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凛叶城·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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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脚步声贯穿家庭面馆外整条街道，沈非云三人趁几个杀手不防，先声夺人，等几人反应过来，桑尼已经拽着两个拖油瓶跑出半条街。
密集的枪声在三人身后响起，路人纷纷躲进临街的商铺，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成为被流弹波及的倒霉蛋。
沈非云和阮修竹跟着桑尼一路狂奔，左拐右绕穿越各种小巷子，可身后的追兵仿佛有备而来，桑尼再无论怎么绕圈，都没法甩掉四个来势汹汹的杀手。
“靠……上城大小姐！这几个人怎么回事！”桑尼边跑边喊，风灌进嗓子，激得她咳了几下。
“我怎么知道！”阮修竹人虽然还在逃命，魂却早就落在家庭面馆里，此时回答都有气无力，眼见有进气没出气。
“这么跑下去不是个办法！”沈非云和桑尼体力都好，偏偏阮修竹看起来就不像有运动习惯的人，再跑下去迟早得让杀手追上。更别提身后要命的子弹，就算打不中，无形之中却打乱了三人跑步的节奏。
桑尼咬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跟我来！”
她拎起阮修竹的后领子，骤然提速，沈非云差点没跟上，急忙加快脚步。她们越逃越远，却朝着37区的边缘跑去。
桑尼自然当然有自己的考量，然而在沈非云看来，桑尼只是把她们引向一处越来越空旷的荒野。
寸土寸金的凛叶城还有这么适合当靶子的地方吗！
“这方向对不对啊！”眼见面前土地豁然开朗，沈非云实在忍不住问道，“咱们仨跑进去当移动靶吗？”
“我们不进去！”桑尼回头瞄了眼身后的追兵，压低声音嘱咐，“一会右转，然后停下。你们都别说话，我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
沈非云半信半疑，可此时阮修竹突然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桑尼一把将她薅起来。
“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桑尼也顾不上二人之间的龃龉，提着阮修竹冲进那片空地。
四名杀手眼见三人消失在道路尽头的空旷地带，心底不免轻敌，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咻——四声连发，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情况，就已经毙命当场。
泥土的空场和37区林立的密集建筑的夹缝里，竟然还有一间小小的平房。
八个持械安保缓缓走出，为首的人用脚挑起杀手垂落的头颅，仔细辨认一番，朝身后的队友打了几个手势。有两人随后离队进入那间平房，而那个队长模样的人则自然地搭上桑尼的肩，熟稔地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猎拳’桑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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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凛叶城下城有着统一的行政划分，但政府派驻的机构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除了掌握武装力量的LCPD勉强能维持秩序外，实际上掌握资源，统治下城的，是各个区域之间的势力割据。
然而却有一处例外。
无论在哪个区，在谁的地盘上，都会有一座占地广阔，属于飞鸟组的地下拳场。
37区的拳场就位于城市边缘。
穿过平平无奇的水泥房，越过三层合金大门，喧闹的人声潮水般涌来。大大小小的拳击台遍布整片地下区域，浮空的大屏幕实时转播，机械蜂穿梭其中，给看台上兴奋的观众和赌徒送来饮料，食物，以及……地下拳场的生财之道。
沈非云和阮修竹跟在桑尼的身后，前方安保队长开路，几人在拥挤的拳场畅通无阻。
明明死里逃生，桑尼的脸色却并不好看。沈非云悄悄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麻烦吗？”
桑尼闻言，眉眼松动，安抚地朝她笑笑：“麻烦什么，这的老大和我是旧相识了。”
“就是……我没想到还会回到这里。”
漫长的行进后，四人终于抵达了一扇与拳场粗粝的风格截然不同的红丝绒大门。门口两名西装革履的警卫都比桑尼还高，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被金属包裹。
桑尼熟练地举起双手，任对方在身上搜索。
沈非云和阮修竹也有样学样，警卫的目光从阮修竹价值不菲的衣服上扫过，没有停留片刻，反而搜出了沈非云怀中的武器。
“等会儿出来还给你。”长发警卫朝她点点头，将东西放在门前的锁柜里。
红色丝绒大门终于打开，这位地下拳场的统治者却仍未露面。门后是层层叠叠的屏风，安保队长和两名警卫就停在门外，只有桑尼带着沈非云和阮修竹，三人款步走进这间神秘的屋子。
“鸣！”显然桑尼也找不到这位神秘的拳场老大，身后大门一关，她就高喊起对方的名字。
“这么久不见，你还这么冒失，‘猎拳’桑尼。”
修长的手指掀开纹绣白鹤的帘子，来人与沈非云预想中完全不同。顺滑的长发用簪子松垮地挽在脑后，一身利落的修身黑白套装，身量高挑，左右太阳穴各嵌一块芯片，藏在金丝眼镜边框下。
她饶有兴味地看向桑尼身后的沈非云和阮修竹。
“原来还有新朋友。”她微微欠身，“鄙人飞鸟鸣。”
如果沈非云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拳头至上，以暴制暴的地下拳场，见到飞鸟鸣的瞬间，可能会误以为自己身处上城某间品味高雅的茶室。
“我早就不打拳了，”桑尼挠挠头，“不是说了，叫我桑尼就行。”
飞鸟鸣对桑尼的抗议一笑置之，目光首先放在阮修竹身上。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应该是阮议员家的千金？”
阮修竹脸色白了白，没料想隐瞒许久的身份，在遥远的下城拳场被一个陌生人揭穿。
“我们见过？”她不可置信地问。
“有过一面之缘。”飞鸟鸣点到为止，不再多言，视线转到沈非云身上。
“我与这位，也曾有一面之缘。”
沈非云可以确信在凛叶城的这几天从没见过飞鸟鸣。
这样的人，哪怕是偶然一瞥，也不会轻易忘掉。
也就是说，飞鸟鸣见过的，是失忆前的她。
沈非云心里闪过千万个念头，面上却不显，只是说“这么巧”。
飞鸟鸣又看她。那种审视的目光让沈非云浑身不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飞鸟鸣才收回视线。
“那就不是了，”她轻巧地说，“大概是我记错了。”
鬼扯！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飞鸟鸣在胡说八道，连飞鸟鸣自己也知道，她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走吧，别站着说话。今天这么多朋友来，得好好招待才是。”
这房间不知道有多大，飞鸟鸣带她们绕来绕去，最后真的来到一间茶室。
水咕噜咕噜沸腾着，一时间没人说话，飞鸟鸣也不觉得尴尬，过水斟茶，乐在其中。
等在场四人都捧上茶盏，飞鸟鸣才悠悠开口。
“你上次走的时候，说不会再回来了。”
桑尼一下被茶呛住，猛咳几下才缓过劲来。
“我是说不会再来打拳了，又不是说咱俩再也不见面……”桑尼越描越黑，说到最后干脆闭嘴。
“但你还是回来了。你知道，飞鸟组一直都很需要你。”
桑尼终于严肃起来，她放下茶盏，正色道：“我也说过，我不会再去过那种生活。”
“哦？给巴德尔卖命可以，给飞鸟组就不行？”
“鸣！”桑尼厉声道，“别说这种话。”
飞鸟鸣终于情绪流露，叹了口气。
“总之，既然回来了，你就再考虑一下吧。只要我还活着，这个提议就永远有效。”
说完，她也不管桑尼的回答，自顾自转变话题。
“那几个人是11区的赏金杀手，有位姓顾的先生千里迢迢将他们请到37区，为的就是趁阮家警卫不备，造成意外的假象。我说的是谁，阮小姐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成算。”
沈非云不由在心底赞叹。
从她们逃到拳场算起，最多不超过半小时，飞鸟鸣竟然已经掌握了全部信息。
整个下城几十家地下拳场，无数的拳手、观众，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交易，共同构成了飞鸟鸣手中密不透风的消息网。
阮修竹脸上的惨白从踏入这间屋子就没有消退过，听到这个消息，她明显一震，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绝。
“我明白了……多谢你。”
“不必，桑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飞鸟鸣微笑的目光从阮修竹移到桑尼身上，路过沈非云时黏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沈非云更加笃定她和飞鸟鸣从前绝对认识。
不仅是一面之缘那么简单。
只是对方为什么不愿意明说呢？
桑尼被飞鸟鸣的客套话恶心到，抖了抖胳膊，嫌弃地说：“谁和她是朋友？我和大小姐可合不来。”
阮修竹却没有再和她吵嘴，而是直视桑尼的眼睛，认真地说：“但你救了我的命。你永远是我的朋友，桑尼，这是我的承诺。还有你……”
阮小姐眉头一蹙，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另一位救命恩人的名字。
“……她叫沈非云。我们不需要你那种承诺，救你也不是为了这个，议员千金。”桑尼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率先起身，“快走吧，你再不回去，小临警官真的要失业了。”
飞鸟鸣送几人回到红丝绒大门处，沈非云取回了自己的东西，还被飞鸟鸣附赠了一张纸条。
“随时联系我。”她朝沈非云眨眨眼，又消失在隐隐绰绰的屏风后。
沈非云盯着手上的联系方式，哑然失笑。
所以不是不能说，只是不能主动说，一定要沈非云来问才行。
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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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尼和沈非云将阮修竹送上地铁后就分道扬镳。刚出了险象环生的污染区，又在现实中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追杀，两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怎么稳定。
一回到旅馆房间，沈非云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瞬间陷入昏迷般的深眠。
等她醒来时，夜幕已然降临。她光脚踉跄着来到贩卖机前，一杯冰水下肚，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她随意点开云网终端，先加上飞鸟鸣的联系方式，预料之中没有收到回复。
沈非云打了个哈欠，随意点开昨天没看完的网页，继续学习如何把家政机器人改造成你的情绪伴侣。
尽管她现在既没有机器人，也没有家。
但说到机器人……
她又想起那块奇怪的电子腕表，伸手从床头取到桌前。
没想到那个丑丑的像素笑脸又出现了。
“瓦尔基里的主人，很高兴为您服务。”
记忆从沈非云脑海中掠过，上个污染区中，阿宝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要记住瓦尔基里”。
“瓦尔基里，你记得阿宝吗？”沈非云一边问，一边在云网搜索瓦尔基里。
“正在为您检索，请问您要找的是不是‘阿宝润喉醒脑通便止疼软糖’？”
什么糖这么多功能？
“那你还记得顾新锦吗？”
“正在为您检索，请问您要找的是不是《总裁处处吻》中的角色，顾新锦？”
……啊？
“传到我的云网终端上。”
“好的，已为您传输。”
不知道瓦尔基里从哪儿找来的文件，沈非云试遍了所有方法，结果都是“文件协议已失效”。
“瓦尔基里……”没办法，沈非云只能使出下下策。
“读给我听。”
那天晚上，沈非云满脑子都是瓦尔基里用机械音发出的“女人”“过来”“我可是个男人”。
就在沈非云崩溃的边缘，她终于在一堆游戏BOSS，擦边主播和儿童玩具中，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巴德尔否认首席代码师瓦尔基里离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凛叶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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