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新来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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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的一声，飞机平稳降落在平京国际机场，姜寒从躁动的梦魇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拉开遮光板，看向窗外已经十分陌生的城市。
天色将暗，幽蓝的天空布满暗沉云翳，灰色地坪笼罩在浓重昏黄中，不远处的航站人影绰绰。
“先生你好，飞机已经降落，请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听到空姐甜美的声音姜寒才回过神来，转头抱歉说道：“不好意思，第一次坐飞机。”
机舱内的冷白光打在姜寒薄胎瓷般剔透无暇的脸庞上，空姐猛地一个深呼吸，笑道：
“没有关系，请带好您的行李，不论归家还是外出，都祝您前程似锦。”
刚出机舱，迎面就是北国带着寒意的春风，以及湿度都没有越州一半的空气。姜寒喉口发痒，从下飞机到取行李，这短短十五分钟路，他直接喝完了一整瓶水。
走出机场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抬头循声望去，就看见个女生晃动手里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冲自己招手：
“我是盛世文化《征星》项目的执行经纪，王安，欢迎来到平京。”
车里开了暖风，但姜寒周身冷凝，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占满了单人座椅的空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连成一片红海的车辆示廓灯。
王安清了清嗓子说道：“时间紧迫，我就先做个简单的介绍，算是入学培训。
《征星》是一档偶像选秀节目，以solo的形式PK，最后选出七个人组成男团，这七个人再相互比拼争夺最后的C位。
同时这也是黄鹂音乐的原创音乐人计划，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被选中参加节目，但创作能力优越的话也有可能被黄鹂签约成为音乐人。你会创作吗？”
“不会，我初中抒情文特别差，全是套模板。”
王安点点头：“理解，没关系，你外形条件这么好，好好培养声乐和舞蹈也能出道。
前期我们进行了两轮全国海选，选出一百名练习生进入训练营，由盛世文化负责培训，三轮考核后只留下三十个人正式录制节目。”
王安说完这一大段特地停了停，等待姜寒像其他练习生那样露出紧张的神色。
可是姜寒却会错意，点点头说道：“我在听。”
娱乐圈是个语言极度通货膨胀的圈子，姜寒的冷漠不管是在娱乐圈还是在训练营，都太过突兀。
王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姜寒的脸，深知就算他是个花瓶，未来也会是个非常吃香的花瓶，于是调整了下坐姿：“第一次来平京？”
“嗯，平京……”姜寒顿了顿，指着刚刚路过的、由空中连廊联结的两栋宏伟建筑对王安笑道：“平京发展挺快的。”
没想到有人对一座陌生城市的评价竟然是发展快，王安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接道：“是啊，大城市，发展快。你是越州人吧？我还没去过江南呢，从越州飞过来要多久？”
“越州没有机场，我去宋城参加奥数比赛，闭幕式一结束我就直接坐飞机过来。”
“你是理科生？其实很少有理科生去学艺术的。”
“我们那边是三加三，但我选了物史政，是文科生。”
“到宿舍收拾好后记得去找我报销机票钱。”
“好，谢谢。”
“趁现在堵车，你把基础信息表填了吧。”
姜寒填好后还给她，王安扫了一眼，问道：“这个紧急联系人……”
“一定要写关系吗？”
姜寒第一次语气有了起伏，震得王安呆愣道：“呃……你这种情况，更加要填。”
姜寒点点头，不再多说。
***
园区里面除了经纪公司还有不少艺术工作室，其中就有他们未来导师魏丹砂的公司，简单传媒。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不少大楼还亮着灯，王安带着姜寒走进一家茶餐厅。
服务员上好菜，王安看见一盘子的肉，又看了眼姜寒的身材，问道：“你的身高体重是多少？”
“一米八，一百五。”
王安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劲瘦利落的身形，问道：“你一百五？你有一百五？！我一百二十五，你看着比我瘦多了。”
姜寒肯定道：“是的，有一百五十斤。”
王安又上下打量了一圈，觉得姜寒应该是力量型选手，虽然不是很理解他是怎么练成这样的，但还是建议道：“你保持现状就好，千万不要过度举铁。”
姜寒终于吃上饭了，王安继续说道：“明天你们正好上声乐课，有个摸底考，评级A可以优先选宿舍和一个室友，但你晚来了一周，只能睡最后一个床位了。
好好表现，A班一共十四个名额，但现在只选了十三个。”
姜寒愣住：“难道是在等我吗？”
“摸底考主考官是反对的，但这是麦总的意思，能不能评A很重要。”
提醒到这里就够了，姜寒点头表示知道轻重。
王安拿出一沓材料递给姜寒:“我们现在先签一个协议，这是一个短期合同，主要约束练习生的行为。
不允许在训练期间谈恋爱，有谈恋爱的意图都不行；不得无故退赛，不得在训练期间签约其他公司；不得扰乱训练营秩序，不得损害公司名誉，违者直接取消参赛资格。”
说罢试探道：“你没有谈恋爱吧？谈过也算。”
“没有，没钱。”
***
宿舍楼离餐厅还有十分钟路程，租用的是已经搬走的国企宿舍，绕过一棵两人合抱的槐树，姜寒提着行李走到二楼尽头的210。
拿着ID卡刷开房门，进门两边是衣柜，右边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下是拼在一起的四张桌子，桌子上堆着外卖盒、五线谱和七七八八的东西，角落放着一把吉他。
右边是两张上下铺，靠门的两张床都铺了公司统一发放的浅灰色床品，只有靠窗的上铺是天蓝色床单。
姜寒径直推开阳台门，看见有浴室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大澡堂。对于南方人来说，洗澡的时候可以有鬼，就是不能有人。
他把桌子上的垃圾打包放到门口，清理出属于自己的桌子，蹲在行李箱面前，正在纠结是要刷题还是去练习室熟悉环境时，手机响了，是葛乌梅打来的电话。
“小寒，宿舍收拾好了吗？”
“刚弄好，在想要不要写会作业。”
葛乌梅：“别写了，这段时间你为了准备奥数学习压力已经很大了。这次去平京就当是去参加夏令营的，别把自己绷这么紧，多认识新朋友，快出去玩。”
“嗯，好。”
“能习惯那里的环境吗？北方会不会特别干？空气好不好啊？我刚刚看天气预报好像有点雾霾。”
“是有点干，空气还可以，没感觉到雾霾，不过确实没我们那边好。”
“在那边多吃点水果，我给你卡里再打了点钱，平京消费高，出门在外钱要带够。”
姜寒知道自己推拒不了，只好说了声谢谢。
挂了电话姜寒就直接换上宽松的运动服，关上行李，去王安所说的健身房锻炼身体。
***
健身房前台小妹看见姜寒眼前一亮 ，“腾”地站起来热情问道:“先生是第一次来吗？要办卡吗？”
姜寒把ID卡递给前台，问道:“征星训练营的练习生是免费的吧？”
“你是练习生吗？哇，肯定能出道。”
“谢谢。”
“需要教练吗？免费指导哦。”
“不需要，谢谢。”
姜寒第一次来健身房，自然也是第一次使用跑步机，正在按着提示摸索的时候，一只手臂伸过来，替他调好模式。
“刚开始跑先跑平地，再慢慢加速，等习惯了可以转成山地。”
声如黄鹂清脆动听，说话的腔调也颇为婉转，顺着手臂往上看，是一张朝气蓬勃的少年面庞。
姜寒：“谢谢。”
少年立刻拿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我叫李俊诀，可以加个好友吗？”
“不可以。”
李俊诀佯怒道：“刚刚还在谢我，现在加个好友都不愿意。”
姜寒直接走下跑步机，李俊诀愣住，还没来得及生气，姜寒就折回来，递给他一瓶功能饮料。
李俊诀：“如果我不想要呢？”
姜寒直接关掉了跑步机，手撑在扶手上转头看他。
李俊诀气笑了：“交个朋友而已，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扭捏？”
“你这个态度可一点都不像交朋友。”
李俊诀愣了愣，欲言又止半晌，最后气鼓鼓地走了。
姜寒一直锻炼到健身房关门，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后才回到宿舍。
***
冲完澡吃了宵夜就快十二点了，室友们还没回来，但姜寒已经有点困了。
作为一名十七岁的高中生，姜寒是少有的失眠患者，因此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睡意，丝毫不为难自己等室友回来见个面，直接蒙头睡觉。
将将睡着时手机就响了，姜寒沸腾的暴躁情绪在看见来电显示时瞬间消失于无。
姜寒在睡衣外又套了一件灰色连帽开衫，盖上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面无表情地站在楼下机子面前投币支付，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讲着。嘭的一声，一罐啤酒滚出来。
姜寒单手扣开拉环，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冷的液体滚过温热的食道，凉意直冲天灵盖，
电话那头听见这边的动静，停下正在说的话，劝道：“少喝酒，你是过去参加选秀的，嗓子是你的资本。”
“管好你自己就行，大师弟。”
那人无奈说道：“迟早会有人来管你，小师兄。”
姜寒含蓄地翻了白眼，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侧后方一阵疾风，还没来得及闪避，就被人撞到了肩膀，易拉罐里淡黄色液体泼洒了两人半身。
来人的声音低沉，应该变声期刚过：“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姜寒皱眉，扯开袖子弹出衣服上的水渍，修长葱白的手指轻轻捏起灰扑扑的布料，更显得一只手大家闺秀般温婉柔美。
来人说道：“那个，你是不是迷路了？这是男生宿舍。”
姜寒弹水渍的动作顿了顿，手机里传来丧心病狂的大笑，笑声大到来人都疑惑了。
姜寒直接挂断电话，完全转过身来面朝男生，然后抬手摘下帽子，露出自己的脸，尤其是喉结。
堆积的乌云忽然散开，半轮明月洒下的清辉一点一点铺陈开来，连带姜寒如诗似画的脸都一寸一寸清晰了起来，好似红梅覆雪一般凛冽剔透，来人无意识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看背影以为你是女生！！”
来人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眼神始终无法离开姜寒那双狐狸眼，一双冰冷而又带着一丝妩媚的眼睛。
男生试探性地问道：“姜寒？”
“你认识我？”
“你好，我是你睡在你上铺的萧玉书。”
姜寒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萧玉书几眼。
萧玉书长了一张精致华丽但又亲和力极强的脸，高颅阔面三庭五眼，眉骨高挺英姿勃发。
但饱满的胶原蛋白和柔软的面部线条中和了骨相的凌厉，立体的五官又在灯光照射下形成恰到好处的光影，英俊端正之余不失锐利。
的确是长辈们会很喜欢的那种聪明的可爱。
姜寒点头：“姜寒，姜汤驱寒。”
萧玉书注意到姜寒头发微微凌乱，穿得还是睡衣。
应该是从睡梦中爬起来接电话，说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不然没必要下楼来买酒。
看来是挺重要的人。
萧玉书：“对不起，我着急上去洗澡，不然太晚水不够热，我待会帮你把衣服送去洗。”
姜寒让开路：“不用了，你去洗吧。”
萧玉书这个时候反而不着急了，跟他一起慢慢往宿舍走：“你成年了吗？”
“怎么了？”
“未成年不能喝酒。”
姜寒看了他一眼：“哦。”
“不是我多管闲事，是训练营有规定，练习生不能喝酒。”
“宿舍有启瓶器。”
“那是老叶，他们都是偷偷喝，安姐偶尔会过来查寝，查到要在群里通报批评，还要扣平时分……”
萧玉书推开门，看见收拾得焕然一新的桌子，回头问道：“你收的？”
“嗯，只收了垃圾，你们的东西只是摆整齐，没乱动。”
“乱动也没关系，有人愿意收拾就谢天谢地了。”
萧玉书突然想起他们今天中午点麻辣烫，叶白青和王京墨特地点了两罐啤酒。
“你垃圾扔了？”
“嗯。”
“扔哪了？”
“楼下垃圾桶。”
萧玉书瞪大眼睛，还没说什么，只听门“砰”的一声打开，王京墨挥舞着手机问道：“今天安姐来查寝了？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喝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新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