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梦》疏幽苒

3、第二章

　　你的伤，我该拿什么来补偿……

　　夜凉，如水——
　　司榆总是有种感觉，铭汐是属于黑夜的。好似他只有在黑夜里才会有安全感；只有在黑夜里，才会散发活力；也只有在黑夜里，当月色浸沐过他的皮肤渲染上一层朦胧的质感，那悠然的眼瞳就好像隔着层轻纱，虚幻地无法触摸，却又好似耳边的呢喃细语，诱惑人心。而那淡淡的神情，显得脆弱而迷离，司榆不禁暗恼，他这宝贝真是个妖精！
　　铭汐卧室的窗帘很厚实，把那唯一一层薄薄的月光也尽数赶出屋外。屋内漆黑不见五指的气氛中隐约可以听见浅浅的呼吸声。铭汐跪坐在宽厚的软床上，伸手点开了床头的落地灯。霎时，屋顶上骤然出现了浩瀚的璀璨星辰，唯美冰凉的繁星细碎点点，像极了北方梦幻的极光，震撼着他们的视觉！在这般浩然的星海下，司榆和铭汐彼此相拥着斜靠在床头，感受着肌肤相触的温度。
　　【小时候，我喜欢呆在黑黑的地方，就算是白天也喜欢拉着窗帘躲在屋里，妈总是很担心，所以特意定做了这盏灯，晚上就会陪着我数星星。】
　　铭汐没有再说话，好似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柔和的脸上并没有忧伤和痛苦，可是看着这样的铭汐，司榆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狠狠纠结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夹杂着愧疚就这么弥散开来，挡也挡不住。司榆突然倾身，温柔地亲吻着铭汐的额头，修长的手指着迷地拈摩着那精致的眉目。
　　【小汐，你永远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因为，我们有着深极血肉的牵绊！谁也无法逃离的。】司榆说得很认真，明亮的眼睛充溢了满满的深情和歉意,浓密地让这满屋的星光都暗淡了韶华。
　　【司榆，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铭汐恨极了司榆眼中不可忽视的那丝愧疚，可温亮的眼眸里还是流闪过一丝失落的期盼。司榆轻轻笑出了声，凑近铭汐的耳朵呼呼地吹起，惹得铭汐痒痒地在司榆怀里微微挣扎起来。
　　【司榆，你会结婚吗？】
　　【当然！】司榆回答地干脆，张扬的笑容里荡漾着隐约的甜蜜。
　　幕然，司榆眼前一阵恍白，在清凉的徐风中伴随着洁白的羽绒床被飘然地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怔然间，看见了这双绽放冷意的眼眸。
　　【是他吗？】铭汐说得有些颤抖，纤瘦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司榆觉得此时有些僵硬，第一次，他竟有些不知所持，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可以安抚这么敏感而又脆弱的铭汐。
　　【司榆，就这样陪着我不好吗？没有他，只有我们这么过日子不好吗？】美丽清幽的眼眸里流闪着一丝恳求，可精致的脸蛋上却倔强地平静。
　　司榆那英气的眉紧蹙起来，烦躁地揉搓着自己的发，而后伸手揽住了铭汐的肩膀，清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铭汐幽幽闪烁的瞳孔里，【小汐，我说过，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可是，我不会放弃他的，因为，我们有过约定。小汐，不要任性了好吗？】
　　【你不明白！】铭汐猛地甩开司榆的手掌，倏然把司榆压在床头，白皙的脸蛋凑近司榆帅气的脸颊。【任性？司榆，这是你第一次说我任性，你也只有在提到那个他的时候才会说我很任性，可我就是要这样，我只要你一个人，就这么简单！】似琉璃的眼瞳朦朦得闪动着流光，可是却没有眼泪，在满屋暗哑的星辉下显得有些妖冶，却透露出一丝丝的悲伤。
　　在司榆怔然之际，铭汐低头吻上了司榆的唇，没有激烈的撕咬，也没有热烈的激吻，只是在这朦胧的星光下，柔软地舔舐着，细细地描绘着，相濡以沫的触感以及淡淡的诱惑在唇间漫溢。司榆有些惊讶，又有些虚软沉沦，可当他触及那湿软的唇舌时，他诧然清醒过来，几近粗暴地推开铭汐，不明所以的愤怒染上了他的双眸，心里的不安与复杂令他嘶吼地向单薄的铭汐叫嚣着，【舒铭汐，你是我的弟弟！】
　　铭汐破碎地笑出了声，柔缓的音色里透露出浓浓的落寞。【弟弟，是弟弟又怎么样？司榆，你真的，就只把我当做弟弟吗？】铭汐的眼里有悲伤，有不甘，有愤怒，也有，情意。就好像顽固的城墙在风吹雨淋中渐渐龟裂出了缝隙，那暧昧朦胧地情愫就这么丝丝流溢而出，恪守了很久的感情怕是再也回不到原位了！
　　司榆突然觉得很罪恶，不是因为铭汐突来的善变，而是自己悸动的心，那种流不尽的无措感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可是当他想到那张妖媚骄傲的脸蛋，想到他的坚强、他的脆弱、他的眼泪时，司榆好像是抓住了溺流中的唯一一根浮萍，让他突然地如释重负了。司榆坚定得看向铭汐暗淡的眼瞳，【铭汐，我依旧不能丢下他，我想，我爱他！】
　　声音很轻，却像破碎的玻璃无情地划在铭汐的心口，没有疼痛，却有一种失重的虚脱感，司榆已经言明了他的爱情，“他们”的爱情，也残忍地竖起了一道墙，把他们搁浅在了两个世界，铭汐并没有失控地哭喊，只是静默地低下了头，冷漠地话语一字一字地蹦出了嘴角，【既然你爱他，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因为我的身边，没有属于哥哥的位置！滚！】最后一个字几乎是颤抖得咬牙喊出来的。
　　司榆想伸手把铭汐拉进怀里，像往常一样安慰他。可是，此时的铭汐好似不再是那个单纯的水晶娃娃，那冷漠倔强的模样让人无法靠近，而在故作坚强的面具下那颗脆弱的心，更是让司榆毫无办法。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迟疑地起身走出了门外，一道清脆的阖门声在空荡的屋里散迭开来，空落落地像是敲击在了铭汐的心底深处。
　　【司榆，你爱他，那我的爱情呢……】
　　粲然的光辉失去了它的光明，只剩下那一道失落的身影，绝望地烙进了无限地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