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青青向阳

6、出结界

　　宽阔平坦的汪洋大海上，一轮旭日徐徐升起，把深沉的大海染上了温暖的金色。

　　一个小族群的磷虾缓缓的在海面下游弋，正准备好好享受新一天开始的晨光，突然左后侧一片混乱，一批接一批的磷虾消失在一张巨口里，不一会儿这群磷虾就全军覆没。

　　吃饱喝足的赵晨阳懒洋洋的甩甩尾巴，品味着嘴里磷虾甜滋滋的鲜味儿，很是高兴，最近的旅行中都没有遇到太合口味的食物，今天运气好遇到这群磷虾，终于能好好大吃一顿了。

　　小白鹤也懒洋洋的飞过海面，浅浅的停在赵晨阳身上，吃饱喝足后开始梳理羽毛。

　　自从遇到火山喷发后两人又游历了两个多月，自从上次乘小白鹤逃命后，赵晨阳开始对空中旅行感兴趣，所以在之后的旅行中，两人时而下海遨游时而空中飞行，你背背我我背背你，公平合理，协调良好。

　　两人吃饱后悠闲的仰躺在水面上，缓缓漂浮消食，小白鹤突然一窒，坐起身，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赵晨阳感到他的紧绷，停下了随波逐流的身体，看他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小白鹤说收到了父母的联络信息，让他尽快去人类世界找他们。远古遗族之间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之间有天然的联系，可以彼此呼唤或者感受到彼此的生命气息。

　　联络呼唤来的突然，小白鹤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些着急不知道父母遇到了什么事情，要马上去人类世界找父母。

　　赵晨阳看他着急也有些担心，问他用不用自己跟他一起去帮帮忙，小白鹤说不用，只是联系的紧急，或许是有急事，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问他：“羊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人类世界玩玩儿？”

　　赵晨阳想了想，暂时还是不去了，毕竟小白鹤有事要办，自己别去打扰了，就拒绝了：“我不去了，你先去忙吧，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直接联系我就行。”

　　小白鹤郑重答应了。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赵晨阳叮嘱小白鹤：“你见完父母办完事以后，有时间要再来找我玩儿啊，就到小岛找我，我以后拿那里当家了。”

　　“好，羊羊你要是无聊就来人类世界找我啊，我把我爸妈地址留给你，还有这个你拿着。”小白鹤从手镯中拿出那件白色的睡衣和一根十几厘米的白色羽毛。

　　“衣服你拿着，变成人形的时候在树林中活动比较方便，这个羽毛是我幻羽蜕下来的，如果我们两个相隔不到五十公里你拿着它输入灵力可以感受到我的具体方位，省得你来人类世界找不到我。”

　　赵晨阳把衣服和羽毛都收好，两人辨别一下方位，小白鹤要去的结界方向跟荒岛大致差不多，商议过后小白鹤带着赵晨阳先飞到荒岛，把他放下再去人类世界。

　　赵晨阳坐在小白鹤身上，看着身边飞速流转的天空与大海，偶尔伸出手抓一下云朵，抓出一手的水，打散了云朵的形状。

　　两人旅行花了将近三个月，兜兜转转其实并没有离开太远，现在小白鹤全速飞回，两天两夜就到了小岛沙滩上，赵晨阳下来以后，跟小白鹤摇了摇手：“再见啦”，小白鹤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扇扇翅膀当做拜拜，就掉头出发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赵晨阳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落寞袭来，摇摇头打起精神，转身走向山洞。

　　北冰洋辽阔的海面上，一艘巨型游轮正在匀速航行着，上下三层的豪华游轮上满载了游客，不紧不慢的徜徉在北冰洋的浮冰中，在这远离尘嚣中享受着北极的风光。

　　驾驶舱中船长专注的看着前方的各种显示仪器，一船的富豪客人，在此种混杂着冰块的海面行驶，安全尤为重要。各项仪器显示一切正常，巡游一圈以后就可以返程了，本次航程很顺利。

　　“船长，你来看这是什么？”就在船长心中默默盘算着航程的时候，驾驶员的声音突然想起，船长心头一跳，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走过去看着显示屏，上面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不断接近，黑影很大又很模糊，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船长问。

　　“刚刚突然出现，明明之前探测仪检测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卫星定位系统和雷达也都没有反应。”驾驶员说。

　　“马上探测。”船长镇定的吩咐，“准备减速绕行。”

　　“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驾驶员大声叫道：“船长，看，显示屏上空了，刚才的东西不见了！”

　　“怎么会，刚刚明明...你们刚才都看见那东西了吗？”旁边的几名技术人员都围上来盯着显示屏幕议论纷纷，并且寻求旁边人的支持。

　　“看见了看见了！”，“真的有东西！”，“黑色的，很大一片，轮廓模糊。”

　　“检测所有设备，扩大搜索范围。”船长沉稳的发出指示，旁边的人纷纷应声，立刻行动起来。

　　一阵忙碌过后，驾驶员再次报告：“船长，一切正常，什么都没发现。”

　　船长看着恢复正常的仪器，沉默片刻说，“反航，马上掉头。”

　　“可是船长，还没到达最终航线。”旁边人忍不住插嘴道。

　　“这里离终点很近了，到这里就可以，马上返航。”船长坚决的说。

　　驾驶员听从命令，解除自动驾驶，重新设置航线，返航回归。

　　常年在海上航行的人，难免听到各式各样的诡异传说，船长一看到这种不可解释的现象，马上决定远离这里，无论刚才那是什么，既然无法解释就要慎重对待，这一游轮的客人不能有闪失，马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船长默默的看着此地的坐标范围，默默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巨型游轮缓缓掉头，向着远离寒冰的远方驶去，在它渐渐消失在海平面的时候，一头鲸鱼在海面露出了头，注视着游轮离开的方向。

　　鲸鱼的身体长度堪比游轮，庞大的身躯在海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阴影。这头鲸鱼就是赵晨阳，他望着远去的游轮，眼带渴望，人群啊，多少年没有看到人类活动的痕迹了啊。

　　他在小白鹤走后又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长久下来太过无聊，想要到处转转。他们族地所在的这片大海距离结界比较近，算是离结界最近的遗族领地，他慢悠悠游了一天就找到了结界。

　　到达传说中的结界附近，他四处搜寻穿过结界的地方，终于在海底找到了隧道，隧道有些窄，刚刚够他身体穿过，不过真要这么一路穿过去，他得扒掉一层皮。

　　赵晨阳研究了一下隧道，发现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并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也放下心来开始改造。

　　他运起灵力聚集多把水剑，开始拓宽隧道，不需要开拓的太大，能让自己轻松穿过就行。再运起水流，把掉落的碎石运出隧道，就这样开通一段走一段，并不太长的水道走了一天多才终于到了真正的结界处，他运起水流包裹住自己全身，缓慢的穿过结界，冰寒的感觉一瞬间覆盖全身，随即消失无踪。

　　在海底隧道中穿过无形的结界，就到达人类的海域了。结界外的世界仍是一片大海，赵晨阳一碰到这里的海水，就确定了自己没有找错地方，这里就是人类世界无疑了，因为这里的海水，感觉不到任何灵力了，跟在族地里区别太明显。

　　赵晨阳也不着急，出来隧道后，慢慢的在这片海底游逛，这片海域明显比结界里冷的多，他脂肪厚，温度的变化对他造不成任何困扰，但赵晨阳还是选择了顺着洋流，向温暖的方向前进，虽然温度不能给他造成太大影响，但他身为人类时就不喜欢太冷，现在出于上一世的习惯也不想冻到。

　　在海里游玩儿的时候，赵晨阳尝了尝海里的鱼虾，海水中没有蕴含灵气，没有灵气滋养的鱼虾也不如遗族领地里的鲜甜味美，他的口味儿这么多年有些被灵气蕴养的海鲜养刁了，不喜欢吃这些没滋没味的鱼虾。

　　这边海里各种鱼类也很多，虽然不好吃，感觉这些鱼比结界里面的更热闹更有活力，或许是结界外的世界没有大妖的威压，所以各种生物感觉不到压力才更活泼吧。赵晨阳喜欢这种欢快的氛围，也收敛自己的气息，与周围鱼类同步，省得他一冒头，远远的鱼群就四散纷逃，好似遇到大魔王似的，他可是个和平人士啊！

　　边逛边玩儿，赵晨阳慢慢的向海面上游去，因为玩儿的太高兴，一时忘记这里已经是人类海域，会有人类活动了，等他发现头上有人类游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隐藏了，只能亡羊补牢的立刻用灵力包裹全身，把自己调整到与周围海浪波动一致，与海水融为一体，隐藏自己，不被人类看到也不被仪器检测出来。

　　随即下潜，向着远离游轮的方向全速游去，游不多时，发现游轮掉头，向来时方向开去，不一会儿就远离了他的视线。

　　他也向远离游轮的方向游去，一口气游出了上百海里，终于远远的离开了惹祸之地，赵晨阳才缓慢下来，观察着浮出了海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水，思考着去哪里。

　　海面上飘着一块块的浮冰，远处视线尽头还有成片的冰山，这里不是南极就是北极了，人类的活动范围可真广泛，他在人类的海域，要更加小心才是。

　　其实他是想接触人类的，毕竟上辈子当了那么多年的人，对人类有归属感。在结界外的海洋中遨游，感觉似乎连海水都亲切了几分，但是赵晨阳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去寻找人类的痕迹，他知道，现在他已经属于非我族类了，并不着急，他准备循序渐进，慢慢观察情况，在此之前，要注意隐藏自己的痕迹，要被人类发现，肯定以为遇到怪兽或者外星来物，就算透过灵力波动认出他是鲸鱼，也可能想捕捉他，上辈子捕鲸的事比比皆是。

　　他继续自己的游逛，看海看景看鱼捕鱼，慢慢一点点观察着，渐渐靠近人类活动的航线，逐渐开始看到远洋的船只，兴味十足的猜测那些船上运载的是什么，都有什么人，都在做什么，光是这样远远的猜想就能让他高兴的琢磨好久。

　　这天，赵晨阳游逛在一片熟悉的海域，这里的附近有一条比较热闹的航线，他这几天就看到过游轮，也看到远处一排运输船队依次航行而过，最近他要驻扎在这里，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远望航船，等他想到和人类接触的办法可以立刻实施。

　　是的，最近他一直在思考怎么能不动声色的接近人类，然后回到人类世界生活，但他连身份都没有，要是装成轮船出事后的幸存者，他对自己没有信心，演技可能不过关。可惜上辈子他还没来得及上大学就穿越了，要是知道有这天，说什么都得读个电影学院啊，修炼一下演技很必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呢。

　　傍晚时分，他觉得今天等不到航船了，打算潜到深海睡觉的时候，突然一股异味儿传来，味道很淡，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这味道让他很不舒服又觉得有些熟悉。

　　赵晨阳有些在意，就顺着味道飘来的方向追逐过去，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边仔细的回忆着这到底是什么味道，边加速向味道浓郁的地方游去，直到味道越来越浓，他突然想起，这是汽油的味道啊，上辈子他没有车，对汽油的味道也不敏感，这么久才想起来。

　　汽油漂浮在海面上会导致海洋生物缺氧死去，并且汽油本身含有的毒素也会影响鱼类的生存，是大祸患，不可不处理。赵晨阳再次加快速度，很快到了出事的海域，在味道最浓的地方看到了一片凄惨的景象。

　　一艘巨型货轮正冒着黑烟，斜侧着翻倒在水中，一半已经落入水中，另一半还支在水面上，缓缓的下落，四周散落着乱七八糟的金属碎片、各种垃圾和人类的尸体，一股一股黑色浓稠的液体从货轮上铺散在四周的水面上，覆盖了一大片海域，是柴油，这就是他闻到的味道来源了。

　　赵晨阳没有迟疑，也不管是否暴露了，首先运起灵力幻化出水泡，先把人类的身体包裹住，这些人类身上都是血迹，有些身上还能看到撕裂的血肉，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还活着的人，他把这些人类都包裹在一个灵力水球中，向里面输入了大量的灵力，用灵力覆盖这些人类的全身，他们中要是有命大的或许能坚持活下来。

　　再重新运起灵力，把海面上的所有垃圾和柴油全部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不让他们扩散，随后他追逐着下降的货船，潜到海下，找到了船上柴油泄露的地方，把还在不断流淌出的柴油全部吸出，直到货船上没有任何柴油的痕迹才停下，再小心的控制着水流，尽量大范围的探测整片海域，把所有扩散的柴油全部用灵力裹起，集合成一个巨大的水球。最后，他抽出身体中剩余的灵力，继续控制着水流探测整条船，确定了船上既没有人类也没有垃圾散出，这才任由货轮自由下落，不再管它。

　　赵晨阳小心的控制着三个大大的水球，慢慢的向他记忆中的一片海中礁石移去，他记得那片礁石离这里不远，有很大一片，漏出海面不高，光秃秃一片。

　　他打算先把水球放到礁石上再说。水球很大，刚刚制作水球几乎耗光了他的灵力，现在继续用灵力支撑水球前进很是吃力，他艰难的控制，吭哧吭哧的游着，好似举重选手在举着杠铃行走，每一步都步履沉重，需要大力的支撑。

　　赵晨阳渐渐感觉力不从心，身体灵力开始透支，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咬牙坚持着，一条大鲸鱼露出一排利齿，看着很是狰狞。

　　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找到那片礁石，迫不及待的把三个水球靠岸放在石头上，自己也化成人形，趴在礁石上张大嘴粗喘着倒气，全身血管好似被刀子刮过，干涸疼痛，灵力使用过度后全身一动也不能动了。

　　就这样忍耐着，等那疼痛的滋味儿过去，等待痛苦慢慢减轻，感觉过了很久疼痛才稍微减轻，他慢慢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