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人士宅家就职》因为雪

6、第 6 章

　　翟曼曼一直在说对不起。
　　双鑫听得烦了，让她闭嘴。
　　“吃饭了吗？”
　　翟曼曼摇头：“准备……吃泡面。”
　　“给我也泡一碗，这事算扯平了。”
　　本来翟曼曼已经做好了失业的准备。动手打老板，吃了豹子胆的打工人也不敢这么做吧？偏偏就是她这个倒霉鬼出手了，还好双鑫大度没有追究，不然她只能去投奔杜雅欣了。
　　泡面收在房间的柜子里，她翻出来一袋牛肉面一袋酸辣粉，就去了厨房。用小铁锅把水烧开，等水开的时间里，她煎了两个鸡蛋，边缘要煎得带点焦脆才好吃。水开之后，她把调料包放在碗里，加入开水。双鑫的那碗红烧牛肉面里油包要减半，免得太辣刺激到他的胃。面条煮软捞出沥干水分放到碗里，加上煎蛋和生菜，又切了一点葱花，翟曼曼出品金牌泡面完成！自己那碗酸辣粉就不用打折扣了，她把酸辣油包全倒了进去，闻着扑面而来的酸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双鑫的仪态很好，他吃着泡面，只能听到咀嚼的声音。一个多月没吃辣的，翟曼曼脸都辣红了，舌头好像不受控制“嘶哈嘶哈”在抽气。她着急去厨房倒水，起身时膝盖被桌腿撞到都顾不上。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酸辣粉如此辣？
　　双鑫吃完把碗送去厨房，从吊柜里拿了一盒牛奶递给她。
　　“牛奶中的脂肪可以中和辣椒里的辣椒素，小分子蛋白和维生素B可以修复被辣灼伤的消化道上皮黏膜，缓解疼痛。”
　　翟曼曼此时咕嘟咕嘟已经喝了半杯水都还是辣，接过牛奶打开就喝，双鑫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要不怎么说人还是得信科学，半盒牛奶刚下肚，嘴里的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牛奶真的能解辣，她作证！
　　酸辣粉还剩一点，她也不想吃了。把碗洗干净，她坐在沙发上出神。
　　“本来出差预定明天结束，对方行程有变，我就改签回来了。”双鑫简短地把事情做了说明。
　　翟曼曼听得一头雾水，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老板说啥就是啥，不用特地跟她解释这么多。哦，出差回来，一定是有活要她干。对了，出差有换下来的脏衣服，原来是这样，这个人可以直接说让她洗衣服的嘛，不用另外算钱。
　　“双总，有衣服要洗吗？”
　　双鑫无奈耸肩说道：“没有，没过夜，也就没换衣服。”
　　不需要啊。
　　“那我回房了。”翟曼曼想要恢复隐形人状态，摸着墙角去走廊。
　　“你不是社恐吗？怎么跟我说话挺正常的。”双鑫在她身后幽幽地来了一句。
　　她愣住了。对啊，她是社恐啊，跟陌生人说话都要脸红手抖心跳加速的那种。怎么跟双鑫说话这么自然？虽然达不到杜雅欣那种可以聊小秘密的熟稔，但已经可以算迈出值得夸奖的一步了。
　　装作没听见，翟曼曼悄悄回到房间，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因为他很亲切让人没有戒心？别开玩笑了，这人从跟她认识起，每次一开口就能令人火大，哪里像是好相处的样子。客观来说，双总确实高大帅气，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成熟的气质。翟曼曼身高165放在星城已经不算矮了，但每次给双鑫晾衣服，他的衬衫和裤子感觉能把她整个盖住还绰绰有余，目测他至少有个181。看起来像是有过运动的底子，西装穿在他身上特别熨帖，肩宽让人安心。脸部的线条有些硬朗，鼻梁很高，眼睛是少见的桃花眼。都打工这么多年了，还经常加班，他眼睛还挺亮的，一点都不像社畜无神的眼睛，光是这几个地方就加分不少。这人总是吃外卖怎么没变油腻男？也是天赋异禀吗？不过皮肤有些细纹，看得出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了。胶原蛋白果然一旦流失就不可逆，翟曼曼以后要按时睡觉少熬夜了。
　　思路跑远了。为什么跟他说话是正常的？想来想去，翟曼曼只有救过他一条命这个理由能解释。比如说，你在马路上看到一条流浪猫，它快饿死了就躺在那里。你不认识它但是出于爱心一定会去查看情况。发现小猫饿了，你拿来食物，看着它吃得干干净净还打了个饱嗝，连猫都变好看了，这个过程就已经投入了你的感情。所以对于这个素昧平生的流浪猫，你就是爱它的，对吧？同理，她救了双鑫，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她就是爱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没有这回事！
　　翟曼曼，请你端正自己的位置，你就是一个刚毕业的住家保姆，他掏钱请你干活，仅此而已。而且他还没给你交社保，一旦你们俩在一起了，家务照干不误，工资还没了。不要跟雇主发展办公室恋情。这是职场大忌啊！！！

　　当住家保姆的第三个月，中国人最重要的日子来了——春节。下个月10号就是除夕夜，也就是说，该过年了。
　　过年回不回家，这个问题让她又头疼了。她可想回家了，回家吃妈妈做的饭，听爸爸喝了酒唠叨。往常不喜欢的现在都变得想念。而且她现在也算是有工作领工资的人，可以扬眉吐气回家过年了。只是万一亲戚们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自己的工作？我在给人当保姆，包吃包住，月薪4000还挺好的。这话说出去，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然后舅妈就得拿表姐出来跟她比了，“我们月月啊，又升职加薪了，现在在京城一家大公司当主管，一个月拿一万五呢。”
　　月月表姐都毕业五年了，值得跟她一个刚出校门没多久的菜鸟比吗？一个月拿一万五，跟动辄五万八万的房价一比，也不算什么了。
　　舅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但偏偏每次开口就是嘴上不饶人。翟曼曼不想听她说那些场面话，话里带刺，听着怪不舒服的。
　　对了，她得问问双鑫怎么安排。比如放假多久啊，工资怎么算啊，有没有红包之类的。
　　可是一连三天，双鑫都是加班晚归，甚至都不用她做晚饭，说是有饭局要去应酬。翟曼曼见不到人，也没敢问，在手机上问老板过年福利，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周五的晚上，翟曼曼跟杜雅欣去吃饭。杜雅欣的公司今年业绩不错，年终奖大手笔，杜雅欣都多发了两个月的月薪。杜雅欣请客，带着翟曼曼饱餐一顿。回家已经九点，她赶紧洗漱，坐在沙发吹干头发。
　　听到门口有响动，翟曼曼关了吹风机慢慢走向玄关。
　　指纹解锁的声音响起，门开了。
　　是双鑫，他一进门就带着一身酒味。
　　翟曼曼腹诽：“到底是喝了多少，就跟酒缸里泡了三十年似的。”
　　醉酒的人有不同的反应。比如她爸爸，喝多了就爱唠叨，啰啰嗦嗦从他小时候说起，翟曼曼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爸爸的酒友有个爱发酒疯的，先是对着空气骂人，骂完又开始哭自己命不好。等第二天就醒了，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头一天晚上那个骂人痛哭的好像是别人跟他没关系。
　　翟曼曼不知道双鑫喝醉酒是什么样，她也不想知道。她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路都走不出直线的人，只担心他会吐得一地，为自己增加工作量。
　　谢天谢地，他躺下了，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翟曼曼把垃圾桶挪过来，放在他低头就能够着的位置，准备回房睡觉。
　　“水。”双鑫在喊。
　　他怎么又醒了？
　　翟曼曼想要装没听见，但禁不住他还在喊要水。认命吧，她去倒水。
　　厨房安了直饮水，倒个水也不算麻烦。翟曼曼拿起双鑫的水杯在接水，那是一个普通的白色瓷杯，看起来不像新的。水接好了，她端去客厅放在茶几上，等双鑫自己起来喝。
　　男人没反应，翟曼曼喊了他一声。
　　“水来了。”
　　双鑫伸手拿杯子就喝。他喝得急，喉头快速上下滚动。翟曼曼怕他洒到身上，起身去把抽纸和垃圾桶准备上。突然，他好像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起身往厕所走。翟曼曼赶紧把垃圾桶给他，双鑫摆手不让她靠近，自己进了厕所去呕吐。
　　还好，他没弄脏地板，不然倒霉的又是她这个打工人了。翟曼曼听着厕所传来的声音，暗道可怕。这酒就非喝不可吗？本来就胃不好，还总是醉，为了工作搭上半条命，真的值得？
　　厕所的门关上了，但是听着声音感觉双鑫也不好受。估摸着他吐得差不多了，翟曼曼想凑过去看看情况。
　　“你还好吗？”
　　“别过来！”双鑫大吼一声，声音颤抖着拒绝她的靠近。
　　翟曼曼去了厨房想做点什么给他吃。冰箱里面有半锅鸡汤，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煮鸡汤面用的，现在看来得当宵夜了。舀了一半鸡汤煮开，她又翻出来一盒豆腐，拿了三分之一用刀随意切成小块扔进鸡汤里，汤滚了三分钟，关火捞起。
　　已是冬天，她打开窗户，把鸡汤豆腐放在靠窗的位置，让冷空气快速给热腾腾的食物降温。
　　听着厕所那边传来冲水的声音，她估摸着双鑫吐完了。眼下肚子空空，他应该饿了。摸着碗的边缘已经不烫手，翟曼曼把鸡汤豆腐端回客厅，放在茶几上等他来。
　　双鑫头发凌乱脚步踉跄回到客厅。他刚吐完，眼睛红红的，脖子上的青筋还没消下去，脸上都是水渍，可能洗过了脸。不像往日正襟危坐的样子，他顾不得仪态，直接坐在了地上。还好地毯够厚，不至于摔跤。
　　“这是鸡汤豆腐，胃里没东西会难受的。”翟曼曼把勺子递给他，然后后退几步抱着膝盖在沙发上等着，怕他万一没吐完，自己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谢谢你。”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听到勺子碰碗和吸溜喝汤的声音。等到勺子发回碗里出“铛铛”的声音，翟曼曼才反应过来，他吃完了，连汤都没剩。
　　“我去洗碗。”她说着就靠过来拿碗，被双鑫握住了手。翟曼曼吓一跳，她手指立刻松开，碗在茶几上砸出巨大的响声，勺子掉在地上，格外刺耳。
　　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人在干什么？双鑫一脸无辜看着她，仿佛还没完全清醒。
　　翟曼曼赶紧拿起碗仔细端详，确认没碎才放心。
　　“不好意思，我是想自己来洗。辛苦你了，回去睡觉吧。”
　　双鑫吃力地撑着胳膊缓慢站起来，拿着空碗走去厨房。平日总是高大笔直的背影现在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到了11点，她早该睡觉去了。最后，她还是不忍心，走去厨房门口，看着双鑫洗碗说了一句，“以后还是少喝点吧，对身体不好的。”
　　她躺在床上，应该很困了。但是关了灯闭上眼，听觉却变得特别灵敏，她听到厕所门被打开了，热水器的打火器点燃，花洒的水柱淋在瓷砖地上哗啦哗啦作响。翟曼曼在床上翻滚，没多久吹风机的声音来了，看来她这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
　　翟曼曼觉得口渴，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了鞋子下床准备去倒水喝。
　　外面没有开灯，看来双鑫应该是回房里睡觉了。她去厕所看了一眼，嗯，打扫得还很干净，洗澡的水渍都清理过，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她走去厨房喝水，正要关灯回房，突然发现沙发那里有个人影，她冷汗都吓出来了，无意识“啊——”大叫起来。
　　哆哆嗦嗦走到墙角打开客厅灯，竟然是双鑫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这几个月过完，翟曼曼觉得双鑫也没那么难相处。他对饭菜不挑，对卫生不挑，从来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回家，永远都是那一副理智的做派，除了今晚。
　　翟曼曼捂着狂跳的胸口问他：“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在想事。”
　　好吧，工作繁忙的双总应该还在思考公司业务。有床不睡偏要摸黑在沙发上待着，她不理解，她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双鑫开口叫住了她：“你有话跟我说吗？我看晚上你好像在等我。”
　　眼珠子转了一圈，翟曼曼这才想起自己确实要问他一些事情。
　　“双总，快要过年了。不知道你怎么安排？”
　　“哦，这个啊，我忘了跟你说。我不回去，就在这里过年。”
　　“你不回家，家里人不问吗？”
　　“问也是催婚，不如留在这里，耳根清净。”双鑫脸上有些不自然，“光翼的年会定在小年夜，第二天就放假了。你要是想要回家，小年夜就能回去，正月初八再回来。如果留在这里过年，这半个月我按两倍工资给你算加班费。”
　　诶？给这么多？比起回家听那些有的没的，好像留下来赚钱更划算。
　　“那我也不回。”翟曼曼想要多赚钱。
　　双鑫咧嘴一笑：“那今年就我们两个人一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