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贫，但前男友》脉脉春风

55、半决赛「下」

　　池意刚挂完电话，走到队伍最末端，刚要转身，手腕便被人拉住。

　　“唔……”

　　池意微弱地发声被沈回的嘴唇堵住。

　　“抱歉，一直在处理全宝山的事情……”沈回抱着他，用嘴唇安抚着怀中的人，“没能陪在你身边。”

　　池意受用地昂头回应着亲吻，慢腾腾地将舌尖收回，又再次吻上去。

　　“我知道。你眉头皱得都快碾死蚊子了。”池意笑着打趣，“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事情，我们赛后再说。嗯？”

　　沈回用额头轻轻蹭着他：“谢谢你。”

　　池意知道，如果不是棘手的事情，沈回不会这般。

　　“快去吧。”
　　沈回松开他。

　　“嗯。”
　　池意恋恋不舍地放开勾住沈回的指尖。

　　沈回双手插兜，温柔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

　　很快，就在池意身影步入明亮的体育场后，沈回从兜里拿出手机，回拨去了一个电话。

　　“你们在哪儿？好。”

　　沈回挂断，沉着脸松开领带，解开袖口，朝着莫望山口中的杂物间大步走去。

　　下半场比赛，竹湾小学拿出「圣诞树」防守阵型。

　　4-3-1的阵型具有出色的平衡防守能力，其中中路的把控和控球权，都能够满足球队想要守住比分优势的出发点。

　　果不其然，杨雁、陈鑫和谢同在中场的密集短传和发起的反击，都让渝州小学乱了阵脚。

　　在开场五分钟，司职边卫的江浩上前突破，将前场倒回的球直塞给到同在右边路的陈鑫。
　　于兴格在前锋发挥其速度优势，配合跑位带离身旁的两名防守球员，为前插的谢同创造了进击空间。

　　改写比分2:0！

　　池意振臂高呼，紧紧地搂住了赵哲玮。

　　“看吧！我就講，只要自己的東西扎實了，無論有什麼小伎倆都……”

　　哔哔！

　　边裁举旗，进球无效。

　　池意和赵哲玮愣了一秒，随后，二人冲向了边裁。

　　“那个球绝对没有越位！”
　　“為什麼進球無效啊？那個球分明沒有任何問題！”

　　边裁看了神情激动的二人，伸手招来主裁的同时，淡淡说道：“没过门线，进球无效。”

　　池意张大了嘴，怒吼道：“怎么可能没过门线？！门将扑球时身体都在球网内！只要球整体越……”

　　“我们需要你来给科普进球规则吗？”
　　主裁打断了池意的话，并且二话不说朝他掏出了一张黄牌。

　　池意死死盯着那张明晃晃的黄牌，难以置信的程度再一次被刷新。

　　“凭什么罚我黄牌？”
　　池意还想上前，被赵哲玮赶紧拦了下来。

　　“冲撞、拉拽、辱骂裁判。”
　　主裁没再给池意眼神，丢下一句，“自己去替补席。”就朝着球场走去。

　　池意这辈子没碰见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可偏偏现在他还真就无计可施。

　　池意在看台上渝州小学的一片嘘声中落座到了替补席。

　　唯一能够安慰他的，就是场上崽子们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反而被这个进球无效给激起了斗志。

　　4-3-1的核心除了左后边后卫的灵活进攻防守，就是谢同。

　　他作为组织型中场，掌控着中后场的出球，他的站位和跑动不仅是中场，更是后腰。
　　进攻时，他需要在得球后持球推进；防守时，他需要边路形成三角控球破解进攻、逼抢拿球。

　　在之前的训练中，池意挑中了谢同和江浩两人不俗的防守和进攻能力。
　　此次，将江浩调至边后卫，谢同留中场，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边路和中后腰位置完成配合。

　　此外，张峥亭和于建文两名中后卫死守后防，也断下对方好几次进攻突破。

　　该阵型唯一的「劣势」，就是在于左边路，而这一点也很快被对方教练识破。

　　哔哔！

　　渝州小学拿出了两个换人名额，改上双前锋和对位换下左边路中场。

　　池意急得挠头，但好在赵哲玮和场上球场也明白。
　　很快左边路的杨雁的站位向后调整，张峥亭也朝左边路靠近。

　　开赛哨响，渝州小学果然开始在左边路大做文章。

　　池意想过是杨雁回防不够及时，江洋防守被抓了空档，但他从没想过能在U12球场上，见到还不过11岁小孩满脸鲜血。

　　杨雁在与对方中场拼抢时，左眉骨被肘击，顿时头破血流。

　　“这是踢球还是打人啊！这是小学生足球大会，不是2002韩日世界杯！”

　　池意浑身都在发抖，直到看见杨雁笑眯眯地从地上爬起来时，才稍稍稳住了身形。

　　可就算这样，裁判依旧没有掏牌。

　　杨雁下场接受队医治疗，赵哲玮只好换上黄旋，将阵型调整为4-2-2。

　　“感觉我像是木乃伊，好酷哦！”
　　杨雁指了指头上的绷带，大口喝着水。

　　池意抱着他的肩膀，不住地宽慰和夸奖他在场上的出色表现。

　　其余的，他不想在孩子面前多说。

　　流了这么多血，是觉得竹湾的孩子就是皮糙肉厚不疼，还是觉得竹湾的家长们都赶不上私立学校的有钱有势，不会找上门吗？

　　杨雁在球场留下的血迹，无疑将本场比赛本就怪异又激烈的氛围上升至了白热化。

　　剩下十分钟，池意甚至没有再站起身。

　　他就那么看着，竹湾球员一个个倒下，又在主裁示意下爬起继续比赛。
　　比分很快被扳平——无论谢同和张峥亭如何支援，左边路接连倒下的球员，早已经被耗尽体力。

　　出乎意料的，下半场比赛主裁给出了5分钟的伤停补时。

　　5分钟里，渝州小学得到了一个任意球，一个点球。

　　任意球破门毫无疑问地因明目张胆的越位，被视作无效；点球的命中，却也是毫无疑问的。

　　江海望向替补席的池意，不停地扯着手套上的带子。他低着头，池意却依旧能从他满是泥土——被球鞋踩踏留下泥土的发顶上，看出他的羞愧与失落。

　　池意笑着冲他摇摇头。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中场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1:2，竹湾止步于半决赛。

　　池意什么都没想，他只想走到场边，去抱抱仅剩无几站立的球员，去逗笑趴地哭泣的球员。

　　裁判团迎面向他走来，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三人瞥了他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乡巴佬也想进决赛。”

　　他们甚至不愿等池意走远，就那么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

　　“裁判。”
　　池意转过身，喊住了三人。

　　为首的主裁不满地啧了声，还是回了头：“怎么……啊！谁扔的瓶子！”

　　池意眼眶含起的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矿泉水瓶打断。

　　他有些错愕地抬头，和三个裁判一同望向了看台。
　　只是还没等他们看清，接二连三的矿泉水如山顶碎石般簌簌落下——个个直击三人。

　　杨诚和段然的脸一晃而过，止步六强的沅山U12率先低头逃走，人民街U12的几个小大人却依旧一动不动，甚至放声大笑起来。

　　「雨点」终是停下。

　　三名裁判脸上当然挂不住，径直朝着池意走来。

　　不等他们开口，池意先一步道：“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看台在那边……”

　　池意抬手指了指身后，继续道：“这边看台，不是人民街，就是巴渝常春藤……”他看着三人瞬间没了气焰，“哦，或许还是凯瑞礼德。”

　　三人悻悻作罢，甚至没有了半分先前的怒火。

　　“我话还没说完。”
　　池意喊住想要离开的几人。

　　“你还想说什么？是觉得下场就拿不到黄牌了是吧？”
　　主裁双手环胸看着他。

　　“竹湾U12不可能就此止步。”池意不卑不亢，“乡巴佬一定会拿下今年大赛的冠军。”

　　“你们球队都出局了，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吗？”主裁笑起，“有功夫在这儿费嘴皮子，不如去看看你们球队的孩子。”

　　池意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决赛见。”

　　-

　　“等等，球赛输了。”

　　莫望山伸手拦住沈回。

　　沈回将人丢向角落，重重呼出口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抬头道：“肯定会输。”

　　莫望山怔愣片刻：“那，池老师，他……”

　　“他也知道会输。”沈回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你先回去，我来处理就好。”

　　莫望山没有拒绝，看了缩在墙角的人一眼，走出了杂物间。

　　甫一推开，他就看见了池意正站在门外。

　　“池……”
　　“我知道。”

　　池意笑了笑：“莫老师，你快去帮帮忙，我们球队孩子都快哭岔气了。”

　　莫望山搞不明白这两口子想干什么，但也依旧照做。

　　池意推开门，径直来到沈回身边，亲昵地贴了上去。
　　沈回顺势揽住他的肩膀，用额头蹭了蹭他。

　　“嗯？”池意昂起头，“你都不意外我怎么来了吗？”
　　“池池这么聪明，一定是猜到了。”

　　池意知道，沈回从来不会吝啬，哪怕是夸奖。

　　“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你在场还错过比赛呢？”

　　只有那个人，只有他才会让沈回这么紧张。

　　池意的余光中有一双鞋尖。
　　鞋尖的主人似乎想朝自己靠近，可双脚抬起后又再度落下，满是犹疑。

　　池意问道：“还没承认吗？”

　　沈回明白池意指的是什么，他摇摇头道：“他说，跟他无关。”

　　“咦，敢做不敢认可不是你的作风啊。”池意看向角落，“你说是吧，沈来？”

　　沈来嘴角的丝丝血迹、脸颊的泛红，让他看上去楚楚可怜。

　　“小池，真的，真的不是我……”

　　池意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沈回，然后解拉链——

　　“池池，你……”
　　“想什么呢？”池意眨眼，“我又不是变态！”

　　他继续道：“我的戒指丢了，你看！”

　　说着，池意扒拉衣领，露出空无一物的光洁脖颈。

　　“没丢，早上你忘戴了。”沈回从兜里拿出一条挂着戒指的项链，慢慢给他系好，“丢了也没关系，再买就好。”

　　“就算是几百块的东西也钱呢，留着做纪念也好啊。”
　　“嗯，池池说得都对。”

　　二人开始接吻。

　　咔嗒——

　　“我说……”沈来叼着烟，说话含糊不清，“你们好歹把我放眼里行吗？”

　　池意嗤笑一声，转身看着他：“不装了？还以为，你还会掉小珍珠呢。”

　　沈来两指夹下烟，手肘虚虚地靠在环胸的右臂上，说：“真不是我做的。小池，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伤害你，尤其是在你钟爱的足球上。”

　　池意抬手止住了沈来的话：“需要我提醒你，你曾把我丢下悬崖吗？”

　　沈来昂起头，抬眼回想，手指慢慢摸着下巴——

　　“是哦，我都忘了。”

　　池意沉默三秒，扭头看向沈回：“你要是有他1/10的不要脸，我俩压根不可能分手。”

　　沈回想了想，扶了下眼镜，认真点头道：“我试试看。”

　　“别别别，老公我开玩笑呢。”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

　　“你们！”

　　沈来看着再次不把他放眼里，手牵手走出房间的人，掐断了香烟，抬步追了上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门，屋外沈回的保镖就涌了进来。

　　“二少爷，您该回去了。”
　　“滚！”

　　沈来阴沉着脸，甩开了几人的手，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二少爷，西森疗愈院的医护已经在停车场等您了。”
　　“我他妈让你滚！”

　　沈来红着脖颈吼完，开始在通道上奔跑起来。

　　“小池，小池！池意！”

　　跑进日光正盛的足球场时，沈来慌乱不堪的步伐才停下。

　　他看见了江城大学欢呼的人群，他们举起巨大的tifo，每个人都在喊着他和池意的名字。

　　很快，他看见了自己将池意高高抱起，可没等他细看池意的脸，他的视线就不自觉地飘向了看台——

　　他看见了自己的哥哥。

　　答应会出席决赛，答应会来见自己喜欢的人一面，答应会帮自己把喜欢的人藏起来的哥哥，正在用比自己更加炙热的目光看着怀中的人。

　　他看见了池意的回头，看见了哥哥出神地凝视，看见他们二人初见时眼神缠绵地交汇。

　　——曾经被他忽略的池意早就不属于自己的细枝末节。

　　“果然是沈少爷，回江城的排场都这么大。”

　　眼前景象如被凛风吹散的皑皑白雾，瞬息间融解，深深沉入大地。

　　沈来看着带着保镖朝他走来的全宝山。

　　“需要帮忙吗？”全宝山说，“跟全某合作，这笔买卖沈少绝对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