辰不动声色地低头一撇，画纸上的内容让林辛辰惊起一声冷汗。林辛辰表面不动声色，以同样的方式传给谢依旻和俞媛，手指竖在唇前，摇了摇头：有内鬼，莫声张。
谢依旻默默蜷起手指，那张画纸上的信息，是副本给她们的提示。进入独立房间的羊是指这里每个进入副本的人，而披着羊皮的狼......他们之中有内鬼，想要置所有人于死地。
可内鬼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杀死所有人有什么好处？林辛辰紧张地打量着每一个人，感觉所有人都有嫌疑，但所有人都看不出嫌疑。林辛辰默念，这个时候绝不能打草惊蛇......但，或许可以先试探一下那个落单的女人......
王警官还和蒋勤在严肃地争论着什么。不知不觉以两人为首，众人好像分成了“前进派”和“停留派”。
女人哭得快背过气去了，绝望地靠在墙上。林辛辰悄悄挪到女人旁边，和她并排坐下。
“姐姐，节哀顺变。”林辛辰柔和了神情，温声道，“姐姐一定很爱你的丈夫和女儿，他们肯定也很爱你。你这样他们会伤心的，不是吗？”林辛辰悄悄观察着女人的反应，女人的眼神呆滞，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我也很想我的家人，想和我的家人一直，一直待在一起。”看女人似乎有在听自己说话，林辛辰继续道：“我的上一个副本截取我的记忆对现实世界进行了模仿，那个副本里有我的同学、我的老师和我的家人。”
林辛辰长舒一口气，望着掉了漆的天花板，喃喃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愿停止不前，谁说外面的世界就一定会好呢？我啊，就觉得现实世界很无聊，还不如......”林辛辰回了她一个真挚的笑容，“啊，抱歉，不注意就说到自己的事了，不要在意。”
“不过既然我们现在还活着，那就努力向前看吧。”林辛辰伸出手，女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手，正在犹豫着。
还没等女人搭上林辛辰的手，整个塔楼突然震动起来，仿佛是对众人的停滞不前的不满，抑或是厌倦了无止境的交流。一团黑云以缓慢的速度由头顶向下延展，吞噬掉触碰的一切，包括上一层的副本房间。
“该死，这是在逼我们去下一个副本！”王警官率先反应过来，“待在这里只会慢性死亡，你们想待在这就待吧，我先走了。”随后第一个冲进下一层副本的门。
“别，别丢下我！”胖男人虽然尤其害怕副本，但更害怕尾随的吞噬云，也跟着王警官冲了进去。
“快走！”没时间了，林辛辰拉起女人，和三个姐妹一齐冲向下一层。
在打开副本门之前，林辛辰万分担忧，“你们过副本的时候多加小心。”
“辰辰，你也多保重。”
待其他人都进入副本后，林辛辰转身看了一会缓慢压近的黑云，第一个副本已经被吞噬殆尽。没有退路了，林辛辰深吸一口气。
“吱呀——”，“摩罗门”再次开启，林辛辰旋身而入。
再次睁开眼睛时，林辛辰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而封闭的房间。房间墙纸上紫色与黑色的棱块交相拼接。
周围散布着各式各样的魔术道具，而林辛辰身上翻花的领子和白色的手套，搭配黑色的燕尾服，胸前别着一个“魔术师学徒”的金色身份牌。
林辛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装扮，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嘴唇上那两撇小胡子显得尤为滑稽。
林辛辰：？？这副本还带cosplay的？？呃不过，好像我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一层副本·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