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修斯之船》Acoconut

130、黄金岁月

　　大年初一，吃过早饭，萧玉书和姜寒就去后山逛了几圈才回来。
　　萧玉书举着松果说道：“姜寒在路上捡了个松果，我说这是小松鼠的冬天储备粮，他说这个松果明显都干……”
　　萧玉书的声音在看见客厅里的刘爱华和刘雀后顿了顿，挺直腰背礼貌道：“刘阿姨好，新年快乐。”
　　“你也快乐。”
　　姜寒同样得体说道：“刘总好。”
　　“不要这么客气，刚刚和彤彤聊起你们，你也直接喊我阿姨就好。”
　　姜寒笑道：“萧阿姨，我上楼换个衣服再下来。”
　　萧玉书叫住他：“你的松果。”
　　“你这么有爱心，就快给小松鼠还回去吧。”
　　萧玉书笑得花枝乱颤，把已经干瘪的松果放在壁炉上做天然熏香。
　　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拜年，所有人都要先去顶楼书房跟萧瑜华问好。
　　萧怀世和高依婷平时都在申城，难得来一趟，自然要好好维护平京的人脉关系，招呼客人去宴会厅。
　　萧玉立和萧玉止这个时候也不打游戏了，端起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装模作样打交道。
　　来拜访萧怀严和陈炜彤的，多是平常就走动的朋友，相处就简单些，随便找个合适的地方就能坐下来聊天。
　　佣人们端着香槟甜点穿梭其中，门童给刚到的客人挂好大衣外套，工人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换下壁炉里的柴火。
　　姜寒靠在吧台后，看着这么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真是教科书般的富贵迷人眼啊。
　　萧玉书端过一杯红酒，和姜寒手中的甜白碰杯：“其实一开始没有开新春宴的习惯，是来拜年的人越来越多，想着省事，就干脆在年初一办个新春宴，慢慢就在平京圈里传开了。
　　我们家没人吃甜，只有新春宴才会专门聘一个甜点师过来。你待会可以尝尝他做的红丝绒蛋糕，据说很不错。”
　　门口传来饶文良惊讶的声音：“周先生？您怎么今天就到了？”
　　周方海笑道：“家里催婚催得急，我实在受不了，赶紧过来躲清净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姜寒和萧玉书条件反射般，同时站直转身四十五度鞠躬问好：“周老师好。”
　　偌大的宴会厅静了一瞬，所有人都看着他俩整齐划一的动作。
　　姜寒也奇怪地转头问萧玉书：“你鞠什么躬？这是你家，他是你表叔。”
　　萧玉书？“我看你鞠躬了，条件反射。”
　　周方海大笑：“你俩这是当偶像当出职业病来了，见到娱乐圈的人就下意识鞠躬喊老师。”
　　陈炜彤走过来，揽着两个孩子的肩膀说道：“这两个孩子在外面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他俩自己争气，我没帮上什么。
　　我倒是跟他俩的队友叶白青合作比较多，一起录节目的时候老是听他念念有词，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在骂姜寒和萧玉书两个兔崽子。”
　　姜寒：“正常正常，我一天也要在剧组辱骂他几十遍，我们属于是隔空互骂。”
　　萧玉立凑过来：“骂什么？我也要听。”
　　周方海：“大概就是命怎么这么不好摊上这么两个队友。”
　　姜寒：“有我是他的福气。”
　　萧玉书：“叶白青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能够跟我们做队友。”
　　两人同时在脸颊边比了个耶，样子要多贱有多贱。
　　萧玉立：“难怪天天骂你们。”
　　大家笑作一团，大人们自行去社交，这一片就剩下一大帮年轻人。
　　有位从申城回平京探亲的千金对姜寒说道：“我听琳婕说过你。”
　　“我们公主殿下说我什么了？”
　　“你真的管她叫公主？”
　　“对啊，我私底下都这么叫她，我还叫萧玉书小太子。”
　　“她说你真人比电视好看，性格也挺好，面冷心热嘴硬心软。”
　　“蔡公主再这么夸我我可要多想了。”
　　刘雀看姜寒在不属于他的社交圈玩得风生水起，萧玉书就站在他身旁，说着彼此才懂的话题。
　　刘雀咬碎嘴里的冰块咽下：“我还以为姜寒现在专注跟蔡小姐炒热度，会跟萧玉书保持距离呢。”
　　姜寒笑得甜甜蜜蜜：“你嗑我和萧玉书的CP吗？我俩疏远了你不高兴？”
　　萧玉书瞪大眼睛看向姜寒，萧玉立和萧玉止同时后退半步，开始隔岸观火。
　　萧玉立：果然，你看我就说刘雀肯定喜欢三三。
　　萧玉止：难怪姜寒之前那么针对刘雀。
　　萧玉立：不过我知道三三为什么会喜欢姜寒了。
　　萧玉止：温柔刀，刀刀致命。
　　两兄弟击掌，英雄所见略同。
　　刘雀看见萧玉书的表情就印证了心中猜想。
　　年底各种时尚盛典，两人自然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萧玉书的态度不复之前的漠视，反而有意疏远十分客气。他妈还十分欣慰，认为俩小孩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如今看见萧玉书的反应，刘雀就明白萧玉书知道了，至于从谁那知道的，答案不言而喻。
　　姜寒可真是懂得怎么往别人伤口上使劲踩。
　　刘雀离开萧家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从玻璃窗外看见萧玉书半搂着姜寒和别人谈笑风生，他的两个哥哥站在一旁也笑着附和。
　　多像一家人啊。
　　刘雀把目光移向挂在墙上的那块狐狸皮。
　　可惜了，两人怕是要互相折磨很久了。

　　***

　　年前叶白青就接到了《最强音量》的邀约，这次是作为选手参加录制，还敲定萧玉书中期做踢馆歌手。
　　年后叶白青一路苟进《最强音量》总决赛，萧玉书虽然是中途踢馆加入，又被安排淘汰，但叶白青仍旧邀请他来做自己的总决赛助演嘉宾。
　　叶白青对着镜头解释道：“如果有小太子这个buff在，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把歌王这个冠军给我。”
　　萧玉书：“抬头看看赞助商，蔡琳婕她爸，我外公对家。”
　　叶白青惊恐：“现在换嘉宾还来得及吗？我想换姜寒。”
　　姜寒人在大理录制壬省卫视的一档生活类节目，国民度很高，他担任的是飞行嘉宾。
　　看到采访后在微博回复：“赢了算我的，我们是队友。输了还算我的，出门左转，来隔壁节目帮我干活。”
　　萧玉书和叶白青虽然采访时满嘴跑火车，但上了台一起合作还是惊艳了所有人，最后拿到第三的好成绩。
　　举办完两场签售会，团体工作就开始减少。
　　王京墨和史江涛、洪登镜再度合作，这回演了男主角，在酷炫狂拽吊炸天的霸总圈里，演一个难得正常又守法的霸总。
　　姜寒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史江涛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夸赞王京墨越来越萧玉书了。
　　元广白在十八岁生日这天收到了总台筹备的主旋律电视剧邀约，也在剧组过上了半工半读的生活。
　　秦久正在申请伯克利的offer，李益明本来不想再回学校读书，他不在乎最后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但是在公司和老爹的双重压迫下，不得不继续参加大小考试。
　　为了早日挣够实习时长脱离苦海，还要天天苟在自家酒店，换上不同制服，轮换不同岗位，用不同语种迎接四方来客。碰到中国客人，还要热情推销一下Starry。
　　粉丝大为赞赏，表示Starry能否走向海外走向世界就靠明哥了。

　　***

　　平京桃花纷飞时，姜寒和元广白的校考成绩出来了。姜寒排名二十，踩线进入国戏，而元广白一举拿下专业成绩的桂冠，让长夜好好买了一波通稿，没少被姜汤姐姐阴阳怪气。
　　考前半个月，姜寒就回越中复习了，他们大概率会在本校考，提前回来熟悉考场。
　　考前一周召开了家长动员会，韩蕴枫穿着YSL小黑裙，踩着同品牌字母高跟鞋，来代表姜寒家长出席。
　　韩蕴枫坐在姜寒座位上，翻阅最近一次的三模试卷。姜寒的同桌是马宏彦，他妈妈在研究去年他们班的三模成绩和最后上的学校，横向对比儿子的模拟考情况。
　　韩蕴枫和她搭话交流江省整体分数段情况，听闻在江省五百分都可能落榜，大惊失色。
　　马家妈妈：“江省就江大这么一所985211，可江省每年几十万的考生嘞，前头还有甬城中学呢。
　　不过你孩子那成绩，本来都是保送的命，现在读艺术了，那还不是闭着眼睛都要学校念。”
　　韩蕴枫：“喔唷你不知道，现在那些网友的嘴有多毒。
　　您也说了，姜寒原本是保送京华的料子，结果娱乐圈走一趟，只剩三四百分，这得让人编排成什么样。”
　　马家妈妈摇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姜寒送韩蕴枫离开时，她已经收起了和阿姨们你来我往的热络面孔，淡淡道：“我刚刚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不是我在给你压力，是这个圈子在逼你。
　　考得好理所应当，考不好欲加之罪，你的标准不是能不能上大学，而是能不能回到原来的水平。
　　公司给了你足够的时间，粉丝也是知道的，没有人会替你的成绩背锅。”
　　“我都明白，不用你特地跑这一趟。”
　　韩蕴枫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送韩蕴枫回来，姜寒路过办公楼，看见一楼大庭放着的一台钢琴，黄昏的阳光打在琴盖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泽。
　　姜寒翻开琴盖，脑子还没想好弹什么，手上就已经动了起来。
　　是当初萧玉书在做《今夜多云》OST时，看着他跳舞即兴创作的那段旋律，后来他完善成一首小提琴协奏曲，作为报酬送给了封笙。
　　萧玉书弹的是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中，遇见心动的少年，姜寒弹的却是无尽荒原中，唯一迎风盛放的蔷薇。
　　热烈又温柔的钢琴很快吸引所有老师领导走出办公室，大家围在走廊边，低头看姜寒坐在一地金黄中，低眉垂目地认真弹琴。
　　和弦的三个重低音连弹，紧接着旋律开始变调，变得轻灵欢快，仿佛猛地拉开窗帘，洒进一地阳光，有人在这这样的阳光中翩翩起舞。
　　真像这首曲子的名字
　　《黄金岁月》

　　***

　　高考前一天，高一学生腾出教学楼做高考考场，下午外面就拉起了三层警戒线，写着各种考场风纪的红色标语挂满了教学区。
　　高考当天正好是端午，校门口早餐店老板在房檐上挂了好几串包了红枣的粽子，让路过的学生都过来碰一碰，祝福他们早日高中。
　　全城交警出动，维护各大考场周边秩序。警戒线外聚满了家长，妈妈们都穿着红色旗袍。
　　越中考点与众不同的是，警戒线外还围了许多媒体，每家媒体都早早抢占机位，立志要拍到姜寒的正面照博流量。
　　但姜寒躲镜头和找镜头的能力成正比，媒体们见还是拍不到姜寒正脸，也只能无奈放弃，反正大家都没拍到。
　　白鸽新闻今天来的是长期跟拍姜寒的，见别人都有家长来送考，而姜寒只有一个人，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大喊道：
　　“姜寒，高考加油！”
　　姜寒背影顿了顿，忽然他直接转身，对着所有媒体的镜头飞了一个敬礼，大踏步走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