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一百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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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在火星的期间，安全都由伊泽负责。伊泽陪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回家，夏铎忽然拉着他仔细闻了闻。
“怎么了？”伊泽奇怪道。
夏铎思忖许久：“你身上的香水味变了。前两天的像我一个姐姐喜欢的，今天的……”
伊泽抬手闻了闻，和初识夏铎时，对方身上的兰花香味很像，清新的、淡雅的，但沁人心脾，闻之不忘。
艾琳是故意的！伊泽勃然发怒，但他隐忍不发，学着夏铎的样子闻闻夏铎，和他鼻尖碰鼻尖：“我闻闻你的，你身上这股味道好像淡了很多呢，是不是我们相处太久了，转移到我身上了？”
夏铎挣开伊泽的牵手：“艾琳姐姐来了，是吗？”
“什么艾琳姐姐？你有赵鱼跃妹妹还不够，什么时候又认一个姐姐？”伊泽揣着明白装糊涂，打趣着挑起夏铎的下巴。
夏铎视线无力地垂下。
又是这幅死人样。伊泽挑着他下巴向上顶了顶，逼夏铎抬眼看自己。
他成功了，夏铎抬眸，琥珀色的眼睛灰扑扑的。
“怎么了，又是怎么了？一天天说不了两句话就这表情，也不理人。”伊泽咬着牙保持微笑。
夏铎就这么木楞楞地，和他僵持着。
伊泽笑容碎开来，头一低，咬住夏铎的嘴唇。
他只是又犯病了。伊泽对自己说着，牙齿碾过夏铎微微干燥的嘴唇。
夏铎不爱喝水，连带汤的食物都不好好吃，干得嘴唇要起皮了。
伊泽不知道自己是生气多还是心疼多，还是因耽于自我欺骗而害怕。
害怕好梦易醒，好事不长。
伊泽默默松开夏铎的唇，又紧紧抱住他：“我们结婚吧。”
夏铎没说不要。
“嗯？我们结婚吧，夏铎。”伊泽还要听夏铎说“好”，夏铎在他怀里发抖，“我想和你办一场婚礼。”
夏铎一定很激动。伊泽把他摁在怀里，夏铎需要他的拥抱，这是对他合适的“刺激”。
“我们还会去度蜜月，去我们一直一直说要去，但是一直一直没去成的旅行。或者你还想去哪里，我们可以再商量。”
是呀，其实艾琳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夏铎都还没有一个名份。夏铎以前好像就在意过这个问题，他也说过，他需要一个身份才能来火星和他在一起，现在什么都有了，怎么能忘了给这最重要的名份呢？等结婚了，夏铎就不会走了。
伊泽高兴起来，亲吻着夏铎耳后、脖颈，从他身上找寻那已经很淡很淡的兰花香味。
这是一场美梦吗？如果是梦，那一定是一场没有黎明、长眠不醒的梦。
如果一场梦永远没有终结，它难道不是现实吗？
古老而复杂的哲学问题像翩然的蝴蝶，围绕着伊泽进入梦乡。
摩根终究没扭过伊泽，一周过后，艾琳的公开行程私人行程都走完了，她没什么好的借口继续留下来了，地球也需要她。直到她离开，都没能见到夏铎，甚至没让夏铎知道她来过，只留下了那幅新婚贺礼。
伊泽给夏铎戴上眼罩，牵着伤好了大半的夏铎来到画前。
暗红色的盖布一掀，夏铎像当初的伊泽一样被震撼了。
这是何其伟大的一幅画！富丽堂皇的空旷厅堂内，夏铎坐在最中央的沙发上，伊泽侧身搂着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的爱人，只留给观者半张脸。
围绕着夏铎的，有摩根、陈思雨和几个伊泽不认识的地球人，他们端着茶杯或糕点，一边品尝一边闲聊。
陈思雨望着右边的厅门，灿烂的阳光扑进来，明明不是画面最亮处，却有着抢夺视线焦点的气势——大约是因为来人，赵鱼跃穿着漂亮的纱裙，满面春风，她想看夏铎的，但伊泽搂着夏铎，不让他转头，所以，她一手高举着向思雨招手，一手牵着陪她一起蹦蹦跳跳红发姑娘——布里。
最好的年纪，最好的风光。
赵云浪在门边迎接她们，也被灿烂的阳光泼了一脸一身。
布里似乎在望着夏铎，眼含祝愿，又似乎有一股隐形的羁绊绕着她和陈思雨。而大门对面，还有一扇通往更幽暗处的门，棕发的火星青年希尔心心念念地望着布里，他等了她很久，现在在画布上，他们只隔着几米，这几米却像漫长而跨不过去的一生。戈恩端着红酒杯，还是他最健康的样子，他一只脚已经迈进幽暗，回头笑看画面中央的所有朋友。
但是已经死亡的妹妹、布里穿白裙子坐在明亮的窗台上，妹妹还拿着母亲的信。戈恩希尔几句隐没在对面阴暗的门里。摩根、思雨和夏铎坐在茶桌边，夏铎背对窗户，伊泽挡在夏铎身后。
艾琳和其他人也穿插在画面各处，献上祝福的笑。
“喜欢吗？”伊泽笑眯眯地问。
欢期只道寻常有。祝愿寻常每一天都是欢期。
实在是一幅无与伦比的杰作。
夏铎无法说“不喜欢”。
他僵了许久的表情开始送动，一瞬间潸然泪下。
这怎么不感动？
伊泽揽过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我们把它挂在哪里？一楼的大厅？哈哈，大厅现在的装修风格好像不是很匹配画，我们干脆重新装修一下？正好，婚房最好也新一点。”
夏铎望着画不说话，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
伊泽感觉不对，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可没用。
“别哭了，怎么了？”伊泽起初还耐心哄，夏铎的泪却越哄越汹涌，伊泽把纸一丢，“到底怎么了，哪里不对了？别哭了！”
夏铎忽然捂住嘴转身，一下干呕起来。他最近几顿都没怎么吃，根本呕不出什么，但肠胃翻涌让他根本直不起腰。
伊泽束手无措，只能扶着他去喊医生。
吃过药后，夏铎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不吐了，不哭了，却又恢复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天知道艾琳那幅邪门的画画了什么，夏铎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无奈，伊泽再喂他听话水：“我们开开心心的，就要结婚了，该开心的，以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幸福的。”
夏铎懵懵懂懂地点头，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开心和幸福。
拜艾琳的宣扬所赐，现在他们要结婚的事传的比伊泽本人宣布的还快。各样的贺礼从四面八方飞来，堆满了储藏室，伊泽和夏铎的婚是必结不可了。
这注定是场表演给别人看的婚礼。
伊泽其实不太想表演给别人看，但他身居高位，夏铎又身份特殊，怎么可能完全随心所欲？况且，白夫人——现在该叫白总统了——也递来拜帖，要代表夏铎娘家参加婚礼。
伊泽简直气笑，白总统算夏铎哪门子的亲人？
想是这么想，该演的那场还是要演。伊泽累了一天，但回到家看见沙发上打瞌睡的人影，还是觉得精神一振，横抱起夏铎往卧室走。
虽然夏铎的腿脚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伊泽还是喜欢这样抱着他。洗澡，上床，但夜晚还很长，倒也不急于睡觉。
“我们办两场婚礼怎么样？”伊泽问，“一想到我们得演一场给别人看，就觉得这婚跟没结似的。我们之后再办一场，只请我们最亲近的人。
“请你妈妈来，还有赵鱼跃，好不好？画上的人，只要还活着，我们都请。”
躺平了许久的夏铎缓缓转头看向伊泽。这便是他回答“好”。
“那你怎么谢我？”伊泽摸摸夏铎的脸颊。
夏铎回握住伊泽的手，歪头吻了吻伊泽的掌根。
暗夜里，不只是谁的呼吸先变得粗重，反正很快，所有的声音就缠在一起，不分你我了。
有了伊泽的承诺，夏铎开始用声音和行动回应伊泽。
但这样的回应是为了我们的婚礼吗，还是为了那些画面里的边角料？伊泽嫉妒地想。他毫不克制地向夏铎灌注他的爱，又不加节制地向夏铎索取同等的回馈。
第二天，夏铎就精神奕奕地说要写请帖。
给外人的请帖只需要随便找点模板就好，但给最亲近的朋友的请帖，夏铎坚持要一人一封，即使发送的是虚拟的文件，字也要亲手写成。
伊泽便自告奋勇来挑封底，不同花纹有不同的吉祥寓意，伊泽从五花八门的款式中挑了一上午，每位宾客的都不尽相同。世间美好太多太多，伊泽什么都想要。
他挑好了封底，就甩给夏铎写。夏铎只写他们真正的婚礼请帖，但几封请帖写了一天，总是写不好给妈妈和赵鱼跃的那两封。
伊泽想到收件人，就催他让位：“我来！”
原本伊泽最讨厌赵鱼跃，但现在，他乐于邀请赵鱼跃。可惜她收不到了，她的请帖只能背着夏铎处理掉。而给赵云浪的请帖还没送出，地球先送来了悲讯，疾病缠身多年后，赵云浪终究没能等到儿子，带着遗憾离世了。
此时，距离他们演给外人的婚礼只剩不到两天。
伊泽想起艾琳画中和亡者携手的，竟都成了亡者。
居然是一画成谶。
好在赵云浪根本不算个人物，没人在意她的死活，伊泽第一时间删掉了讯息。
他抬头看向夏铎，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也慢慢地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伊泽走到夏铎身边搂住他：“没事。”
夏铎不会知道妈妈的消息的。
后天，就是全火星地球都瞩目的跨星婚礼了。
白总统没收到夏铎关于母亲死讯的回复，又催发来一封消息，关心夏铎的身体是否能撑得住冗长的婚礼流程。
有艾琳的前车之鉴，伊泽自知骗不了熟悉他或夏铎的人，便干脆选择性看不见了。反正赵云浪真是一个籍籍无名者，伊泽赌白总统不会为了她和他撕破脸，万一真的影响到夏铎和他的婚事，对她也百害无利。场面上绞尽脑汁地设计安排，力保夏铎没有机会和她独处。
好不容易糊弄完那头，伊泽看见洗完澡准备上床休息的夏铎，心里就没来由的发虚。晚上睡觉一定要缠住夏铎才行，只有两人这样紧密相依，伊泽才足够真切地感受到夏铎就在他身边，不会离开。
人在紧张或幸福的时候，话就会很多，现在伊泽两样都沾了。
“第一场大的婚礼，反正是演给外人的，你妈妈确实不适合来。”
“赵鱼跃也来一场就够了吧？她和陈思雨都是敏感身份，不适合在火星高调现身。”
“摩根倒是不介意出席两场婚礼，我让她送我们两份贺礼。”
伊泽絮絮叨叨，夏铎就在他臂弯里，好像能填补灵魂上的空缺。
一场梦如果不会醒来，就不是梦，而是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