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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   时知节方才见老幺久违露出小女儿憨态,骨肉至亲一派祥和,也是心生安慰。
      筝儿是王后,可也是他最可怜可爱的小姑娘。

      回过神来,携家眷一并行礼:“给王后问安。”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行了大礼。何必三番五次一直行礼,都疏远了。就算是向君王尽忠,也不至于这般折腾人。”时玥筝面色沉静,方才的笑容敛去,却也不露威严,只有不耐烦。
      “难不成还要亦步亦趋,我投箸时行礼,把盏时也行礼。”

      时知节看着这个娇气包女儿,自是拿她无法,也不知他与家眷行礼,折腾着她什么了。
      笑笑起身。

      时玥筝已走到周文泰跟前,扶着他手背,作势将他搀起:“将军不必多礼。看着你安然无恙,我心底那块石头也能落了地。恭贺周家洗刷冤屈,善恶终有报。”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只觉自己骨头都酥了。
      周文泰就这样看着她,不想失礼,可他管不住自己。
      什么善恶有报都是假的,不然现在怎会称她一声王后。

      时知节见这眼前一幕不对,两个年轻人明显放不下,不得不清咳了一声。
      提醒道:“王后请上座。”

      虞灼过来拉着姐姐,生生将她连拖带拽走了:“王后,众人都在等你开席。”

      方才的言笑晏晏,又成了前尘旧梦。
      时玥筝偏不肯占了从前爹娘的位置,坐到兄长身边席上。
      “我要跟大哥坐一起。”

      “你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怎可跟你兄长挤在一起。”时母看着女儿又开始离经叛道,虽是情急道。

      “罢了。筝儿站的再高,也还是我们的孩子。只记着她而今贵为王后,方才看她嬉笑打闹,才想起她还不到双十年华。”时知节知道孩子心里不痛快,只得由着她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是说不能同榻而眠,如何一块吃个饭都不成了。”

      “筝儿从来也不喜欢黏着兄长,倒是与长姊亲厚。”时母听老爷都发话了,便没再强求,只与老爷一同入主位。

      ‘小妹哪是不粘人,只是不黏着大哥,黏着周哥哥罢了。’只这话,时瑜琼也只敢在心底说说。

      “爹爹,娘亲,姐姐的婚事,你们知晓了吗?”时玥筝坐在时克然身旁,将他隔在中间,周文泰则与小妹分坐在他两侧。

      时克然故作无奈:“为兄这桌的膳食格外甜是吧。”
      其实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为了离周文泰近一点,便来跟自己争食吃。
      总不能直白地坐在周兄身旁,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是啊,抢来的格外甜。”时玥筝道。
      眼神却越过他,时不时瞟向他那边。

      “难为你在宫里,诸事繁杂,还惦念着家里的事。放心吧,那商贾已经下了聘礼,正预备定亲呢。”时知节道。

      时玥筝的眼睛里,亮闪闪的,这算是万千阴霾里,唯一的光亮了。
      欣喜道:“太好了。定亲好,不过还是要尽快结亲,省得夜长梦多。也不要管什么吉时不吉时,两个人情投意合,哪天都是金玉良缘。”

      “你姐姐成亲,看把你急的。不知道的,还当咱们家规矩多,弟弟妹妹必须要在兄长阿姊成婚后,才能结亲。”时母笑笑看向老爷,问道:
      “琼儿结亲,可否向君上求一个恩典赐婚?”

      “我当然急,我昔日的婚事,不知是被哪个缺德鬼搅和黄的。”时玥筝提起此事,便有怨气。
      若她早早的嫁过去了,生米煮成熟饭,哪儿还有后面那许多事。
      想起这些,不自觉又对不远处的男人有气。

      周文泰感受到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欣然受之。

      “还是不了。君上才继位,国事繁忙,就别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去劳烦他。”时知节心底隐隐不安,回绝了发妻。
      又训斥了女儿:“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全赖那个搅和的人。不必为奴为婢,到苦寒之地。”

      “我现在的境遇,宁愿为奴为婢。是我自己的选择的,我就能承担结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宿命推着走。”时玥筝嗫喏道。
      “为何兄长、周大哥、公主都能去苦寒之地,就我不能?我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更不比谁尊贵。”

      周文泰对她有万千愧疚,愈发动摇自己昔日的决定,不该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自作主张。
      当时跌下烂泥,谁知人生境遇转瞬即逝。
      若她真嫁过来了,无非在边关等他片刻,便能团聚了。
      “对不住,昔日周家下旨满门抄斩,我不敢赌。”

      时玥筝不想理他,爱之深恨之切,甚至听他声音都难受。

      时知节见女儿又欺负她的小竹马,一点颜面不讲,由着他的话落在地上。
      端起酒杯,朝向周文泰:“是我不好,周家出事,我自始至终未露面。我现在敬你一杯,就当给你赔个不是。幸好现在苦尽甘来。不然我余生都不会安宁。你若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周兄?”

      时相与周将军,同朝为官,将相常有不和,可他二人相识相知,既无政见不同,也不涉及党争,皆一心为国为民。
      只可惜,造化弄人。

      周文泰怎敢受叔父如此大礼,已跪直了身子,叩拜道:
      “若无叔父搭救,我哪有这份运气,能坐在这儿。叔父不便出面,侄儿明白。但师兄……时常探望,安排衣食住行,我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恐厅堂里有君上眼线,实不敢说出筝筝名姓,只怕现在已然失礼。

      “贤侄不必多礼。在我眼里,你就像我自家孩子一样。”时知节道。

      时玥筝对他心疼,却也是满满的嫌弃。
      “当时把我推开,还不是你没本事?既没勇气允许我跟你同生共死,也没能力预知现在否极泰来。”

      厅堂内,已开始奏乐,并有舞姬翩翩起舞。
      掩盖了她低低的埋怨,只有一席之隔的周文泰能听见。
      他低眉道:“是。对不住,是我无用。我该死。”

      “小妹方才说公主,同去边关,所谓何事?可是王上让公主亲自送行,以壮军威?可也不必送君千里吧。”时克然道。

      时玥筝原本才夹了一筷子银耳莲子羹,闻声将筷子放下,正襟危坐了两分。
      方才还在为姐姐的婚事高兴,时家的儿女,终于不用像骡马一样,挨个拉出去配种。
      横竖都是一刀,躲不过,便也躲了。
      “兄长,我今日过来,不单为着省亲。是君上有一桩美意。”

      时克然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君上没这么大度好心。

      “其实我能回娘家见见家人,不用匆匆一瞥,还能踏踏实实吃个饭,说两句话,都借了哥哥的光。”时玥筝眉目含笑,看着他,温声道:
      “君上说,我如今贵为王后,不如跟时家亲上加亲,想将公主,下嫁给兄长,也奖赏兄长出征辛劳。是君上的恩赏。”

      “周兄与我同样出征,难道就不辛劳?怎不将公主,许配给周将军呢?”时克然闻言,方才还一脸和善,立即横眉冷目。
      “君上莫非不知,我已有了婚配?我儿子马上就能走了。”

      周文泰凭白遭受无妄之灾,自不愿沾上这瘟神。
      却也能理解时兄,命运造此巨变,本能想要自保。那逮着谁就牺牲谁。

      殊不知,在时克然眼里,这可算不上牺牲:“小妹可有跟君上陈情,让周将军娶公主?一来,你可以得君王信任,给故交牵线搭桥,表明不在乎旧情人。二来,周将军尚未婚配,往后有个女人知冷知热,也是一桩美事。三来,公主金枝玉叶,周将军当世无双,两人也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时兄,您冷静冷静。我配不上公主。我无家世背景,还吃了败仗。我知您着急,但我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周文泰态度倒是始终和善,却也表明了自己态度,不准他祸水东引。

      “那谁是呢?问题是,我已经娶妻了。”时克然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依旧克制不住火气。
      逼问向小妹妹:“所以你舍不得是吧?你宁愿让周将军孤老终身,也不给他这份好姻缘。至于你哥哥妻离子散,在你眼里,不值一提。”

      “谁又不是妻离子散?谁幸福圆满了?君王有诏,我如何能篡改?”时玥筝说话时,就有眼泪滚下来,立即拿帕子去擦。
      “我承认,我没恳请君王将公主许配给周将军。但我确实有求他收回成命,可他不听啊。你以为他是周哥哥吗?能听我的殷殷恳请。要么我今日撞死在这,给你赔个不是,左右你不答应,我回去无法赴命,你也会因抗旨受罚。”

      “别在这假惺惺,也别威胁我,我不吃这套。”时克然故意别过头去,可说话时,明显少了方才的底气。
      “你自己过得不顺心,就让别人陪你一起痛苦。”

      “放屁!姐姐姻缘美满,我比谁都高兴!”时玥筝这眼泪并不全然是假的,一半哭的是自己。
      “我现在就回宫,让君王收回成命,让公主嫁给周将军,你满意了吗?”

      “好了。一家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老大,你也是,你做兄长的,与你小妹吵闹什么,成何体统?谁说筝儿胸有块垒,能与君上为后,是我时家之幸,筝儿之幸。”时知节说罢,不能任由这样闹下去,已想出了两全之法。
      “来人,去请老大媳妇儿过来。宴席已经开了,怎么大房夫人还没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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