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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做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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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去各自的练习室排练,萧玉书和姜寒照旧留在一间。
姜寒去把门关上,忽然一股大力从背后袭来,天旋地转后,他整个人被放倒在地上,浑身和木地板相撞,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
紧接着一具宽厚温暖的身体覆了上来,姜寒下意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萧玉书用虎口卡着他的下巴固定住,来回碾压他的双唇。直到姜寒搂着的手变为推拒,在他身下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他才微微起身。
分开时,唇齿间勾出一条银丝 ,姜寒也习惯性伸出舌尖勾了回去。
待姜寒喘匀气息,萧玉书重新压了上去,攻势更加凶猛,但不再只折磨红唇,一路向下,扯开他的一边衣领,在大动脉处咬了一口。然后埋在颈窝里,不动了。
萧玉书背后的灯光太过刺眼,姜寒歪过头,避开了视线。
萧玉书的声音瓮声瓮气:“姜寒,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姜寒回答得非常迅速,生怕萧玉书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萧玉书抬起头看他:“那你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了?”
姜寒打开双腿,用力搂住他的脖子,让两人肌肤相亲:“有吗?”
萧玉书笑了笑:“怎么?以后还能做炮友,是这个意思吗?”
练习室空气慢慢凝固成胶体,姜寒恢复平时的冷艳:
“小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你见的人有过的经历实在太少了。如果大学毕业,你还觉得我最好,那我们就真正在一起。”
“这四年你会等我吗?”
“你永远都是我的首选项。”
“你是觉得我会放弃你,所以先放弃了我吗?”
这次姜寒思考的时间比较久:“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彼此冷静……”
萧玉书指尖在姜寒脖颈来回轻抚,截断了姜寒所有冠冕堂皇。
“所以真正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想去看一看的人,是你吧。”
姜寒沉默,他们之间沉默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如果爱不能让你留下,利益、责任、威胁,其中有一样可以吗?”
“萧玉书!”
“萧玉书你麦……啊!”秦久推开门,看到萧玉书身下的姜寒衣衫半露,尖叫一声后,砰地又把门关上了。
练习室里监控没开,反正Starry不会再合体,录制舞台花絮也没有机会放出来。
萧玉书没说什么,起身穿好皮带,把包里的麦克风拿出来,打开递给秦久。
秦久声音都还在抖:“你们……在练习室干嘛?!”
“□□,看不出来吗?”
***
五月底的滨海晴空万里,海鸥啼鸣海浪阵阵,像极了三年前,他们在大巴车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样子。
路过滨海影视园时,叶白青让司机停下,一行人在车上看着砖红色的围墙在阳光下泛着历史的气息,办公楼外墙上的爬山虎在风中轻拂,门口聚集着七八个挎着长枪大炮的女孩。
娱乐圈很迷信,自从Starry在这里一夜爆红后,选秀节目也偏爱在这里录制,哪怕选秀市场已经过度饱和,新一年的男团选秀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
综合楼里,隐约有音乐声传来,幽幽远远的,好像来自过去。
叶白青:“少年不常在,但总有少年来。”
姜寒:“走吧。”
***
滨海体育馆分为大小馆,为了避免人群集聚,公司只申请到了滨海体育馆。
粉丝大概也知道这次和解散演唱会没有区别,第一排的门票已经被黄牛炒到三万。
体育馆门口更是沸反盈天,粉丝在门口支起了一大片红色遮阳棚分发应援物,来运动的市民见状,也好奇过来凑热闹。
站姐和大粉们也很大方,把多余的小扇子小镜子和纸巾这些日用品分给路人,还着重强调了是Starry在开演唱会。
姜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Starry其他人没忍住笑出声,叶白青也笑道:“这种时候就很喜欢和姜寒待在一起,总有种外界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的感觉。”
就连网友都是这种心态,Starry如日中天的时候想法设法诋毁,现在马上就要解散了,倒是开始怀念起来。
营销号们纷纷制作Starry录节目的搞笑切片视频(六人版)怀念当初彻夜打投以及各家妙语连珠对线(尤其是姜寒家)的青葱岁月。
青菜豆腐汤和姜汤戏称要不要再吵一架,否则等单飞后说不定就要变朋友了。
有营销号旧事重提,在评论区痛心疾首地提一句“李益明你糊涂啊”。
更多网友是在怀念当初神仙打架的选秀节目,把Starry的舞台作品重新翻出来,拉踩全部新人,嘲讽现在出道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不管这场演唱会的意义是什么,线下演出总是让人兴奋的,再加上Starry有意将气氛炒起来,粉丝们也暂时忘记现实的惆怅,开开心心地大声跟唱,用力挥舞着荧光棒。
在叶白青的压轴solo前,是姜寒和萧玉书合唱的《Close to ME》,叶白青写给姜寒决赛时的歌。
秦久在台下问元广白:“这首歌他俩一起排练过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真的不会车祸吗?”
王京墨已经换好团T,咬着棒棒糖趴在铁马上说道:“你可以不相信他们两个的人品,但不能质疑他们的默契。”
叶白青:“什么是队内恋爱?是他们哪怕分手但为了事业还是不得不坐在同一张会议桌上,为彼此的前途费尽心思。
是全世界帮他们一起回忆过去的快乐和甜蜜,他们还得笑着附和。
是每个人都比他们自己还相信他们之间的默契。”
王京墨:“为什么是唱这首歌?我以为是唱他们第一次见面,温洱写给姜寒的那首。”
叶白青:“哦,姜寒本来要选那首的,我逼他们俩换的。干什么啊,都要解散了,就不能唱唱我写的歌吗?!”
台上已经来到了最后的Bridge。
“不论我们是多么不同的物质
不论我们做出来多么不同的选择
please close to me”
花瓣从舞台一侧飘散开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年舞台,满场欢呼全场掌声,姜寒在人生最重要的比赛上,穿过全世界的热烈,走到萧玉书面前,单膝跪地递出话筒,让他唱出了那句“please close to me”。
漫天花瓣委落于地,眼前的舞台沉郁零落,两人只是抱着各自的平静注视彼此,然后同时转身,向四方鞠躬。
满场的欢呼声随着音乐慢慢安静下来,“新中医”看着屏幕上抓拍到的,姜寒鞠躬时落下的那滴眼泪。
内场前排有个女生用荧光棒挡住嘴,小声问身边签售会认识的同担:“他俩这是分手了吗?”
同担也用相同的姿态说道:“三年了,够了。”
叶白青唱完solo后,全体上台演唱最后一首安可曲,是首专的同名主打曲《Starry》
这次的表演没有多欢快,而是增加了离别前的温情脉脉,当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叶白青在尾音中缓缓说道:
“非常感谢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位依旧不远万里前来参加我们的演唱会,陪我们一起走完这最后一段偶像之路。
谢谢你们陪伴Starry走过稚嫩、青涩的岁月,谢谢你们带给Starry的辉煌与荣耀,更谢谢你们在低谷时,依旧不离不弃。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三年的相互陪伴相互成就,足以成为我们这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就让一切停在还算美好的时候,让Starry在大家心中永远保持最好的模样。
希望我们下次再见,能笑着说一句,好久不见。
各位粉丝朋友们,Starry2020年滨海演唱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Starry站成一排,勾着彼此肩膀 整齐划一地向四面观众鞠躬,一如当年出道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粉丝们抱着荧光棒陆续离场,有感性的粉丝在低声啜泣,网上有关Starry的讨论也是一片哀戚,曾经的内娱之光如今也正式落幕,或许大家的自我介绍还会以Starry开头,但Starry终究不会再合体。
——当你们以团体的名义包庇他人罪行时,团体将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
演唱会散场,他们自然还要小聚,以后凑一桌吃饭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但这最后的聚会也实在草草,先不说大家没什么心思,单说姜寒和萧玉书坐在最远的两个位置谁也不看谁就够让人如坐针毡。
叶白青叹气:“起码还愿意甩脸色,以后也不一定完全没有再聚的机会,今天先这样吧。”
Starry把包间留给两人,秦久还想说什么,被王京墨拉走。
隔着一整桌残羹冷炙,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夜晚,萧玉书仍然是先开口的那个:“姜寒,如果我们结婚,可以挽救我们的感情吗?”
“不能。”姜寒的回答迅速而果断。
萧玉书平复了一会情绪,才问为什么。
姜寒揉了揉眉心:“小书,如果你去跟你的家人出柜,他们会跟你说什么我大概都能想到,你当然有很多应对他们的说辞和方法。
但是我想跟你说点不一样的。
你可以只和姜寒恋爱,但如果要结婚,就要算上纪伯安。
我们结婚,不止我要做出改变,你也要舍弃很多东西,可能是你的梦想,也可能是你的少年意气。”
“你现在是为了跟我分手,连最不愿意提的纪家都搬出来了吗?”
仿佛被人用湿热的毛巾捂住心脏,姜寒艰难道:“只是阐述事实,我不适合萧家,你不适合纪家。”
“如果说我愿意丢掉梦想和少年意气去适应纪家,你会跟我结婚吗?”
“可是我不想你舍弃这些东西去跟我在一起,没有必要的玉书。”
萧玉书冷眼看他:“觉得没必要的人是你,不想去适应萧家的人是你。”
姜寒也认为自己是理亏的哪一方,总是无法想刚认识那会挺直腰杆理直气壮地说话。
说多了,都怕伤害到萧玉书。
萧玉书起身离开餐厅,他已经不想再问姜寒到底为什么突然要分手,他怕问得越多,得到的答案越难堪。
***
今天是萧怀严和陈炜彤相识22周年纪念日,萧瑜华出差,只有萧怀严一家四口在家。
吃完饭,佣人将客厅的灯全关了,周围放上古董烛台,烛火高低错落,一室莹莹生辉。
壁炉里柴火发出哔剥作响,桌上的走马灯烛台散发着温厚的白兰地酒香。
萧怀严一身哔叽西装,陈炜彤穿着一字肩山茶红缎面礼服,萧玉书在一旁弹奏《花之圆舞曲》
两人伴着音乐翩然起舞,舞步旋转间,陈炜彤的裙摆如山茶花盛开,白色高跟鞋轻点地面,和着萧怀严的舞步,发出悦耳舒适的节奏。
萧玉川举着陈炜彤那台宝贝相机为他们录像,动作十分娴熟,姿势极其专业,一看就没少帮姐姐拍照。
一曲毕,萧怀严和陈炜彤向一双儿女谢幕。萧怀严邀请女儿一起跳下一支舞,萧玉书也站起来,抽出一张黑胶唱片放上唱片机,那是他之前和满月交响乐团在某一年的新年音乐会合奏的一首圆舞曲。
留声机的拨片放下,古典乐曲咿咿呀呀飘出,萧玉书站到陈炜彤面前,弯腰伸手,邀请母亲赏脸共舞。
烛火缭绕下,两对影子随着音乐起伏不停交错,萧玉书的舞步十分成熟,陈炜彤十分放心地跟着儿子的节奏,眯起眼睛享受音乐。
但萧玉川还不熟悉,频频踩到老爹的脚,时不时就能听见萧怀严低声抽气的声音,惹得陈炜彤轻笑出声。
一曲结束,兰敏把灯打开,陈炜彤嘴角的笑容一整晚都没下来过,拉着女儿去影音室,要和她一起把素材导出来剪辑成片。
“玉书,我们聊聊。”
萧玉书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分,在钢琴凳上坐下,背后就是那幅狐皮。萧怀严解开外套,坐在比钢琴凳高一点的沙发里。
他拿起剪刀剪掉一点雪茄头,见萧玉书没有要帮他点烟的意思,笑了笑,自己划开火柴点燃。
萧玉书:“要酒吗?”
“不用,脑子清醒点比较好聊天。”
两人虽然是面对面,但座位微微错开,
萧玉书:“你想从哪里开始聊?”
萧怀严吐出烟圈,细细品味烟草带来的快感。
“今天是我和你妈的纪念日,当然是来聊聊和你妈妈的故事。
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抱着一瓶白兰地坐在路边,自暴自弃我的无能失败。然后你妈妈穿了一身红色套装,从漫天飘雪里跑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你妈妈穿着雪地靴踩在路上,发出的那个咯吱咯吱的声音,跑过来时还差点滑倒,也记得她弯腰时垂下来的头发。
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你妈妈身上的味道,一种花香,很像你妈妈,明艳、聪慧而又浪漫。
后来才知道那是山茶花味的香水,你妈妈自己调制的,连带着那个系列的香水,全部被法国一家全球知名的香水公司买走。”
“所以我们家路边都种满了山茶花。”
萧宅的山林、建筑、家具、装饰基本都带着每一代女主人影子。
徐菱以前喜欢绣球花,山脚下就有一片绣球花圃,一到夏天蓝蓝紫紫连成一片。
后来陈炜彤来到萧家,萧怀严特地去寻了好几棵山茶花树种在庭院里,如今已经长到两层楼高,一到花期,爆满的花朵层层堆叠,满目繁华。
至于姜寒,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梅花,但萧玉书觉得,以后一定要在后山栽一整片梅林。
“可惜山茶花春天才开,姜寒没有看见。”
隔着缭绕的烟雾,萧怀严的面孔朦胧不清,萧玉书以为今晚的正题来了,但是萧怀严却还是在继续这个话题。
“你妈妈以前有个朋友,成天抱怨她的男友总是对初恋念念不忘,和自己相处时,总会带一点初恋的痕迹。
当时你妈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在暗示我什么,我急忙表忠诚,说我初恋都是高中时候的事......”
“你和妈妈都不是初恋吗?”萧玉书有些惊讶。
萧怀严夹着雪茄看了他须臾:“当然不是,我认识你妈的时候都二十五了。高中大学硕士都谈过,大概两三段,当时也忙,没时间谈恋爱。”
“你没时间你谈了这么多?!”
“你妈妈也是啊,她在法国留学的时候还谈了个德国佬。”
这件事完全冲击到萧玉书的世界观,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设想过在他出生前,他的父母都有着怎样的过去。
他们好像从出生就是夫妻,一直都像他生下来的时候那样恩爱。
“可是......”萧玉书也不知道自己要“可是”什么,翕动着双唇,最后问道,“你们都和前任还有联系吗?”
萧怀严夹着雪茄,意味不明道:“当然没有了,都是和平分手,没有什么破镜重圆至死不渝的戏码。
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因为正好遇到了,又因为短暂相同的目标,并肩前行了一段路。
路走完了,时机到了,快乐有了快感也有了,就自然分手,开始下一段旅程,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抱着要走下去的目的。
所以我和你妈妈都不为自己不是彼此的初恋而遗憾,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相识的契机是最刚好的。”
事实证明,萧怀严和陈炜彤的想法非常正确。
过去的爱恋是真的,此时此刻的幸福也是真的。
“玉书,人要学会习惯分别,以后,你也要与我和妈妈分别。”
萧玉书:“我不要和姜寒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