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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白知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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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寒转帽子的手一顿,转头对上元广白上挑的眉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江城。明哥是在平京玩大逃杀的时候知道的,他说当时你看萧玉书的眼神,很像他初恋跟他提分手的时候。估计只有秦久不知道了。”
“秦久这么迟钝,将来真的找得到女朋友吗?”
“秦久绝对会母单一辈子。让我很惊讶的是,你和萧玉书竟然都谈了两年多了。以后我们的团体纪念日,也会是你们的爱情纪念日吗?”
“你可真敢想。”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两人同时换了话题,来人是一班班长任远,从背后搂住两人道:“两位大明星,过两天我们文艺汇演,你俩经验多,有什么想法吗?”
元广白指了指自己:“我吗?”
姜寒:“没有想法,一切听班长安排。”
“我也不知道,我跟隔壁班长还没商量出所以然来。
她说要诗朗诵,展现我们的台词功底,我觉得我们应该演小品,搞笑的那种,让老师看看我们的表演功底。”
姜寒:“确定不会变成班门弄斧吗?”
“卧槽,隔壁班班长也是这么说出。”
第二天教官果然也问了这件事,眼看任远和隔壁班班长又要吵起来了,教官抬手制止了他们。
“我听说你们班有两个考进来之前就是大明星,特别会唱跳的那种。”
姜寒和元广白不妨被点名,一脸懵圈地抬头。
“哦就是你俩啊,一个长得像小姑娘,一个跟小姑娘似的天天喷防晒。那就你俩吧,明天你俩出个节目。”
姜寒:“教官,我们俩第一天就跟你请假了,明天晚上我们就要去宋城工作,不能参加文艺汇演了。”
“哦对是有这个事,你们几点的飞机?”
“十点半。”
“那正好,我让你们节目早点上,争取八点表演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可是……”
“不然不批,你们导员问起来我就说我不知道。”
“不是……”
“同学们,你们支不支持姜寒和元广白同学为我们表演系贡献一个节目!”
任远带头喊:“支持!”
“你们期不期待他们的表演?”
所有人:“期待!”
“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
“姜寒和元广白同学,有意见吗?”
“……没有。”
***
上台前,任远一手一个揽着姜寒和元广白:“2019级表演系大学四年的面子,就压在你俩身上了,争气点,要让台下领导老师看见我们的蓬勃朝气!看见我们作为国戏人的风采!”
元广白:“如果我们做不到呢?”
“那就以死谢罪吧,”任远把他俩推上台,“去吧,国戏的未来!”
劲爆的前奏响起时,任远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表演系两个班全体五十二名同学都愣在了原地。
倒是不明真相的观众全部都high了起来,高举装着LED小灯串的矿泉水瓶欢呼。
“Master or Monster!”
任远把节目单翻得哗哗响,反复确认他报上去的节目是《我和我的祖国》后,隔壁班班长带着黑框眼镜走了过来:
“别看了,那边舞美设计的学姐是姜寒死忠粉,姜寒说要换歌,她二话没说给他换了,还说服了其他同学。”
“我怎么觉得你挺赞同的?”
班长脱下黑框眼镜,放下梳起的大光明顶,晃散头发,然后和周围人摇了起来:“因为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姜寒是连一万六千人的场子都能hold住的主,更何况是区区几百人。
就在所有人准备合唱最燃的副歌时,姜寒和元广白即兴发挥道:
“我们是国戏人”
“求真务实勤勉敬业是我们的校训
争做国戏未来是我们的梦想”
“今夜我要大展风采
明日我要大展拳脚”
“今日我以国戏为荣
明日国戏以我为傲”
“力拔山兮气盖世
国戏最牛是不是!”
全场高声大喊“是是是”,舞美系的同学果然专业,哪怕事先没有彩排,已经能跟着节奏变换灯光。
炫目的效果、热烈的音乐、欢呼的人群很快吸引学长学姐,大家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前排的领导们已经陷入呆滞,姜寒和元广白带着观众进入下一个高潮。
姜寒:“everybody hands up!”
元广白:“我们是谁!”
所有人:“国戏人”
“我们的校训是!”
“求真务实,勤勉敬业!”
“我们的梦想是!”
“争做国戏的未来!”
校领导们急忙旋开保温杯灌下一口枸杞水保命。
老师看了沉默学生看了疯狂的表演终于结束了,学生们显然意犹未尽,紧接着登台的街舞很好地承接了之前的火热气氛,台下学生们的尖叫声依旧热烈。
姜寒和元广白下台的时候满头大汗,任远给两人二百七十度鞠躬::“哥,两位哥,我错了,该自尽谢罪的人是我。”
元广白已经把姜寒的高贵冷艳学了十成十,做作道:“没关系,原谅你。”
任远跳起来掐住元广白脖子:“谁让你俩临时换歌的?!我踏马听到前奏都已经想好退学申请怎么写了!”
姜寒:“我们2019级表演系够不够有艳压群雄?”
“这哪里是艳压群雄啊,这都快名留青史了。以后哪一届学弟学妹提起我们提起姜寒元广白,不说一句真尼玛牛逼!”
后台所有人笑做一团,摄影系的学生说要把这卷录像好好保存,以供后来人好好瞻仰。
姜寒这一通操作很快也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认为不愧是艺术学校,玩得就是花,两三百分就轻松考个本科,上学就学蹦迪,毕业出来月薪几千万的工作随便挑。
“坐在前面的领导脸都绿了,国戏有你们这群不务正业的学生真是晦气。”
“现在大学是这样的吗?真心发问,他们都不学习吗?都不去图书馆吗?”
“爸爸妈妈辛苦供你们读大学,你们就是糟蹋几代人的辛苦【心碎】”
“之前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演讲说的还挺好,转头就玩了起来,果然是在娱乐圈待久了,只会说些漂亮话,唉!可怜了那些没人资助的小孩”
当然现在上网的年轻人多一些,真正的纯路人也多一些。
“不是你们说上了大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不是你们说上大学爱怎么玩怎么玩吗?现在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又说要认真点别放松。”
“笑死,我在斯坦福留学,你们都不知道斯坦福那帮七老八十的教授玩得有多花,蹦迪都是洒洒水”
“大学本来就是这样,该学学该玩玩,丰富多彩自由自在,高三的朋友们加油哦,越好的大学越好玩,熬过最后一年就是黎明啦!”
“不是我要当粉圈怪,实在是那些骂姜寒和元广白的,点进去一看全是后辈粉,是自家正主没考上国戏就在这拉踩吧”
***
今天是白家长房长孙白知珏的婚礼,医药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连不少世家都低调出席。
萧玉书代表萧家而来,而姜寒,他是白家广施善缘结下的最有用的一颗果子之一。
大开的中门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账房先生坐在梨花木交椅里,拿着钢笔在洒金红纸上记录礼金。万字不断头的桌旗垂在地上,绣着鸾凤和鸣的台屏下,礼金已经摞成了一叠小山。
北方已经步入初秋,江南却还暑意不退。山林蓊郁葱茏,芭蕉从白墙黛瓦上攀缘而出,满目望去皆是飘逸的正红。
萧玉书和姜寒到得晚,走过抄手游廊,穿过月洞门,踏上曲桥时,哗啦一声骤然打破静夜,一尾鲤鱼跃出水面,又迅速沉入水中,不见踪影,在昏黄地灯照耀下,只剩圈圈涟漪。
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对视一眼后,加快脚步走向正厅。
不管白家平时有多么压抑迂腐,但这种大喜日子,肯定也是丝竹不绝,尤其是举行仪式的正厅。
可他们离正厅越近反而越安静,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只有白家亲眷和关系要好的世家才可以留在正厅观礼,萧家再权势滔天也不例外。好在站在正厅最外围的白知瑞看见了他,打发了个管事来给他开路。
两人刚进门,就听见一道清尖锐的女声掷地有声道:“因为白知珏在和白以安□□!”
平地一声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如海浪般涌向风暴中心。
在那里,白知珏和钱家大小姐钱出玉牵着喜绸两端,红盖头还稳稳地盖在新娘头上。
钱母拉住女儿让她闭嘴,钱父连连表示是他们家女儿胡言乱语。坐在上首的白老爷子脸黑如锅底,白老太太已经惊得站了起来。
她是白老爷子的第三任妻子,白以安是她费尽心思求来的,保了她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同时也是老爷子男性自尊顶峰的象征,两人都把白以安当掌上明珠来宠爱。
白以安今天穿得娇艳异常,粉色提花荷叶袖衬衫配白西裤,只是脸上还戴着那副啤酒瓶底般的眼镜,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钱思优。
他是外科医生,白家唯一一个干一线的,还是从协和医学院八年制博士毕业的,与生俱来的贵气杂糅进了社畜和科研狗的疲惫,有一种无所谓毁灭吧的厌世感。
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平静的疯感。
白知珏回头看了白以安一眼,知道白以安其实不是想对钱思优做什么,他只是想看清胆子这么大的女人长什么样而已。
因为白以安近视五百七十度,摘下眼镜后连接吻都要眯起眼睛找一下位置在哪。
白以安发现他的目光,眼神倒是利索了起来,撇开头说道:“钱二小姐,饭不要乱吃,话也不要乱说。”
钱思优甩开母亲,拿起手机播放早就准备好的一段视频。
视频很新鲜,就在今年年初拍的。在苏黎世的圣母大教堂前面,复活节即将来临,喷泉池里铺满了各色玫瑰花。
没有荆棘,就没有玫瑰。没有受难,就没有复活。
朦胧的灯光笼罩着圣母堂前地,白知珏和白以安站在喷泉池边,闭着眼睛虔诚祈祷。
两人同时放下手睁开眼,两秒后,在圣母玛利亚的凝视下,白知珏走过去,摘下白以安的眼镜,深深吻了下去。
白老太太当即昏了过去,白以安终于有了一点丰富的表情,立马扶住她要做急救,白知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白知瑜想要帮忙把她扶到偏厅休息。
“站住,”白知珏喊住白知瑜,“你留下,白知瑞,送老太太去医院。”
白知瑞迫不及待领命开溜。
白知珏:“你也走。”
这话是对着白以安说的,但白以安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就撇开头看空气,摆明了不配合。
白知珏奈何他不了,但多的是他能奈何的人。
他转而看向钱父:“钱校长看人的眼光差挺多的,原配夫人能教养出出玉这样聪慧的女儿,续弦却生出了这种东西。”
这一下钱母眼里都开始冒火光,钱思优这种被溺爱长大的只会更加骄纵,甩开母亲的手喊道:
“视频为证,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想不到白家这样的高门显贵,竟然会有叔侄□□的龌龊事!”
钱父一个巴掌下去。
原来她也知道白家是高门显贵啊。
白知珏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钱二小姐,科技发达了,除了照片,视频也可以合成了,谁知道你为了让你姐姐过不好,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你胡说!这明明是……”
“是我给她的!”
现场安静了一瞬,白知瑶站出来,语气决绝坚定:“是我给钱思优的。”
钱出玉掀开盖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连白知珏都愣住了。
夏天宸上前把她拉走:“知瑶!养育之恩不是这么报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知瑶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看着上首的白老爷子说道:“是我一心仰慕大哥,是我对大哥有了非分之想,这才合成了这段视频,想借钱思优的手破坏他的婚礼。
不然怎么解释,为什么视频偏偏是大哥去瑞士谈合作的时候拍的?为什么是小叔去苏黎世大学参加学术交流的时候拍的?因为这两次我都在场。”
这其中很多细节都经不起推敲,但不重要了。真相本来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人出来做遮羞布。
因为白知瑶和白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更适合做□□丑闻里的主角。因为她和白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被舍弃也不会有人心疼。
很久之前做这件事的人是白知瑞,现在换白知瑶而已。
钱思优已经被父亲捂住了嘴,白以安要冲出去把真相说出来,被他三姐的女儿白知瑾拦住。
白知瑾低声威胁:“三房和大哥同生共死。”
白知珏张口就要反驳,被白知瑶抢白:“不信问钱大小姐,我是不是有去警告过她离大哥远点。”
钱出玉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走了一圈,目露悲悯。
其实白知珏想找个女人跟他领结婚证轻而易举,没必要找上钱家。钱家说好听点是书香门第,说难听点,就是个沽名钓誉穷教书的。
领证那天她问过白知珏为什么选她,白知珏的话历历在耳。
“因为富贵迷人眼,很多人在尝到权力的滋味后,很难轻易抽身。
我要找的,不单纯是个好拿捏的,更要是个在牌桌上赌赢了五千万后,却还能迅速抽身离去的。”
她是这样的人,可白知珏显然就不是了。
他用权势许他人自由,自己却被权势困在了赌桌前。
钱宝蓝的目光最终落回到白知瑶身上,点头道:
“是。”
夏天宸死死攥着白知瑶的手臂:“瑶瑶,报恩不是这样的,你这些年为白知珏做了多少事?那些事有一件是你喜欢是你真正想做的吗?!
你已经把你能做的能做了,欠多少我来补,我……”
“谢谢你。”白知瑶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怎么样都做不到,只能苦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想哭,“对不起,正因为筚路蓝缕,所以我们所有人,都不接受失败。”
夏天宸有些疑惑:“我们?”
这个“我们”是谁?白知瑶的“我们”,其实从来都没包括自己吗?
白知瑶不再看着夏天宸,声音如珠玉落盘:“是我鬼迷心窍,因爱生恨想要毁了所有人。
但是一想到白家对我数十年的养育之恩,才幡然醒悟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我已经没有脸待在白家了,自请脱离白家,除名族谱。”
白老爷子轻叹一声。
“去吧。”
一锤定音。
白知瑜嗤笑出声。
他早早就被踢出家主之争,眼看好大哥马上就要熬出头了,实在忍无可忍,干脆当起了搅屎棍。
他把钱思优当枪使这件事大家迟早都会知道,白老爷子不会放过他。但无所谓,只要白知珏坐不上梦寐以求的家主之位就够了。
结果竟然忘了还有白知瑶这条忠心的好狗。
她和夏天宸可马上就要结婚了,夏天宸这次回来休的就是婚假。
夏天宸攥着白知瑶手臂的手青筋暴起:“白知瑶,得罪夏家对你没有好处,你的大哥......”
一道人影冲出打断他的威胁,他一时不察被人推了个踉跄,抓着白知瑶的手也被人挣开。
姜寒把白知瑶拉到身后,对着堂上所有人说道:“从今往后,白知瑶和白家再无瓜葛。我的资助人也只有白知瑶,万望白家今后不要再挟恩以报。”
夏天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姜寒声音冷淡:“姐夫,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不管你对我姐有多情深不悔,今天她对你的舍弃都会变成一根刺,横在你们中间,时不时冒出来提醒你,你最爱的人即使也很爱你,但不一定会选你。
趁现在还有一线余地,大家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