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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喻家被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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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前去打探情况的瓦陇回到了喻府。
他一如既往的沉着寡言,“章霜儿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宫中派来诊治的医家都回去了。”
喻家夫妇内心是矛盾的。
他们生气自己的女儿怎会生出害人之心,可一想到此前章霜儿的所为,又觉得施以惩戒也没有问题。
但他们希望烟晚明白,这惩戒不应由她来做。
就算当初官家主持公道,也应忍一时,而不是自己一意孤行酿下大祸。
无论布衣百姓还是世家大族,无人能草率决定他人的命运。
事态一旦失控,章霜儿若丧命于此,烟晚会后悔一生。
可为人父母,还是要为了子女着想。
此前,喻家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才状告到官家面前。
而如今,章家并无证据,想到这里喻娘子开口道:“可章家要有证据,如今他们断不能将此事归到烟晚身上。”
喻娘子语气听起来并无底气。
“可烟晚众目睽睽之下从船舱走了出来,众人皆知她二人在一艘画舫上面,怎么能脱得了干系。”喻游鞍叹气道。
喻娘子没了魂儿般的向后退了一步,月香赶忙向前撑住她,扶着她坐了下来。
她定了定心神,“既如此,我们主动向官家负荆请罪。总好过,官家派人来府中拿人。”
喻游鞍看着她,夫妇二人想到了一起。
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愿自己的妻女万事首当其冲,此事还是要他顶在前面才好。
他点点头,说道:“未经传召,你和晚儿都无法进宫。明天吧,明天我去面圣。”
次日,喻游鞍被拒在了宫门之外。
传话的内侍说,官家昨日就听闻了喻家姑娘闹这么一出,很是头痛。
大概的情况也都知道,没有再见喻大人的必要了。
喻游鞍不想放弃,塞给了内侍一些银两,打探道:“圣上可说打算如何处置?”
内侍笑笑拒收了他的钱财,“章大人此时正在回行在述职的路上,想必昨日之事也很快会传到他那里。眼下,官家什么都还没说,喻大人回去听信儿吧。”
喻游鞍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章府。
章霜儿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昨天晚上就醒了。
她此生没受过这等欺辱,绝不会放过喻烟晚。
章舜钦来看妹妹时,被问及喻家的情况,“霜儿你先好好休息,父亲已经在回来述职的路上,此事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没有把外面的风言风语讲给妹妹,怕她难以接受。
一切事情,只等章大人回来。
喻游鞍回府的路上,思绪纷乱。
他思忖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不论前事,这一次总归是自己的孩子犯了错,或许得到对方的谅解是眼前唯一的办法。
正思忖着,马车到了喻府门口。
刚要下车,外面竹根的声音传来,“老爷,宣平侯家的叶清予在门外等您呢。”
喻游鞍刚要迈出的步子顿了一下。
叶清予?他怎么会来?
“喻大人,晚辈在这里等您多时。”叶清予恭敬行礼。
眼下,喻游鞍无心招待客人,没有遵从礼节邀请叶清予进门。
叶清予聪明机警,自然不会过多要求。“喻伯父,今日可是没有见到官家?”
喻游鞍一怔,心想他才刚回来,此事叶清予就知道了。
“喻大人不必惊讶,这时候恐怕不止我一人知晓。临安想看这一场大戏会如何演下去的人不在少数。各方都在打探您和章家的动向呢。”
喻游鞍听了这话更加愁楚。
叶清予长话短说,切入了正题,“掌船的船夫如今已经下落不明,暗卫来报这船夫并无亲人,自小受恩于赵家。想必章家是找不到关键证人了。另外,婚礼当晚的烟花引发了一场火,恰巧,漏水的画舫被烧了个干净。”
此话一出,喻游鞍明白,叶清予的意思是说章家再拿不到铁证了。
可那又如何呢。
“喻伯父,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带着烟晚去章家赔罪。”叶清予双眸正视着他,眼神坚定。
喻游鞍又在疑问,叶清予怎么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刚刚回家的路上,他盘算着若官家不听他言,只能带着烟晚到章家赔罪。
此刻冷静下来,叶清予一语点醒了他,章家不会善罢甘休,去请罪相当于昭告天下喻家有错在先。
可世人不知,是章霜儿先害的烟晚。
如此一来,便是不打自招地把烟晚害人的事实做实,将自己的女儿拱手教给章家处置。
这样一来,此事就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想到这里,喻游鞍问道,“叶家哥儿有何解困之法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您不是答应了官家要帮他吗?”叶清予所言甚是隐晦,旁人是不能明白的。
喻游鞍怔怔地看着叶清予。
叶清予很坦然,他的眼神似是在说,我知道官家与您的约定。
喻游鞍与官家的约定确实存在,但应只有他二人知晓才对。
素来听闻,叶家掌握着大筞最严密的情报网。
今日,喻游鞍见识到了。
叶清予的话提醒了喻游鞍。
也许,烟晚这么一闹,会给看起来没有方向的计划,制造出一条引线。
谢过叶清予,喻游鞍回府。
烟晚跪了一晚,膝盖青紫青紫的,自知闯下弥天大祸的她,在侯雁轩内一言不发。
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又不敢前去看父亲,只让寻芳偷偷看了,再回来告诉她。
“如何?”见寻芳回了侯雁轩,烟晚赶紧上前询问。
寻芳摇了摇头,“竹根说,官家的面都没见到。”
烟晚有些失望,都说官家如何仁慈,如今却对章、喻两家纷争避之不及。
“为何章霜儿作了错事就是理所应当,我只是以直报怨,却成为踏天大祸。”烟晚这几天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谓世家大族并不是只有锦衣玉食,还享受着普通布衣难以企及的权利。
她受了委屈只能忍气吞声,而章霜儿却能为所欲为。
寻芳看烟晚一言不发,犹豫有些事要不要讲。
“有什么事就说。”烟晚看出了寻芳有话要说,如今焦头烂额的事情不差这一件。
“苏家哥儿身边的小厮刚刚来了,他说苏确很挂念姑娘。但这几日,确实过不来。所以,派他来打探消息。”
“知道了。”
短短三个字,就是烟晚的回应。
但烟晚内心并不怪苏确。
从昨天到现在,苏确并未露面,寻芳对此很不满,“这苏家哥儿平时把姑娘说的千般好万般好,有多重要。这时候却躲起来,只是派个小厮来问问。”
“这不怪他,他有他的苦衷。”
“有什么苦衷,叶家公子今天一早就在门外等喻大人回来呢。他倒是更关心姑娘些。”
“叶清予来过?”
寻芳点了点头。
烟晚看着窗外的月桂树,心想叶清予表面上不愿凑热闹,但私下里真是什么事都没错过。
她心里明白苏家并非苏伯父做主。
从前苏家也是风光无限,只是家道中落,当初靠着苏家老太太努力撑着,苏伯父娶了苏伯母,才保有如今的地位。
苏伯父尤为孝顺,对老太太言听计从。
多年前,烟晚的祖父被贬谪襄州,老太太是不让苏伯父再与喻家来往的。
苏伯父不敢忤逆,所以才多年未与父亲通信。
如今喻家出了事,虽还没有任何结论。
老太太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苏确和苏伯父一样孝顺,自然也不敢违背祖母的命令。
所以,烟晚一点没有怪苏确的意思。
就这样安稳度过了不到半月。
临安世家大族间早已换了话题,大家对章霜儿的事情也不再谈论。
这一早,外面阴雨绵绵。
进来,临安的天气一直在阴雨之中。
一夜的雨,青砖路多少有些积水,大臣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衣服赶着上朝,生怕弄脏官服而殿前失仪。
“听说了吗,昨日章大人回来了,今天恐怕就要面见官家。”一位大臣与另一位同僚低语。
“那…章大人恐怕是要替自家女儿讨公道吧。”
“可不是,喻大人恐怕要担心喽!”
二人正说着,其中一人余光看到了喻游鞍的身影,赶忙用胳膊肘捅了捅另一人,示意他闭嘴。
喻游鞍从二人身旁路过,并未在意。
他早有心理准备,该来的总会来。
天空一声声闷雷,大臣们已站在殿中等候。
官家刚刚坐下来,一个身影迈着大步子踏进了大殿。
殿内大臣们纷纷回头,来的人正是章大人——章泽安。
章泽安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来迟而惶恐。
他大步流星走到官家面前,有些官员不敢抬头看他,有些官员眼神中透露着不屑。
行礼后,章大人开口道:“圣上,臣有冤情,今日要状告当朝官员的罪行。”
此时大殿内无人敢言,官家故意问了一句,章大人要状告何人。
“臣要告的正是喻游鞍,喻大人!”
章泽安将诉状递与内侍后,开口道:“家中小女半月前在临安湖落水,正是被喻游鞍之女喻烟晚陷害。她险些害小女丧命,又另小女在城内遭人非议。喻烟晚谋害朝臣之女,她年纪尚小无法追责。但喻大人教女不严,慈父败女,使其女儿成为大奸大恶之人。此罪不可不追。小女在家中没有父亲庇佑,就遭到如此欺辱。这叫同样家眷在行在,人在外为官的同僚如何看待,请圣上主持公道!”
官家看过诉状皱了皱眉未发半字。
他挑眉看了眼严暮云的父亲,严国父。
严国父心领神会,转身对着章泽安说:“都被章大人说糊涂了,喻游鞍到底是有罪无罪,有罪应该去钱塘门大理寺。跑到这里来告状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