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蓄意》囚乐

5、想把衣服还给她

　　晚上四节晚自习，老师一般会安排作业或者是自行规划，自己安排的话就少了些约束，如果不是做学习以外的事情，换一下座位老师基本上不会说什么。

　　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方云凯找到任希。

　　他看了眼女生就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商量着问她：“任希，你等会儿可以坐过来吗？我跟元筱说好了，让她坐你那里。”

　　元筱是方云凯的同桌，就是那个身材瘦小的数学课代表。

　　任希觉得他脸上的情绪有些莫名，但还是点点头，“好，我等下过来。”

　　得到回应男生就坐回座位，不过等任希拿了书过来时，方云凯坐在元筱座位上，给她留的是自己的位置。

　　任希：“？”

　　真不会被刘心语说中了吧。

　　此时自习的铃声响起，任希往前头绕过一圈，拿着书本坐下。

　　前面的季怀屿似乎在做题，头半低着，额角的碎发垂下来，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手里拿着笔，在纸上不时写上几笔。

　　教室里说不上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句说话的声音。

　　任希过来后，方云凯就迅速的把誊写在作业本上的那道题放在了中间，清清嗓后扬起笑脸：“老师，请讲。”

　　她拿出自带的草稿纸，放在中间靠下的位置。

　　（1）班的人都是学霸中的顶尖，按理来说，以男生的理解能力讲一遍方云凯应该能懂，而且任希自认为讲的很详细，结果方云凯不好意思的看向她，说能不能再讲一遍。

　　前面的宋翊回头，直接听不下去，压着声损他：“方云凯，你是猪吗？”

　　“靠，有本事你来啊。”男生自然不服气。

　　“我才懒得讲，你让季怀屿来。”

　　“季怀屿讲题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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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争的不可开交。

　　已经开始从拌嘴聊到陈年旧事。

　　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几个从小就认识。

　　任希沉默。

　　眼看着两个人开始抖擞方云凯从小追女孩的幼稚手段，她看向前面的季怀屿，决定不计前嫌。

　　用手指戳一下，她喊了句他的名字：“季怀屿，要不你跟方云凯讲吧。”

　　宋翊和方云凯一下子都停了，两个人愣愣的看向任希，然后又看向季怀屿。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度，男生下意识的偏过头，他看向女生的手，她戳他的那两下力度其实可以忽略不计，根本没什么力气。

　　他转过身来，看了眼任希，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女生的眼睛像两颗琉璃珠。

　　像浸过清水，清澈明朗。

　　他避开她的目光，“行。”拿着笔的手转了个角度。

　　旁边的方云凯像是有所预料一般，恭敬地把草稿纸摊到他面前。

　　不过他放的位置是在任希的那半张桌子上，季怀屿转过来的时候，手肘的大半个位置被迫放在任希的那张桌上。

　　她还拿着笔，一只手几乎横在两张桌子中间，他的手肘和她的手背挨得极近。

　　男生把草稿纸往自己跟前挪了挪，任希感觉到他那动作的一下，手肘跟自己的手背之间摩擦了数厘米。

　　一瞬间手上像是通了电，她朝季怀屿看过去，前者正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写画，没什么反应，好像没感觉到又或是没察觉。

　　下意识的又看向方云凯，后者朝她眯着眼笑。

　　这俩人都挺奇怪。

　　继季怀屿又给方云凯讲过一遍以后，方云凯表示终于懂了，任希在心底长叹一口气。

　　季怀屿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她的视线又总是被桌上那条瘦削的手臂吸引，冷白色的薄肌下脉络肆意，与青叶上的经脉比较，纹路更要清晰蓬勃，看的人心里总感觉被吊着，不上不下的。

　　一直横挎着桌子的上半部分。

　　十几分钟下来，她就解了一道选择题。

　　再次沉浸在题目中，时间就如流水，第三节下自习的铃声响起后，任希收拾完桌面的书本，准备回自己的座位。

　　一旁的方云凯立马热心的开口：“任希，你就回去啦？”

　　那难道她要留下来么？她茫然的点点头。

　　“那我还有不会的题怎么办？我跟你说，平时季怀屿都懒得搭理我，要不是……”

　　方云凯的一句话被他自己掐断，接着又道：“我和宋翊说两句就得干起来，你也看到了，让他给我讲题，我宁愿受点罪去找张老师，任希，你别……”

　　方云凯的一句话还是没有说完，季怀屿站起身，给旁边的宋翊递了个眼色，微眯着眼，宋翊心领神会。

　　“咳……”

　　锁住方云凯的喉，宋翊拽着他边走边道：“上厕所去。”

　　季怀屿跟在他们身后。

　　拿起笔的手一顿，任希想了想，最终还是把笔拿开，重新翻到刚才做的那道题，摊在桌上，起身离开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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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过一次，就有第二次。

　　隔天中午，任希和刘心语刚打完饭，正在找位置坐下。

　　“好像没有位置了。”刘心语有些无奈。

　　高一下课下的早，高三也是提前放的人，高二处在中间的位置，不上不下。

　　周围人声鼎沸，食堂一到饭点，是最吵闹的。

　　隔着一条过道，方云凯冲任希挥挥手，叫她名字，声音特别大，女生看过来后他指了指他们对面的座位。

　　季怀屿坐在他的右边。

　　就这速度，他根本来不及说什么。

　　而且方云凯每次叫人都扯着嗓子，旁边马上有人看过来。

　　她对着身边的人示意：“我们过去吧。”

　　刘心语：“啊？”

　　任希什么时候和他们混的这么熟了？

　　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拉着刘心语在对面坐下来。

　　过来的时候，任希是走在前面的，再绕过去有点明显，最后她坐在季怀屿对面。

　　刚落座，方云凯就热情的开口：“任希，好巧啊。”

　　哈哈，是嘛。

　　“你在找宋翊吗？他都跟初夏吃饭，不跟我们在一起。”

　　任希坐下后，眼神放在一处盯着，半天没动筷子，方云凯以为她奇怪宋翊怎么不在。

　　“不是，你们看。”女生否认，拍了拍旁边的刘心语。

　　用手指给他们示意了一个方向。

　　三人看着她的小动作，顺着方向偏过头。

　　食堂的一侧是一处小花园，里面栽着两棵耸天入云的树木，还有一些其他花花绿绿的植被，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年轻女人抓住张木华的手臂，只能看见她在说话。

　　后者神色未变，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他们也说不上来，过了会儿后，张木华挣开眼前女人的手，应该是在和眼前的人谈判。

　　静默片刻，方云凯、刘心语、任希齐刷刷的转过脸，拿上筷子。

　　方云凯先是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后控制不住的开口：“我靠，张老师不会看到我们在看他们，等会儿把我们灭口了吧。”

　　“那不会，他应该没看到我。”说话的是季怀屿。

　　任希转过脸的时候发现他的视线确实没在那儿，和周围人一样在吃饭。

　　一听这话，任希嘴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们四个人是一起的，张老师找到我们，我们也会供出你。”

　　季怀屿扒拉米饭的手一顿。

　　“……”

　　方云凯在一边“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旁边的人又朝他们这里看。

　　刘心语也转过脸，憋笑。

　　任希觉得自己说的没错啊，直到一顿饭吃完，方云凯一路上还在笑个不停。

　　季怀屿只觉得这女生……确实有点意思。

　　周日上午，终于让任希盼到这一天，也是她放了学还要去补课的日子。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临近正午，空气里的温度比上午更嚣张肆意，蝉鸣声如音贯耳，体育场上，人走过去，在直射的强猛光线下，甚至能看见在空中飞扬的尘粒。

　　好在负责高二（1）班体育课的老师比较体贴学生，让他们跑了一圈就安排大家自由活动。

　　顶着烈日，刘心语终于跑完了一圈，她接过任希递来的纸巾，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小声喘着气；“任希，我们去小卖部买水吧。”

　　任希的脸也泛着红，倒没有和刘心语一样，一圈下来就喘着粗气：“你在这休息，我去吧。”

　　刘心语平时运动量很小，这么一圈下来把她累的不行。

　　她点点头：“好，我在前面等你。”指向一片阴影处，那儿聚集了不少人。

　　......

　　另一边，方云凯提议：“打篮球？”

　　宋翊用下巴示意；“你确定？”朝着的方向正是季怀屿。

　　季怀屿抬眉，言简意赅：“累。”

　　“那玩啥？”体育课玩啥不得出点运动量，还嫌这嫌那的，当然了，后面的话方云凯一句都不敢吭。

　　季怀屿依旧懒懒的：“不知道。”

　　宋翊：“老规矩？”

　　两人一起看向季怀屿，看他没发表意见，就知道他没有异议。

　　“我最近新买了一副，放教室了，你去拿。”方云凯大胆使唤，眼睛盯着季怀屿。

　　沉默几秒，“行，等着。”他姿态散漫的抄着兜，看着某一处方向，不咸不淡的开腔。

　　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同样时间，任希转身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他们所在的那栋教学楼和小卖部是一个方向，从小卖部过去，再转个弯就是高二（1）班。

　　任希打算买了水再去教室。

　　她从小卖部出来，走到拐角处，恰巧碰上几个同班的女生，她刚转学过来不到两周，但也渐渐地认识了一些面孔。

　　她开始提上速度，联想到这会儿教室里可能有人，上楼的时候还空了一脚。

　　庆幸的是，教室里空无一人。

　　快速移至季怀屿的座位旁。

　　这次桌洞里空间比较大，她把攥在手里的信封果断放在桌洞最上面的一本书上，也是上次信封的位置。

　　放好后，她提步往教室前门走去，从前门下去离体育场近一点。

　　刚走出教室，她就被拦截。

　　头差点儿栽进来人胸口。

　　急着离开，任希也没抬头。

　　她往左边迈一步，对面也往左边迈一步，她往右边迈一步，对面也紧跟着往右边迈一步，相同的频率迫使她抬起头，对面也向她投来视线。

　　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两个人。

　　又是季怀屿。

　　这次，两个人比上次要挨得近，依旧是那股淡淡的飘散的清香，交织在空中，说不清楚是谁的。

　　她撞进季怀屿的视线，男生的目光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就算看见，他打开那封情书看到署名也会知道不是她了？

　　那封情书有署名吗？

　　任希想到以前在云都收到的情书，还真的有没有署名的。

　　“你来教室干什么？”他将双手插进兜里，这次季怀屿侧身，垂着眼，没再拦着她的去路。

　　没有看到？

　　正当女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季怀屿这一句话，让任希的心安定下来。

　　“跑热了，来教室喝口水。”

　　顺着她的话他看向她手里的两瓶水，明显还没被打开，有一瓶还嗖嗖的冒着凉气儿。

　　理由也不编个像样儿点的？他轻扯了下嘴角。

　　任希率先移开视线，想着逃离现在的情形，习惯性的迈出右脚。

　　“那件衣服我说了不用赔。”季怀屿猝不及防开口，“今天下晚自习后，你等我两分钟，我把衣服给你，找时间去退了吧。”

　　季怀屿看她要走也没说其他的，只腾了下位置。

　　任希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皱了皱眉，“我都买了，不可能会退的。”

　　他没立马接话，仔细想了想她应该说的是自己不会退，而非店家，于是给她提议另一种方式：“那这样，我去退了然后回来再给你？”

　　男生的脸上没什么波动，仿佛是在很认真的跟她说这个事情。

　　他之前拆盒子的时候发现小票夹在盒子的接口，不是特别显眼。

　　任希还是摇摇头，但她没说小票的事情，实际上她早就忘了这东西被她放在哪里。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再要回来。”

　　她仿佛忘记了刚才在教室里的一系列行为，对着这个问题答的肯定。

　　季怀屿垂着眼眸，没再坚持，把两只手从兜里拿出来，正准备应一声。

　　他掀起眼皮，就见人已经触上楼梯的扶手，转过头来看他：“别人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一幅随时准备要走的样子。

　　他点点头，俊挺的身影背着日光，在楼梯拐角处落下一道残影，映在底下的一层层台阶上，折射出扭曲的弧度。

　　女生的目光却早已没落在他身上，她抓着楼梯的扶手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