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闻康

1、玉碎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阿炻，快来，给你戴个好东西」
　　周炻屁颠屁颠地爬过来，好奇地环视这眼前的这块润玉，还伸手拍了拍。

　　周母看周炻很喜欢这块玉，便拿起系在润玉上面的红绳，戴在了周炻脖子上。

　　刚开始还好，后来周炻大了一些，或许是属于小孩子的燥性，周炻很不喜欢脖子上戴块玉的感觉，几次想要脱下来，周母这时每每都说「这块玉啊，叫宁玉，是块灵玉，阿炻要好好爱护他哦」后来再大一点，周炻也就习惯了这种感觉。

　　「阿炻…」
　　正走在上学路上的周炻转过头去
　　周炻望着眼前这个古风打扮的男子道「你是？」
　　「我是宁玉…」
　　「宁玉？好巧啊，我脖子上这块玉也叫宁玉」周炻打趣道
　　「我就是这块玉」
　　「你是它？你快别开玩笑了，你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块玉呢？」
　　「你母亲没有告诉过你，这块玉是灵玉吗？」宁玉淡淡道
　　周炻会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但心里还是心存疑虑，毕竟这年头诈骗拐卖的多的是，于是他敷衍了一下，便飞速地跑开了…
　　看着周炻狂奔的背影，宁玉冷哼一声

　　放学后，已是半夜，周炻拖着一身疲惫走出校门，低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
　　「哎呦」
　　伴随一声吆喝，周炻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连忙把头抬起来准备道歉，可刚一抬头，嘴里的道歉就咽了下去，换成了「我去，你这个死bt，还追到学校来了」话音刚落，周炻就赶紧跑回家去了，留下宁玉一个人在学校大门口。

　　到家后，周炻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
　　「妈！我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个bt，追我追到学校去了，还说自己是这块玉。」
　　话完，周炻准备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的时候，赫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变态？是说吾吗？」
　　「我靠！！！！」
　　「妈！！！妈！！！妈！！！」
　　「干嘛呢，干嘛呢，一天天妈妈妈的，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沙…沙发上有个bt」
　　「bt？哪呢？我看你现在蛮像个病态的」说完周母便转身走进厨房
　　周炻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可不管他怎么揉，眼前的宁玉怎么都揉不掉。
　　「别揉了，你再怎么揉也没用，我只有你能看到」
　　周炻尴尬一笑「那…那个…宁玉兄啊，你先坐着啊，我先回房间学习了」话落，周炻便直奔房间

　　房内
　　周炻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周炻你给我镇定一点，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今天赶紧睡」
　　旦日
　　刚睡醒的周炻坐起，揉了揉眼睛
　　「醒啦？」
　　「嗯…嗯？」
　　周炻睁大眼睛一看，又是宁玉
　　「我去，你…你不会真的是这块玉吧」
　　「说了你又不信」宁玉轻挥一下手指，周炻颈上的润玉的便到了宁玉手上
　　「现在信了吧？」
　　周炻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木纳地点了点头，这次他是彻底信了
　　缓过神来后，周炻好奇道「不知宁玉兄贵姓啊」
　　「温，叫我宁玉就行，那个兄就不必加了」
　　「温宁玉啊，好名字」
　　「那宁玉，你的法力是什么都可以做吗？」
　　「你是怎么换化出人形的？」
　　「你是怎么挤在一块玉里的？」
　　「你需要吃东西吗？」
　　「你几岁了？」
　　……

　　宁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道「你要迟到了」
　　还准备问问题的周炻转头看了看闹钟：6：25
　　「我去！！！」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周炻一边穿衣一边念叨着
　　宁玉摇了摇头「和你那个时候差远了」
　　「那个时候？」周炻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上课时间就迫使他赶紧出门而去

　　「宁玉！宁玉！快出来！」周炻破门而入
　　「不懂礼数，何事需你如此浮躁？」宁玉冷言
　　「哎呀，你就别数落我了，你虽然年龄很大，但你这面貌一看就是个大好青年好吧，况且，我今天还给你带了我们学校门口冬季爆款商品：烤红薯」
　　宁玉看着周炻手上提的袋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喏，快尝尝」周炻将烤红薯伸到宁玉眼前
　　「玉不需要吃东西的」
　　「哎呀，你快尝尝嘛，很好吃的」
　　宁玉拗不过他，只好接过烤红薯，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了周炻
　　宁玉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周炻期待地望着宁玉
　　「嗯…」宁玉没有抬头，低头啃着烤红薯
　　「我就说嘛，我周炻认为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噢噢，对了，你早上说的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以前的你，那个时候你是个将军，16岁便镇定自若，独自带兵打仗，一生荣耀无数，后来要不是奸人所为，王位势在必得…」
　　「我靠，我靠，我以前居然这么厉害啊」
　　「嗯，哪像你现在，浮躁而不沉稳」说罢，宁玉还轻叹了一口气
　　「哎呦，人都是会变的嘛，再说了，他又不是我，对了对了，他是怎么被奸人害的啊？」
　　……
　　「当年，因为你战功赫赫，名声威望极高，是所有王侯中最有可能当帝的人选，而你的对手，在荒外故意制造混乱，让你派兵去平复，然后放火烧候府，乘你府上兵马少，人群混乱之时带兵杀入，你为了保护子嗣妻祖，独自一人带兵留下应战，最后寡不敌众，战死火海……」
　　「不…不是说灵玉可以保命的吗？」周炻问
　　「是可以保命，但我当时被戴在了你的子嗣身上，而他们并不能够唤醒我，只有你能」宁玉解释道
　　周炻看宁玉表情有些凝重，便不再过问
　　「唉，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学校吧，整天呆在家里不好」
　　「嗯」
　　「对了对了，你是怎么变成玉灵的啊？」
　　面对周炻不停的询问，宁玉叹了口气，继续回答道「当年不少贵族想要能保平安的宝玉，为了让宝玉更加灵验，他们开始取上好的玉身，再抓取童子来炼制宝玉，但无一成功案例，我们家因为穷，我也被父母卖至练宝玉的地方，我本以为我不会存活，但我却与这块玉完美融合了，从此我也就变成了玉灵，知道你将我唤醒，我才得以施展法力」
　　「我靠，以前的人都这么bt啊，抓活人练玉，一点人性都没有啊」
　　「那你被抓走的时候有没有恨你的父母啊？」
　　「你被抓到那里的时候是不是很绝望啊？」
　　「你被练玉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啊？」
　　宁玉面对这些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并不想回答
　　「睡觉，你明天还要上学」
　　周炻停止了询问，不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对宁玉好一点

　　「起床」宁玉掀开周炻的被子
　　「哎呀，还早着呢，再让我睡会儿～」
　　宁玉转身向洗手间走去，躺在床上的周炻不知道被一股什么力拖着，也跟着宁玉去了洗手间
　　「洗漱」宁玉低声道
　　「好好好，我洗我洗，我算是怕了你了」周炻吐槽
　　洗漱完后，两人一起走在街道上，冬季的风刮过他们的脸颊，如刀割一般，走了一段路后，街道两旁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卖早餐的小摊
　　「宁玉，你想吃什么？是煎饼果子，寿司，还是肠粉？」周炻扭头看着宁玉
　　「都说了玉不需要吃东西，只要你每天润养玉身就行」
　　「哎呀，别这么不近人情嘛，选一个咯」
　　「我不是人，我是玉灵」宁玉轻言
　　「……」周炻哑口无言
　　最后周炻走向煎饼摊买煎饼去了
　　「喏」周炻将煎饼递给宁玉
　　宁玉虽然不吃，但还是接过来，尝了几口
　　「好了，快点赶路，你要迟到了」
　　「啊～你不说，我又给忘了，看来又得跑了」周炻欲哭无泪

　　深夜，周炻口干，起身喝水，坐起身来时发现宁玉靠在阳台边上
　　「阿玉」周炻走近宁玉
　　宁玉愣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周炻
　　「可以这样叫你吗？」周炻小声询问到
　　「可以」宁玉也不拒绝
　　「你在看什么啊？」
　　「北斗七星」
　　「奥奥，不过北斗七星不是给迷路的人指明方向的嘛？」周炻抓了抓头发，他不明白宁玉明明没有迷路，为何还要看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指的方向是北，而北方，正是长安…」说到这，宁玉的语气放低了很多
　　「长安？不就是西安嘛，那里怎么啦？」
　　「那里是我的故乡，也是你的故乡…」宁玉喃喃道
　　「好了，你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好」周炻吱声答应

　　「阿玉！阿玉！」周炻大声呼喊
　　「什么事？都说了要沉稳一些，一点都不像以前了」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是他，你怎么就不听呢？」周炻埋怨道
　　但埋怨归埋怨，周炻很快调整好情绪
　　「听说今天晚上会有烟花秀唉，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周炻期待地问
　　「不去」宁玉冷言
　　「哦」周炻期待的眼神变得黯淡
　　宁玉看到后，摇了摇头「要去也行，但人多嘈杂，你不得乱跑」
　　「不错不错」周炻的眼睛里又一次充满了光
　　夜晚，周炻和宁玉走在古街上，周围都是来观看烟花秀的人
　　「走，阿玉，我们去那边」周炻抓起宁玉的手就往前跑
　　宁玉看着眼前这个执着自己手的背影望出了神
　　周炻拉着宁玉挤到了最前面，抢到了最佳观花位置
　　「嘭嘭嘭」一发发烟花飞升至高空，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哇！阿玉，你快看，好美啊」周炻感叹
　　「无趣，这有什么好看的，那个时候长安早就发明出来了」宁玉不为所然
　　「害，你不愧是块玉，那么清冷」周炻吐槽
　　「纵有花好月圆夜，不抵心头所思情」宁玉吟诵道

　　深夜，烟花秀结束了，周炻和宁玉游走回家
　　「阿玉，你最想去哪里啊？」
　　「长安」
　　「那最想干的事呢？」
　　「一日看尽长安花，有机会带你去回顾一下，毕竟当初还是你带我去看的呢」
　　「好啊好啊，不过你又忘记了，他！不是我啦！」周炻强调道
　　「不，你就是他的转世」宁玉坚定道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周炻也不好再说什么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一名醉酒司机边开车边沉醉着唱到，前置灯赫然照着一个人影，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
　　「小心！」宁玉提醒道
　　等周炻看清楚汽车的时候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万物皆集，山海有灵，盾！」宁玉将手往前一挥
　　汽车刚好与盾相冲，强大的冲击波使路边的草木摇摇欲坠
　　「我靠，你看不看路啊，大晚上的在街上荡悠！」醉酒司机破口大骂道
　　周炻刚想与他回怼
　　「走，无需理他」宁玉直言
　　「我去，阿玉，你刚刚好厉害啊，这么大一辆车居然被你挡下来了」周炻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宁玉
　　「……力用至极，必有反噬」
　　「反噬？有什么反噬？」周炻疑惑
　　「你看看玉身就知道了」宁玉回答
　　周炻连忙看了看玉身，印入眼帘的是一道小裂纹
　　「我靠，怎么会这样？」周炻着急地问到
　　「玉灵的法术如果是用在为主人挡灾的情况下，便会损害自身」宁玉淡淡解释
　　「啊？那…那要是玉碎了呢？」周炻小声询问
　　「还能怎么样，灰飞烟灭呗」宁玉回答得很轻松
　　但周炻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他也想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但真的从宁玉口中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又感觉到未知的恐惧，害怕
　　「所以啊，你以后要天天润养我才行啊」宁玉看出了周炻的心思
　　「嗯嗯」周炻连忙点头答应

　　「阿玉，以后你就别保护我了，免得你受伤」
　　「阿玉，我们马上就要分科了，你说我是选文还是选理啊？」
　　「阿玉，你说高二的生活好不好特别艰难啊？」
　　「阿玉，你说到时候作业会不会特别多啊？」
　　「阿玉，理科好难啊啊啊啊」
　　「阿玉，在学校一天好难熬啊」
　　「阿玉，我现在每天洗个头掉一大把头发，我不会要秃了吧？」
　　「阿玉，现在这个作业真的不是人做的」
　　「阿玉，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个人特别讨厌」
　　「阿玉，语文好难背啊」
　　「阿玉，英语这种东西根本看都看不懂」
　　「阿玉」
　　「阿玉」
　　「阿玉」
　　……

　　两年后…
　　「阿玉！阿玉！快出来！」周炻四处喊着宁玉
　　「何事？」宁玉已经习惯了周炻的不沉稳
　　「怎么办啊！今天一模成绩出来了，我掉出前100了，你说我是不是考不上理想大学了？」周炻失落的问
　　「我们老师今天还因为这个事把我说了一顿」周炻气鼓鼓地说
　　「想放弃了？你以前可是连哪怕知道是败局，最后一刻也不肯放弃的，如今怎么能因为一个小考试而低迷成这样？」
　　面对宁玉的诘问和质疑，还有这几年学业堆积的压力，周炻实在忍不住了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他！不是我！他再优秀也不是我！我是我！你每次都拿他来与我做对比，每每都是我不如他！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何还要在我身边？我不是替身！！！」
　　这是周炻第一次对宁玉大吼，吼完，周炻夺门而出，只留下宁玉独自一人呆呆愣在原地
　　是啊，他不是他，那个他早就死了，我又在执着什么呢？把周炻培养成第二个他？可这根本不可能，毕竟周炻不是他
　　周炻出门后，因为还未成年，只能先在一间小旅馆住下，他躺在床上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对宁玉吼得太凶了？可是他实在是太累了，没多久就昏昏睡去
　　在小旅馆的某个房间，房客退房的时候将抽剩的烟头随地乱扔在地毯上，烟头上小火星一点点掉落在毛地毯上，没过多久便冒气黑烟，但却无人察觉
　　一个小时后，火势欲烧欲烈，烈火将要把整个旅馆吞噬，直到这时，住客们和旅馆老板才发现着了火，逃的逃，跑的跑，没人顾得上自己的钱财
　　消防队也已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旅馆门口
　　「旅馆内可还有人？」消防队长问旅馆老板
　　「呃，呃，我现在去清点一下」被吓破胆的旅馆老板赶紧跑去清点人数
　　「长官！还缺了一个小男孩！」旅馆老板大喊
　　「各部队听命，现在旅馆内还留存一个小男孩，不得喷水灭火，喷水灭火造成的大量水蒸气会使人员不能存活，需进入救援」消防队长对着对讲机说到
　　很快，便有几名消防员穿戴好装备准备入火救援，可房屋建筑不牢固，现又被火一烧，随时都有塌陷的可能，但消防员还是毅然决然地冲了进去
　　此时，旅馆房间内的周炻还不知道危险的逼近，最近的疲惫加上吸入烧了浓烟使他仍处于昏睡当中
　　「阿玉…阿玉…」周炻嘴里念叨着
　　而远在周炻家的宁玉也感受到了周炻的危险处境，连忙感到周炻身边，看着周炻身旁的熊熊大火，他不由被记忆拉回到了以前那个时代，又一次是大火，可他已经来不及犹豫了
　　「万物皆集，山海有灵，以吾之躯，筑为屏障」宁玉将手一挥，一个大结界便围绕在他和周炻身边
　　他躺在周炻身边
　　「阿炻，对不起，这几年将你与他做比较，今天是我最后一次保护你啦，你醒来之后要好好生活，做最好的自己，不能被学业上那点小挫折击垮哦，我相信你，别伤心，玉本来就是要碎的，我爱你…」
　　话落，宁玉对着周炻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随后元灵便回到了宁玉里
　　此时，消防员也赶到了现场，他们震惊，周炻躺着的床居然一点也没有被火烧到，就像这熊熊烈火不忍烧他似的，但他们也没时间震惊了，赶紧抱起周炻冲了出去
　　到了旅馆外，医务人员赶紧对周炻进行检查，就在检查的时候，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周炻颈上的那块宁玉碎了…周炻被连夜送往医院
　　第二天，周炻在父母担忧的目光中醒来
　　「爸妈，这是怎么了？」周炻问
　　周母看到周炻醒来，喜极而泣
　　擦了擦眼泪回答「昨天你住的旅馆着了火，幸好消防员赶到的时候你没事，傻孩子，没事你去住什么旅馆啊，你让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
　　「着火？」说到这，周炻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宁玉，但这一次，他摸到的只有空气和蓝白相间的病服
　　「妈！宁玉呢？！」周炻焦急地问
　　周母不忍心地将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周炻夺过打开一看：正是碎掉的宁玉…
　　周炻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他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就像他之前不相信宁玉是真的那样揉搓，可是，他就是把眼睛揉烂了，他澄澈的眼神中也再也不见宁玉的身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周炻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
　　「阿炻啊，你也不要太伤心，宁玉碎了，就说明啊，他给你挡灾了」周母安慰到
　　「妈！你一定能找人修好他的对吗？」周炻用请求的目光看着周母
　　「妈试试吧」周母为了不让儿子伤心，无奈答应道

　　一个星期后…
　　一个复古盒子出现在周炻的书桌上，周炻打开一看，正是被修复好的宁玉，宁玉还是那么清明透彻，没有一丝丝杂质，但就是少了灵气，周炻像小时候那样忍不住去轻抚这宁玉，当周炻指尖触摸到宁玉的那一刻，宁玉发出了淡淡幽光，随之而来的是宁玉的声音，内容正是那天烈火中宁玉对周炻说的话，这也是宁玉的最后一丝元神
　　面对宁玉的告别，周炻炙热的泪珠不争气的从脸颊滑落，那一刻，他仿佛处于落空状态，等待他的是无尽的黑暗，是深渊
　　「阿炻，我相信你」
　　「我爱你」
　　一个空明的声音响起，仿佛深渊中的光，将周炻拉了回来
　　周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宁玉重新戴在脖子上，在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
　　「阿玉，等我」

　　四年后…
　　一个孟春时节，周炻在网上订了一张通往西安的票
　　到站时，周炻抚摸着胸前的宁玉
　　「阿玉，我们到家了」
　　宁玉这几年在周炻细心润养下变得更加水润光泽
　　周炻驾车驶向长安的一处山林里
　　目的地是一片花海，花海的尽头是一栋古风装修的房子
　　「阿玉，故乡的花真好看啊，你说是吗？」周炻望着宁玉笑问
　　「你之前还说有机会带我来看的呢，你自己还食言，不是说玉象征的都是君子吗？你这个君子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还要我带你来看」周炻笑着抱怨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阿玉，你看见眼前的这些花了吗？这些可是我大学暑假期间，自己偷偷一个人过来亲手给你栽的哦，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把大多数在春天开的花都给栽了一遍」
　　「还有前面那个房子，那个是我们以后的家哦，我呢，打算在这里搞个旅游开发区，这样其他人就都能看到长安的美景了」周炻对未来的生活憧憬着

　　又是一个四年，也许是宁玉的保佑吧，周炻的旅游开发一直做得很好，每年都会有游客慕名而来，有时候生意火爆的时候，周炻还会弄人数限制，因为他不想太多人打扰他和宁玉的生活
　　一个午后
　　「阿炻」一个空明的声音响起
　　环绕在周炻的耳畔，周炻先是一愣，这不正是他8年来日思暮想的声音吗？
　　当周炻转过身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宁玉，宁玉正张开双臂，微笑着面对周炻
　　「阿玉！」周炻飞奔过去，这一次的飞奔不是逃跑，而是奔向宁玉怀中
　　两人相拥在一起
　　「阿玉，你终于回来了，你看有你，我们这个花园打理的多好」周炻边说边擦着眼角停不住的泪珠
　　「不，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你的，你真的很棒」宁玉鼓励道
　　周炻挣开宁玉的怀抱，不敢相信地看着宁玉，因为这是宁玉第一次夸他，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周炻再也不隐忍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不知道眼前之人什么时候会再次离自己而去，他看着宁玉的双唇，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少年的热恋，在长安花海中显得熠熠生辉

　　周炻晚年时，躺在病床上，鼻子处插着呼吸机，脸上再也没有了年少时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苍老的纹路，乌黑的秀发也变得银白，荧屏上显示着周炻一上一下的生命频率，但那频率越来越微小，容颜未老的宁玉一直陪在他身边
　　「阿玉啊，我快不行了，我又没有子嗣，到时候你一定会被他们带走的，所以啊，你还是快走吧，别在这守着我了」周炻吃力地说道
　　「不，我不会走的」宁玉固执道
　　「听话，没必要在这里死守着我」周炻继续劝道
　　「好，但我要陪你度过最后的时光我再走」宁玉哄骗周炻说
　　「嗯嗯」周炻只好答应
　　一缕光丝倾斜而落，落在了周炻脸上，周炻向窗外的花海看去
　　「阿玉你看啊，这么多年了，我们的花海还是这么的好看」周炻感叹
　　「嗯，确实」宁玉也向窗外看去
　　「阿玉啊，我有点想闻花香了，你可以为我去摘几朵吗？」
　　「好」说完宁玉转身离开去摘花
　　周炻在床上透过玻璃看着楼下摘花的宁玉
　　「当年你元神俱灭，要不是你的本体支撑着我活下去，我可能已经没了，我不想让我的爱人回来见不到完整的我，再见啦宁玉，我爱你…」
　　待宁玉回到病房，周炻安详地闭着眼睛，荧屏上的心跳频率变成了一根直线，宁玉忍着钻心的痛，轻轻在周炻的额前吻了一下，随后将玉身取下，放在周炻的手心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地响起，周炻手中的宁玉碎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