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风雪中的洞房花烛 ...
-
毫不夸张的说，西门吹雪只觉得自己身上趴了一条蛆。
这已经够叫他恶心的了，偏偏这条蛆还会说话，还会轻薄他。
“在客栈里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么不甘，我都还没被你杀死，凭什么死在那群杂碎手里？”
楚行风声音颤抖，喉咙滚动，发出若有若无的喘息：“人在临死前，会看到很多东西，而我……回顾自己的一生，唯一能看到的人，只有你。”
“我看到你站在我面前，又倏然离去，我多想抓住你……西门吹雪，我多么愚蠢，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一直，一直都在爱慕着你啊……”
“是我错了，实在不该那么对你，你就是你，无论是未来的，还是现在的，都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应该喜欢的。”
“求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当你的仆人、随从，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楚行风越说越忘情，在千万斤积雪的掩埋下，惶急地去找西门吹雪的唇，一下下地亲吻着。
很生涩的亲吻，他甚至不会启开他的牙关，与柔软的舌头缠绵，只是单纯的，把自己的唇贴上去，再吐出一些凌乱的呼吸。
伤可露骨的手环抱住西门吹雪的腰身，几乎要揉入自己的骨肉之中。
虽已知必死，西门吹雪仍觉得，活着的时间未免太过漫长！
快死吧，快死，无论谁都好，只要死去，一切都结束了，再没有不甘心，再没有愤恨、屈辱、绝望。
乌鞘剑仍握在手中，剑锋透过楚行风的胸膛，只需往上一挑，他就能安详地闭上眼睛。可惜积雪太重，楚行风紧紧压在他身上，勉强撑起的狭小空间根本不足以让西门吹雪的握剑的手有所活动。
他只能慢慢地拧动剑柄，迫使伤口的创面更大，血流的更多。
楚行风不是觉不出痛，只是亲近心爱之人的快活远远大于痛感，哪怕被这么折磨，他仍笑得出来。
“别急着弄死我啊，我死不足惜，可你怎么办？你等等我，等我把身上的血换一遍，就能化解这毒了，届时我带你出去，我……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的手，一定会治好的。”
“你等等我，等一等，我很快……很快就好……”
倏忽间，楚行风的生息弱了下去，慢慢的，心跳停止。
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勉励支撑出的寸许空间坍塌下去，沉重的压力猛地砸在西门吹雪身上，先是剑柄穿透胸骨，跟着，全身的骨骼被尽数压断。
死亡终于来临。
是痛苦，也是救赎。
西门吹雪几乎是用感恩的心态迎接着这一刻，他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滋滋滋，滋滋】
刺耳的电流钻过脑海，楚行风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自己穿越时空前隐居的小屋里。
他正躺在藤床上，床边还放着自己亲手刻下的墓碑。
就连衣裳，也是穿越前穿的那身织金墨色锦袍。
这一惊非小，楚行风从床上栽下来。
“系统、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
久久没有回答。
强烈的痛苦席卷心脏，楚行风痛的蜷起身子，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难道，难道那些日子，都是我做的梦？是我的幻想？难道我从来没有去到他身边？”
“不，不是这样的……我明明……”
【宿主】系统的声音无比冷漠，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又死了，你怎么又死了！我当初就不该挑中你，你这个老废物！”
楚行风一怔，喃喃道：“我……我竟死了？”
跟着脸色惨变：“那西门吹雪呢？他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他当然也死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么？传奇耐杀王？”
楚行风直直倒在地上，连眼珠子都僵了，浑然就是一具尸体。
“别装死！”系统咬牙切齿：“活该我倒运，投机取巧选了你这么个宿主，楚行风你听着，我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现在这条命，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任何事情你都要听我的安排！”
楚行风又是一怔：“你是说，我还能复活？”
系统几乎要叹气了。
本来它已经下定决心要抛弃楚行风了，这么个废物，死就死了，随便谁都好，只需魂穿他，继承他的记忆和武功，这天下霸主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可恶就可恶在，他的身体被埋了！而时空描点已经确定，无法更改。
它前前后后派了六个穿越者，没有一个能从雪堆里爬出来——事实上，身体毁坏到那种程度，纵然系统能修复，可长剑穿胸、筋骨尽断的痛本就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系统只能让楚行风回去。
也只有他，能忍耐常人无法忍耐的痛苦。
楚行风失魂落魄，摇摇头：“他死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能与他死在一起，我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可怜他，还那么年轻就被我害死。”
系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它的程序固然理解不了人类复杂的情感，却足够智能。
“只要你愿意把你的功力分他一半，我可以让他也复活，治愈他的伤势。”
“但你要记着，你若不听我的话，我随时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来接管你的身体！”系统自诩想到了一个绝好的威胁楚行风的手段：“你的身体一旦被我接管，我下的第一个指令，必定是杀死西门吹雪！”
……
西门吹雪恢复意识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已不在积雪下，而是躺在山洞里。
山洞很黑，但烛光耀眼。
十几根红烛，照出的光就像是流淌的红绸，而山洞外狂风呼啸，风雪正紧。
他抬起手，筋骨粉碎的右手竟奇迹般的痊愈了，若非上面还有狰狞丑陋的疤痕，若非全身的骨头都还在隐隐作痛，西门吹雪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梦。
丹田里的内力汹涌彭拜，流淌在经脉里，让他一点也不觉得冷，他也是在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只有一件九尺多长的白狐裘毯包裹着身躯。
正在他想要起身的时候，一道被拉长的影子陡然映在地上，然后是脚步声。
熟悉的，西门吹雪绝不愿面对的脚步声。
“你的衣服上全都是血，又湿又冷，穿着一定很不舒服，我就给你脱下来了——至少在那时候，我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楚行风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他的身上裹挟着逼人的寒气和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血腥气——衣裳破烂不堪，已彻底被血染透，被朔风冻硬。
他的容貌也有了变化，像是骤然老了二十岁，脸也不似从前那般雪雕玉刻完美无瑕，连鬓边也有了几丝白发。
浑然已经像个保养良好的中年人。
西门吹雪只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又被这个人救了一命，而且一定花了很大的代价。
西门吹雪并不准备领情。
救命之恩，实在不能抵消掉厌恶和愤恨。
楚行风走到西门吹雪身边盘膝坐下，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包袱。
“我在雪里找了很久，只找到这么多，不过没关系，等风雪小了，我们就下山。”
包袱里除了几件衣服之外，还有杯盘酒盏，另有一只小包袱，里面包着一只烧鸡、几块鸭肉，几块零零碎碎的，看不出是什么的吃食，全都冻的硬实。
一壶酒，用蜡封着的，竟也没撒。
楚行风将蜡剥开，琥珀色的酒液已经结冰，他双手捧着酒壶，好半晌，才把酒变得温热，倒进酒盏里。
“你瞧，这里像不像我们成亲的洞房？那这杯就是我们的合卺酒了。”
“喝完酒，下面是不是该……”寒风吹进来，红烛的光在跳跃。
西门吹雪霍然睁开眼，眼中的寒光简直比外面的风雪更冷，在楚行风的手即将触碰的他裹着的白狐裘时，“锵”的一声，楚行风腰间的匕首已横在楚行风的脖颈前。
剑气激的楚行风喉咙上下滚动，锋刃还未触及，咽喉处就已破开一道口子。
当世最杰出的名剑客，出手速度当然不慢，然而楚行风比他更快的握住他的手腕，这才没让匕首刺下去。
“好险，你差点又杀了我一次。”
西门吹雪手背上青筋凸起，双眸中的冰冷似在融化，又似在灼烧。
他说了一句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话。
“你说你爱我，为何要一再羞辱我？”
楚行风定定地看着他：“或许，光是我爱你这件事，就已经让你觉得耻辱了，可我没办法，你就当我是个神经病，当你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脑海中有了嗡鸣声，楚行风痛苦地垂下头：“别吵……求你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会听你的，我只要这一次……”
话音未落，西门吹雪只觉得周身一寒，雪白的狐裘被强行剥开，他的身体赤.裸裸的展示在楚行风面前。
西门吹雪难堪地转过脸，又被强行掰正，下唇被咬住，呼吸也被掠夺。
匕首反刺，然后就是细微的，骨骼扭曲的声音，当啷一声，镶金馔玉的匕首掉在地上，被烛光镀上一层刺眼的红。
疾风，暴雪，红烛泣血。
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落在狐裘上，又被另一只手紧紧扣住。
“你尽管恨我吧。”楚行风面容狰狞，只想将自己的一切都与西门吹雪融合在一起，与其命线交缠。
“在你充满荣耀的生命里，曾有一个完完全全占有过你的人，如果你觉得这是耻辱的话，那就向我复仇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风雪中的洞房花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