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弦》锦鱼鱼

3、第三章

　　朱弦眼皮下意识动了动，又立马睁开双眼。
　　她看见陈江和自己面对面不到一掌的距离，与自己相觑，两人的视线撞上了一起，朱弦眸光震动，一个没注意身体踉跄一下，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陈江眼疾手快，一只手稳稳接住了朱弦的腰身，借着另一只手的劲将她拉了回来。

　　刚刚两人之间距离实在太近，自己甚至清晰的听得见两人之间的喘I息，只那一瞬，就足够点炸朱弦身上的所有汗毛了。
　　鸡皮疙瘩凛立。
　　朱弦觉得此刻气氛有些复杂，只得不知所措的咳咳两声。她这才注意到陈江另一只手里拿的是新的校服。
　　“那个，骗我出来就为了陪你取校服啊，”朱弦如坐针毡，屁股腾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嗯，”陈江说着把校服递给朱弦，“我的校服借给你穿，很抱歉今早害你……”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朱弦这才又觉得自己校服处那满的要溢出来的不自在。
　　她现在只想变成一个屁被崩走…………

　　“走，陪你去厕所换，”陈江轻轻抓住朱弦的手腕拉着她往女厕所走去。
　　“那你怎么办？今天下午有开学典礼。你没校服穿能行吗？要不算了吧？我凑合凑合用校服外套也能盖住，你说你新生报到就别再老吴面前搞特殊了我跟你说，老吴那人表面上看着挺好，实际上啊……”朱弦拧不过陈江，在陈江看似瘦长却纤薄有力的手指面前，朱弦的拒绝于事无补。

　　到了厕所门口陈江驻足于此，把校服递给朱弦，松了手对她说“都换上吧，你衣服也有些脏了，班主任有事我说。”
　　朱弦见此只得收下。
　　看来这B还挺讲礼貌的。
　　本来以为是个不折不扣的装逼种。

　　学校的厕所是设置时间一冲水，两侧坑位没有门格挡，只有砌了一半的白色砖墙。

　　朱弦大致扫了一眼全局，见没人，就直接大大方方站在里面的路中央脱I换衣服了。

　　朱弦换衣服的时候实在是想不到，陈江虽然高她一头，衣服尺码却相较自己的如此宽大，感觉自己纤细孱弱的腰身勉强挂住陈江的校裤，她扯下自己手腕处随身携带的皮套在裤腰多余部分系了系，感觉可以了，就套个外套出去了。
　　陈江实在想不到朱弦穿上自己尺码的校服会是这个效果。
　　她眼尾有些微微颤动，瞳色竟闪过了一丝光亮，紧接着映在她眉头竟多了些温润的波澜起伏。

　　嘴角轻扬，眼角也带了些许笑意。即使是在微小的动态神情，也被朱弦精确地捕捉到了。
　　校服挽起的校服袖子下尽显纤薄嫩白的皮肉，还有清瘦显露的骨骼。陈江忍不住想问朱弦这么多年吃的什么，怎么会长得这么瘦。

　　说她长得瘦，不如说是饿的瘦。

　　“走啊，回去啊。”朱弦抱着自己的校服对着陈江的头皮说话。
　　朱弦不想和陈江对视。每次和她对视总会觉得自己像亏欠了点什么。

　　是她欠我！
　　这身校服是她应该借给我穿的。
　　嗯。没错。
　　就暂时这样想吧。

　　“嗯。”
　　“诶，等一下，回哪去？我现在胃疼。”朱弦抱着校服一脸懵逼的看向陈江，显然也不知道对策。两人就这样‘面面相觑’。

　　陈江低头看朱弦双眼，朱弦抬头看陈江头皮。
　　…………

　　“去洗衣服吧。”朱弦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个去处。
　　“行。”陈江应下。

　　朱弦带头在前面走着，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在校门口正中间的致思路，路中央的C位矗立一尊孔子像。

　　两人绕过孔子像，朱弦带着陈江穿过致思路左手旁的灌木丛景观小路。
　　灌木丛在日渐降温的冬季里，枝桠干枯地很，一个不小心可能还会把衣服挂坏，所以两人走的很小心。时而弯腰，时而转身。
　　小路蜿蜿蜒蜒，需要拐好几个弯，两人绕了好几圈才走到篮球场。朱弦带着陈江走过高二高三教学楼之间的楼栋间的空地。

　　两人这才算是走到了洗衣房门口。

　　洗衣房在高三教学楼前不走几步就到了，中间的空地砖上，还散落几根被踢坏的键子毛，粉的，紫的。

　　还有几根羽毛球的白毛。
　　这些都是高三生在短暂的下课时段激情澎湃运动过的证明。
　　好像自从去年一二·九活动展开过后，校园里就多了许多下课打球的身影。
　　多是些好上手易操作，不占地方的球类游戏。
　　但自己却不怎么玩。
　　一是没伴，二是困。
　　每天恨不得睡20个小时。
　　她很纳闷有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精力。
　　想想实在是羡慕。

　　两人走到洗衣房，因为是在上课期间，所以房内空无一人，只有滚动的洗衣机声萦绕不大的屋子，还有洗衣的大姨边抽烟边刷着手机。

　　朱弦把校服递给大姨。

　　阿姨写好校服标号准备收钱的时候，陈江抢先付好了款。一身衣服总共五块，陈江从兜里掏出了很多一元的纸币，纸币在兜里有些皱皱巴巴，陈江数好了有五张递给阿姨，朱弦看了一眼后就又转过头假装看向了别处。

　　其实陈江也不是一定要付这个钱的，但朱弦没好意思说出拒绝，即使当下情况看上去有些窘迫。
　　她没忍住看了看陈江。一身黑色彪马套装，看上去就很利落，就是质感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袖子边层起的毛球和有些被磨光的肩膀，越看越像早市上会卖的地摊货。
　　对！
　　她没看错!
　　这衣服就是地摊货，因为logo上印的英文字母不是PUMA,而是PHMA。

　　认识陈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朱弦已经被这人好奇震惊了无数次。
　　很神奇的一个人。
　　总和自己想象中的印象不一样。
　　朱弦正想着，下课铃声响了。
　　“咱们等上课铃响了再回去吧,下课的时候老吴总坐班级里，一会上英语课老吴不在，趁这个时候回去。

　　”“行。”说毕，朱弦就坐在了洗衣房的椅子上，陈江也跟着坐了过来。
　　不过离她很远。
　　她俩仿佛是两个支点，支撑着这个表面都已经掉漆了的椅子。
　　洗衣房里收钱处的屋子空间很小，如果此刻阿姨没有在刷短视频，朱弦都不敢想屋子里只能听得到她们两个人的呼吸声气氛会有多尴尬。

　　“今天下午开学典礼啊，我怎么不知道！？”蒋泽胥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蒋哥，你每天听见上课铃就睡，能听见老吴说话就怪了。”

　　他拎着一双几乎纯白的空军和贺继扬一起走了进来。

　　蒋泽胥和朱弦印象中的体育生都不一样，他有洁癖，洁癖程度甚至都要更甚于女生，所以朱弦平时和体育生挨着坐在后排也无所谓。
　　有时自习课看蒋泽胥收纳也是一种强迫症的享受。“朱弦你也来洗衣服啊。”

　　蒋泽胥和贺继扬都抬了抬手表示打招呼“陈江也在啊。”
　　新同学见面。
　　尽管他们不熟，但朱弦觉得，这是同班同学之间起码的礼貌，他们都做到了。

　　陈江极其僵硬的微微点点头。
　　朱弦虽然平时独来独往，但她有时开口说话就很有幽默感，令人感觉整个对话很舒服，再加上她的座位周围都是男生，所以见到他们也会简单打个招呼。
　　“诶，不对啊，朱弦你不是胃疼吗。”贺继扬反应过来问道。

　　朱弦想起来，自己装胃疼的样子，贺继扬坐在前面，没有看到全貌。
　　而蒋泽旭当时好像也在游离天外。

　　该怎么和你们解释呢。

　　“你现在，好些啦？”贺继扬闲的没事，摆弄校服拉链说。
　　………………
　　朱弦立马转头看向陈江，她现在低个头，沉默不语。
　　好好好。
　　关键时候装自闭是吧。
　　“嗯。对。到了医务室吃个药就好了，回来的时候顺便来洗个衣服，啊哈哈哈……”
　　“啊……”贺继扬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很显然他没信。
　　她很想看看蒋泽胥现在什么反应，期待他能解个围，打破当下这个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局面，但是他现在居然沉浸在和大姨的对话里，大姨被他逗得正笑的喜笑颜开，花枝乱颤。
　　还好就在此刻，上课铃声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