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看到月亮》何已

5、第五轮月亮

　　下午放学。
　　赵安告诉沈落落人今天一定在，沈落落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现在三个人一起往篮球场走去，也幸好是周五，冉玥晚点回去也没关系。

　　正值下午六点，夕阳如血，云层也被染红，地平线上蓝色和彩色的云朵交织，天空像是一副巨大的油彩画，绚丽又耀眼。

　　球场上，熙熙攘攘，学生众多，甚至还有任课的老师也在其中。

　　冉玥第一次放学来这个篮球场，发现人比上课期间还多，好不热闹。

　　周围的看台，已经人满为患，而且是女生居多，不用猜都是为了周忱而来。

　　沈落落拉着她快步走向赵安给他们占的位置，许梦紧随其后。

　　场内，赵安在分派人手，意外的是，班长付柏青居然也在。

　　周忱坐在看台的底部，弯着身子在打电话。
　　胳膊随意的撑在膝盖上，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比平常更冷。
　　“说了今天不搬，明天搬。”
　　“不是开玩笑，我打算以后一直住你那了。”

　　赵安在下面抻着脖子喊：“忱哥，开始了。”
　　他随即挂掉电话，也不管对面气得跳脚，手机随手扔在书包里，阔步走下球场。

　　冉玥悄然撇了眼，发现书包里，大概三本书都没有，背书包完全是做做样子吧。
　　篮球场人声鼎沸，下面场地被占满，冉玥她们坐的位置正对篮筐。

　　许梦在旁边充当解说：“周忱左边那个就是蒋凌州，在七班重点班。”
　　冉玥抬眼望过去。

　　蒋凌州比周忱稍微低一点，但在人群里也照样显眼，长相属于中上成，校服穿的规矩整齐，打眼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样子。
　　周围也有女生在小声议论，虽然人气没有周忱高，但学习好的学生天生就会让别人高看一眼。

　　沈落落却突然凑近冉玥耳边说了句：“玥玥，我觉得蒋凌州非常适合你。”
　　一句话雷的冉玥头皮发麻。

　　她转头看着沈落落，淡声开口：“你要是不想看，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的错，我不说了，我专心看球。”

　　半晌，嘴里低声嘟囔着‘长那么好看，不谈恋爱多浪费啊。’

　　冉玥没理，谈恋爱这件事不在她高中计划之内。她想考上理想的大学之后再谈其他。

　　场内，比赛已经开始。
　　付柏青也加入三人队里，还有一个男生，看默契程度，应当也是熟人。

　　冉玥第一次近距离观看篮球比赛，以往只是路过，她的生活极其枯燥，好像自从初二那年开始，她除了学习也没别的兴趣爱好，那些可以和同学分享的八卦、青春，也是高一认识沈落落之后才有了出口。

　　三人不愧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周忱一个眼神，赵安就知道他是假动作迷惑敌人，便跟着上去掩护，默契十足。
　　球传到蒋凌州手里，他在三分线外，只见周忱快速向他跑去，身后对手紧紧跟随，周忱却猛地一个急转，跑至篮下，拉开些许距离，蒋凌州看准时机，球被高高抛向篮筐，周忱腾地而起，弹跳力惊人，双手极稳的抓住篮球，挥动双臂用力砸向球框。

　　‘砰’地一声，篮球应声入网。
　　随后，周忱轻巧落地。

　　赵安跑上前来，跟他击掌：“忱哥，今天这么猛的啊。”
　　周忱勾唇一笑，张扬中带着自信，视线扫过台下的某个地方，眼神微敛，轻声开口：“偶尔也想要特别关注。”

　　赵安没听懂，那台下的人不都是来看他的吗？
　　周忱的一记扣篮赢得场边一阵喝彩，沈落落激动的立马站了起来，边鼓掌边大喊周忱的名字，声音汇入周围的人群里，十足的粉丝行为。

　　不过倒感染了身旁的冉玥，她的内心也隐隐兴奋，第一次看打篮球，球进了那瞬间心脏也急速跳动，不过她内向的性子也做不出更奔放的举动，只是脸上的笑意加深了许多。
　　许梦因为看多了他们打球，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但鼓动的掌心也隐隐发红。

　　开学一周了，偶尔在教室里碰见，周忱整个人给冉玥的印象大多数都是懒散，随意，无欲无求，来上学好像也只是走一个过场，无所谓成绩。

　　表壳是学生，内里却像个大人。

　　但今天，她却看到他身上可以同时兼备两种不同的风格，少年气和成熟感在他身上交替出现。

　　黄昏时分，晚风吹来，他是场下最耀眼的存在。
　　少年在球场上热烈奔跑，青春恣意，仿佛不知疲倦。不是夕阳西下，而是朝阳初升。

　　此时的周忱站在三分线外，手托着球，高高举起。
　　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却不厚重，轻轻一扬，三分球进框。

　　额头有汗滴落，他随手撩起衣服下摆，不轻不重的擦掉。

　　十七岁的少年，身姿却不单薄，冉玥隐隐瞧见，那轻微鼓起的腹肌，顺着揭开的衣摆，展露须臾。

　　她一瞬红了脸颊，心跳声骤然响起，强迫自己视线偏移。

　　身旁沈落落哇地一声，掐着冉玥的胳膊兴奋的喊道：“腹肌啊。”
　　冉玥强装淡定：“看见了。”

　　场中的少年继续奔跑，毫不在意他的一个动作引得全场少女芳心暗动。
　　冉玥的视线落在球场边上，那里有一排茉莉盆栽，叶子青翠欲滴，花朵含苞待放。

　　她想，她只不过是，无意中窥见了一个...不属于九月的春天。
　　这一刻，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转学的女生，这样的周忱，她应该很难不为他心动。

　　球赛结束。
　　赵安跑过来跟沈落落邀功，满头大汗神情骄傲：“怎么样，这次没骗你吧？”

　　“算你识相。”沈落落拿乔起来，今天的球赛，她看的心满意足。
　　赵安撸了把脑门上的汗，抱怨道：“你们这些女生真是的，我打的也不差啊，眼里只有忱哥。”
　　高一开始，只要他们打球，周围就全喊得周忱的名字。

　　“什么不差，天差地别好吧，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
　　沈落落彻底被周忱折服，现在俨然上升跟许梦一个级别。

　　冉玥胳膊撞了撞她，她觉得眼前的赵安有点可怜，站在台阶下瞪大眼睛，看来打击不小。

　　“你你...你也长得难看，跟你旁边的美女也差的远了。”
　　赵安的反击来的猝不及防，又让人目瞪口呆。
　　他的食指坚定有力的指向冉玥。
　　......
　　上一刻还想为你说话，下一刻却被你拉入战场。
　　冉玥“？”
　　好的，收回对你的同情。

　　沈落落炸毛之前，冉玥摁住了她：“太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于是，两人暂时休战。

　　赵安返回去拿起书包，跟着周忱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校门口走。
　　沈落落在旁边挤眉弄眼，丝毫不见刚才的火气。

　　原是周忱跟蒋凌州他们跟在身后，间隔不过两米远。

　　天色渐晚，学校早早亮起路灯，半边月亮越过云层，悄悄吐露一丝微光。
　　打完球的少年们，脚步声格外深重。

　　冉玥回过神来想，他们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
　　“你们班怎么样，陈素带的自由吧。”一道略微有点清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冉玥猜说话的大概就是重点班那位。
　　沈落落又要故技重施，手肘撞了撞冉玥，嘴巴无声说着：“蒋凌州。”

　　“就那样吧，没多大变化。”周忱看着前面那道纤细的背影，淡声回答。
　　冉玥抬手覆上沈落落肩膀，轻轻捏了捏，警告意味十足。

　　这时赵安问了一句：“忱哥，你这周末搬家吗？需不需要兄弟帮忙啊。”
　　“不用，东西不多。”
　　走出校门，大家四散分开，各回各家。

　　周日，吃过晚饭之后，冉玥和妈妈一起外出散步。

　　冉玥住的小区环境很好，规划也别具一格。俯瞰小区整体呈圆形，进入大门后左右两边道路连通，形成一个闭环。

　　主路两旁栽有银杏，枝繁叶茂。初秋时节，树叶还泛着绿色，不时有几片叶子在空中轻舞，徐徐落地。晚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空气也退去了燥意。

　　安若兰难得清闲了几天，最近又开始忙起来，八点还有人一直在打电话。
　　“资料我不是发给你了？”
　　不知电话对面说了什么，安若兰脸色垮了下来。
　　“那你等着，我现在回家发给你。”

　　安若兰挂断电话急着回家，但才下来没多久。
　　她问冉玥：“玥玥，你是要跟我回家，还是在下面走走。”

　　小区路灯明亮，夜晚散步行人挺多，不时有邻居打招呼。安若兰笑着回应。
　　冉玥想起来自己例假快来了，不如顺便出去买点东西，便说：“妈妈，你先回去，我在转转。”
　　“那行，别太久了，早点回来。”

　　安若兰走了之后，冉玥转身向小区外走去。

　　周边就有一个小型超市，距离小区三百米左右。
　　冉玥散步似的慢悠悠踱进超市。进门之后，径直走去生活用品的货架。

　　周日晚上，已经过了饭点，超市门庭冷落。零散几个客人推着购物车在慢慢选购。
　　冉玥常用一个牌子，她选好东西拿起就走，起身之际却蓦地一顿，有什么东西自脑中一闪而过，或许一成不变的生活确实枯燥。

　　她想，换个牌子试试也未尝不可。
　　随即重新选了起来，注意力却被一阵争吵夺去。她侧耳听了听，好像是单方面的吵架，没多久，声音消失，她专心挑起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