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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马车 ...

  •   连绨有时候会想,人的欲望果真是无穷无尽的。

      “连绨”是个不体面的私生子,正房娘子发现后恼了火,要将其送到宫里当太监。

      私生子,太监,无所谓的。。。总比叛臣之子、永世最底层奴隶的身份好一些,至少,还有一条往上爬的路。

      这么想着,他成了“连绨”。

      可是成了“连绨”之后呢,还是不够。

      成了“督主”呢 ,还是不够。

      还是想要更多更多的东西。。。钱权都填不满他,竟然想起“感情”来了!

      “连兄。”

      青舟又这么叫他。不远不近的称呼,好像他在他眼里,他永远都只是那个同他一起进京赶考的学子。完整的,正常的,可以毫无芥蒂地当做“友人”的。

      可是“友人”也不够。

      他拽着青舟的衣裳,求他再给他更多。

      这种事,怎么能求得来呢?青舟说。你所求的东西,我早就放在了你身上。

      他却不信。

      青舟就笑起来,戏弄他。

      青舟是生气了么?

      ——青舟任他去猜,去想。他并不离开,照旧上了他的马车。

      青舟在想什么呢?

      阮青舟此时在想,“连绨”是谁。

      他行事坦然,既然正主在侧,又是在私密隐蔽的马车里,那就不妨直接向他寻问。左右连绨又不会恼羞成怒把他灭了,有什么不敢问呢。

      他侧过身去,直白毫不修饰地问道:

      “连兄,你和河内连家有关系吗?”

      连绨一双眼睛粘在他身上出着神,闻言眉头一挑,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又化作平常笑意。

      “青舟是因为连玉成的事,想到了我的姓氏?”

      他知道连玉成这一点,阮青舟毫不意外。他顺势点点头。

      “那我讲一个故事吧,只讲给青舟听啊。”

      连绨亲亲密密靠上阮青舟肩膀,轻声慢语讲述了起来。

      从前,有一只鬼。

      他想要变成人。

      于是他杀了人,占了人家的名字,变成了人。

      可惜,他杀人的时候被人看见了。。。鬼就只好杀了第二个人。

      呀,这第二个人竟然没死?

      ——原来,他的尸体也被“鬼上身”了。

      这故事简短又诡异莫名,配上他低声细语声线,大白天的要惊出人的冷汗。

      阮青舟的重点却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第二个人是谁?”

      “唔。。。连化。”

      连绨早不在意什么连化连家了,他此刻心心念念都是眼前的一个人,趁着他专心听故事,整个人慢慢贴过来,要靠到他身上去。

      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到身上,阮青舟的身体生理性地僵住,一边想着连绨身上没有药味,应当没有受伤,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后躲,脊背“碰”的一声靠到车厢壁。

      好熟悉的一幕,连绨你不造个大一点的车厢就是为了这个是吧。

      眼看着他的脸越贴越近,手也摸了上来,阮青舟沉着冷静地抬起手,往他的脸上糊了上去。

      “连兄等会儿,还有事要问。”

      连绨顿住,轻轻把他的手拿下来,往手里揣好,很好说话地后退出空间,堪称乖巧地等他继续问。

      “那,连化现在在哪?”

      连绨微微仰头,思考了一会,这才不确定地回答。

      “大概,是在诏狱吧。”

      你这个诏狱头头犹豫什么呢,你是装作不会吸烟的女高中生吗。。。

      阮青舟无奈地看他一眼,“唔”了一声,心下更加奇怪。

      连化被抓,估计是出不来了。——那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威胁主角的隐患?还有,连绨并没有告诉他,鬼在成为鬼之前是谁——连绨在成为“连绨”前是谁。

      阮青舟眨眨眼睛,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连绨隐瞒了这一点,必然有他的原因。

      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系。。总之就先这样吧。

      一个闪身躲掉连绨的再度靠近,阮青舟潇洒利索地掀起马车门帘。马车行得不快,车夫的反应也极快,一拉缰绳停住了马车的行进。

      阮青舟回头,洒然一笑。

      “连兄,我有事先走了,以后再和你聊。”

      他也不管连绨僵住了的脸色,干脆利落地跳下了马车,很有点“用完就丢”的“渣男”模样。

      ——没有生气呀,阮青舟有什么好生气的,连绨这又要又不敢的模样,正有趣味得很。

      他回头看看一时间停在那里的马车,想着那拧巴人又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甩甩袖子,脚步轻盈地走了。

      马车里沉默了很久。一概面无表情的车夫冷汗都下来了,不敢问一句话。

      良久,车厢里传出阴恻恻的一声:

      “回府。”

      马车终于慢慢地走了。车厢内,连绨独自坐着,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一滴滴落在座位上。

      。。。

      忽然,马车又停了。

      传来一阵细微急促的脚步声。

      连绨在一片黑暗中听着这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连兄,这个忘了给你。”

      大概因为跑回来的缘故,他的声音夹杂着些吁吁气喘。

      马车的车窗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掀。丢进来个轻飘飘的事物。

      。。。同心结,红的。——民间又称夫妻结。

      他一下子接住了攥在手里,血液浸透了那绳结,红的越发夺目。

      他猛地将车帘掀起来,看见阮青舟站在车旁,正仰面看着他笑。

      “我只有手还算灵巧,只能打个络子绳结送给你了。”

      说完,他挥挥手,当真转身走了。

      连绨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不要管什么其他了,他想现在下去,把这狡猾妄为的阮青舟抓上他的马车。

      这念头一起就如烈火燎原,抑制不住。

      可是直到阮青舟的身影转入拐角,看不见了,尽管他的手上青筋暴起,却只是握着那同心结,没有动弹分毫。

      。。。 。。。

      曲云这几日忙得很,荣恩宴后,还有馆选,他的名次稍低,又是“补录”,馆选虽发挥得尚可,却入不了翰林院,也留不了京,只得外派从知县做起。

      外派的地方倒还好,离京不远,正是那个特产柿子的“兰县”,如今是皇帝的兄弟梁王的封土——大周藩王,只有拿钱收税的权力,没有治理权。

      离正式外派出京还有些日子,曲云便时常去京城县府衙门旁观知县治理审查之道,闲时便与连玉成交流学识。——他们二人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把话说开之后,友情更比从前。

      “曲云,你最近一切都好?”

      “回兄长,一切都好。”

      “那玉成也好?”

      “连兄也好。兄长,可是有什么事吗?”

      “啊,无事,你去吧。”

      每日一问主角状况,问完,阮青舟从李婶那借了个竹躺椅,躺在院子里树旁边。

      为什么是借?好问题。

      还记得上回朱门救人用出去的金银吗——他知足,又保守,想不出什么挣钱的法子,这么多年只吃点死俸禄。那点金银是这个穷官员这么多年所有的存款。新的俸禄还没发,连玉成后来还了他几钱,这孩子自己还在攒回家的路费呢,他也没收。

      结果就是,阮青舟现在成了真正的“两袖清风”。房租还交得上,交完之后,已经没落到要曲云用他那点考中的奖金来付两人的饭钱了。

      这。。好歹是“兄长”。

      阮青舟叹了一口气,从躺椅上起来,打算再去王老板那里走一遭,看看有没有什么刻板啊铜活字啊要他修。

      堂堂一个七品,啊现在是从五品,沦落到这个地步,谁信啊。

      阮青舟:我信。

      他这里出门赚钱去了,曲云也一路向京城县衙而去,半路上,却碰上了意想不到之事。

      。。。

      眼前黑布料被人摘下。曲云四处环顾,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四面无窗,屋内除了他坐着的一张椅子外,没有任何摆设。

      除了他外,对面还站着一人,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 ,只能看清绣着飞鱼的衣摆和浅色的披风。

      见他望过来,那人也不多废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卷轴,用好像在哪里听见过的声音念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道圣旨。一道让他去兰县秘密调查梁王是否暗中谋反的圣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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