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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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间太过指尖滑沙，还是他们太过自负，以为年华，还有一大把一大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等一切成了定局再来说过？
他总是以为，他和兄长还有许许多多个日夜可以，也足够互诉衷肠。
刘绪努力睁着越发沉重的眼皮，勾起一抹笑，却牵动胸腔伤口疼得变成了呲牙咧嘴。
费力撑开眼，看见大片大片的絮状物染满天际。层峦叠嶂，霞光嫣红。
游移得过于缓慢。
仿佛五指张伸就可以碰触的蜃景。
让他想起记忆中一个又一个浸染润透了金红厚亮，充满砂纸质感的傍晚。
那么遥远。
那么真实。
那么……清晰。
那些记忆片段就像得不到糖的孩子喧嚣着充斥着奔离大脑最深处开始活跃于大脑皮层组织。
有点像脑充血，一时头疼。
他想要抬手扶额抑制住从神经里漫溢出来的疼痛。
但是无法动弹，刘绪才发觉不是不痛，而是全身上下都疼得瘫痪，疼得麻木了。才会只觉头痛。
但是……真难熬啊。
时间被近乎麻木的感知放大到一个虚幻的境界。缓慢留滞得，几乎可以看到尘埃微粒落下跌上睫毛再弹跳开去。
他突然很想大笑着告诉所有人，原来灰尘也是这么顽皮的。
突然是一片空气震荡，微粒搅动飞扬，失了它们固有的轨迹。接着一阵直锥心脏的剧痛伴着痛悼极致反而逆转的异痒而至。
视野里撞进一片氤氲幻紫，紫里透红，血色郁红。
属于他的兄长的，琉璃紫萦。只是啊，紫华散碎近狂，一时竟不复记忆里的温润沉淀。
“………………”
紫丞替他拭去嘴角殷红，刘绪觉得麻麻的，有些细小的痒。
微微的，于是微微的笑了，“皇兄……我最敬爱的皇兄………”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亲手将那只木鸢送给你……”
皇兄，你看，我答应过你的，现如今都做到了……也算，遵守了承诺吧。
他略略后仰脑袋，让自己稍稍舒服些。
望进一片残红橘夕。幻丽得有些不太真实。
人说死前会走马灯般看尽自己的一生，想来不是胡扯。他仿佛看到，幼时的自己，抱着老喜欢乱拱的小山猪在皇兄房门前的红木阶上坐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使怀里的小山猪换了一只又一只，即使他已经能够轻易地从日夕映红投射在楠木栏杆上的阴影判断距离天黑还有多长的时间，也仍然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小山猪还没取名字，只要皇兄回来……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他也会好好和他道歉……
直等到母后被曹贼处斩。
是了。
那一日他记得清楚。
每一个人都汗流浃背不停扇风，似乎热气蒸腾得要把他们都烤熟了。可是他冷，冷得牙齿打颤冷气从心底一直窜遍四肢百骸。
父皇拦不住那些冲进殿内的士兵，他也拦不住那些押着母后往刑场去的士兵。
他们都拦不住。
那一日，司马懿摇着羽扇走至他面前，一半的面具暴露在阳光下泛着阴冷的光，另一半的脸隐在背光处，光线交叉错落生成了黑暗。他隐约可以看到他蠕动的唇角，轻轻地吐息。
“你想活下去呢，还是如你的母后一般，侑王？”
…………他便知晓了皇兄的下落。
所有过往的期盼失落都是在那一刻化作切骨恨的吧。
他可以不介意皇兄是魔，也可以不介意皇兄能把人变魔，他甚至可以不介意，皇兄不是他的皇兄，而是母后与魔王所生。
但是。为什么他们盼了那许多年他连个音信都无，为什么他与父皇母后在曹操眼皮下苟且偷生时皇兄却可以在千里之遥安然地过着魔族少主的悠闲日子，为什么母后被抓被杀他竟可以不闻不问——
为什么为什么——
他就像入了魔障般开始恨。就连决定了要原谅的也一并恨上，一并成了兄长的罪恶，他的耻辱。恨着，恨得曹操让他去送死也不在乎，只要能毁了落仙谷。皇兄的世外桃源呵。
他们果真毁掉了，那个如仙家之地般的谷，那个魔族在人界能够安定地生活不用担心人仙屠戮的唯二地方，遗下的就只有一地的断戟，人与魔的尸体。
那年他十四，皇兄十五。
再后来的种种，也如过眼云烟般，变得真实遥远且模糊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刘绪撇头，想尽力看透天空，还远未到夜色星亮如瀑的时候，那依稀似兄长的眼的景状。
无论他做了什么，兄长望着他的眼永远是明亮的，温柔的，以及包容的。
那么这次，也是一样的吧？就当是他最后一次任性好了。
“……绪………………”
他被缓缓的抱在怀里，又让他想起小时候，他拉着皇兄躲过侍女们跑到皇苑后山玩，玩累了也是这般，枕着皇兄的腿沉沉睡去，直到大批侍者提着灯笼在一片星辉里找到他们才醒。
只是啊，为何今日眼眸里的紫色琉华却如此悲伤。“皇兄……”
“绪……”为何你的声音也不似往常般沉静低敛了。
刘绪笑了。他以前为了活下去做了许多错事，却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活着……近来总算想通了……既然决定了要助皇兄，就不会后悔……虽然他也不喜欢魔，现在却更讨厌仙家的虚伪自私……那炽仙君首领相丹手上已沾染他这凡人的血……呵，怕是不犯天条也不能再妄动杀念了……皇兄……兄长……绪总算是做了件有意义的事呐……
刘绪仰头。
看见头顶方向的河面。
火红红莲蓬蓬盛开。
满江霞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