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人士宅家就职》因为雪

44、第 44 章

　　短暂的一周很快就过去了。
　　翟曼曼没有收花岩的钱，而是要了一只馒头的公仔作为交换。花岩曾经给馒头做过不少周边，漫展摆摊时还拿出来卖过。当时翟曼曼就留心了，正好这次有机会要到了一只大的公仔。
　　她把公仔仔细地交到尤心语手里，叮嘱道：“这是馒头家的叔叔让我转交给你的，看不到馒头的时候，就让这个娃娃陪着你吧。”
　　小姑娘看到公仔，眼睛都亮了。她小心地接过公仔，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曼曼阿姨。”
　　“好了，跟爸爸回家吧，有空欢迎你再来玩。”
　　翟曼曼看着尤心语上了车，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小姑娘也趴在车的后窗挥手，直到汽车消失在路的拐角。
　　路灯亮起，到了回家的时候。
　　双鑫看着翟曼曼失落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没想到你对孩子这么有耐心，还以为你们两个在家里就是大眼瞪小眼呢。”
　　翟曼曼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说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不好说什么，但是尤心语的爸爸要是能再多给孩子一点关心就好了，其实她能正常说话的。”
　　“你喜欢孩子吗？”双鑫不经意间岔开话题。
　　翟曼曼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喜欢也不讨厌。
　　双鑫停下脚步，认真地问：“不然我们也来生一个孩子吧？”
　　翟曼曼反问道：“这算求婚吗？”
　　双鑫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紧张。
　　“如果我说yes呢？”
　　翟曼曼笑了：“那我也给你一个yes。不过孩子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可是无业人员，养活自己都难，没能力养孩子。”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走走走，回家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直到相交。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翟曼曼约了颜灵在咖啡馆见面。
　　IP的事情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虽然她心里放下了，但是也还需要一个明确的交代。
　　颜灵拖着行李箱，径直走进咖啡馆，刚好在约定时间到达。
　　自从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商业化后，她就搬去京城。这次也是难得抽空飞到星城，一分钟都不耽误直接坐车到了见面地点。
　　“我记得你以前不喝咖啡的，说味道像刷锅水，没想到会约在咖啡馆。”颜灵开口寒暄，那是那个外热内冷的味道。
　　翟曼曼喝了一口面前的柠檬水，润润嗓子开口说道：“我现在也不爱喝，还好咖啡馆里不只卖咖啡。”
　　“服务员，一杯冰美式。虽然我很想再和你叙旧，但是一个小时后我还要赶飞机去椰城，就不浪费时间了，有话直说吧。”颜灵有很强的时间观念，不早到让自己等待，也不迟到让别人等待。
　　翟曼曼做了个深呼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邦尼的漫画我不画了，IP交给你，股份也不要。”
　　颜灵一听不自觉皱起眉头：“那你想要什么？先说好，现在公司周转正是花钱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现金流。”
　　“不，我什么也不要，只有一个条件，不要改变邦尼的世界观，让它继续做一只快乐的小兔子。”
　　颜灵听完，有些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
　　“知道吗？其实你可以要求我补偿，至少经济上可以拿一大笔钱。”
　　“不用了，现在回头看，邦尼是个不成熟的IP，有很多缺点。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和你一起做出来的第一个作品，我还是希望能好聚好散。”
　　翟曼曼想起大学时连载更新时，每次发布新的章节，她都心里没底，是颜灵一直夸她鼓励她画得好。每次拿到颜灵发来的脚本，她都好奇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能想出这么多温暖又有趣的故事，还有不少金句和幽默谐音梗，让人看完忍不住扬起嘴角。
　　翟曼曼是社恐，更别说当众给人讲故事。她脑子偶尔会有片段闪过，但是不知道怎么呈现出来。是颜灵不厌其烦一步一步培养出翟曼曼讲故事的能力，用自己的知识教她起承转合，后来她也渐渐跟上节奏，学会说好一个故事了。
　　颜灵想要赚钱，如果两个人换个位置，翟曼曼一定没有颜灵做得好，她哪有什么商业头脑呢？祖上就没出过一个生意人啊。
　　那些一起奋斗的过去依旧是美好的。
　　不过两个人选择走向不同的路，她要学会允许一切发生。
　　“好的，我答应你。”喝完咖啡，颜灵提着箱子走了，“饮料我请客，好歹让我付出一点，心里才过得去。”
　　翟曼曼推门离开，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已经消失，整个人都飘飘然，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最终还是和过去说了再见。

　　下周就到八月十五中秋节，算上调休补班，公司放了三天假。
　　双鑫计划带翟曼曼出去旅游散心，不料翟曼曼却说想要回老家一趟。
　　“不然我送你去吧，反正我也没别的事，还能给你当司机。”双鑫看着她收拾行李，有些不舍。
　　翟曼曼问他：“那你不回？”
　　双鑫家里就在隔壁市，车程一个小时能到。说起来，她还挺羡慕跟父母住这么近的，不像她家在县城，火车站和高铁站都修在下面的乡镇，就算下了车，到站之后离家里那段距离也令人头疼，所以她基本上回家都靠汽车走高速。
　　“我妈出国玩去了，我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的。”双鑫把聊天页面给她看，证明自己没撒谎。
　　“你愿意去我家？但是我家里只有两间房，不能给你单独安排一间房了，你应该也不想和我爸爸睡吧。”
　　双鑫着急从沙发上站起来：“翟曼曼，你能不能格局大一点？我可以住酒店啊，你们县城不会连一家酒店都没有吧？”
　　她认真地回想：“那不至于，我们县城也有五星大酒店的。”
　　“只要花钱能解决的，那就不叫事，就这么定了。”
　　双鑫满意地回房收拾东西，留下翟曼曼头痛该怎么跟父母说这回事了。
　　最终她的选择是当做不知道，直接带着双鑫杀回家门口。

　　翟爸爸和翟妈妈打开家门，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个子高的帅小伙收礼还提着大包小包，怀疑他走错了。
　　直到翟曼曼从双鑫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两个人这才恍然大悟，知道这是女儿带对象回家了。
　　翟妈妈把翟曼曼拉到一旁，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嗔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准备什么菜。”
　　翟爸爸忙着把大包小包放进柜子里，乐呵呵地说：“哎呀，家里没菜我们就出去吃嘛。”
　　“第一次上门出去吃，说出去像什么话？”翟妈妈给了翟曼曼一个大白眼，又赶紧把翟爸爸推到门外压低了声音，“你赶紧去买点菜，鸡鸭鱼肉什么都行，别舍不得花钱。”
　　翟爸爸得令，抓起车钥匙一路小跑下楼。
　　翟妈妈赶紧把柜子里的水果零食拿出来，摆满一大盘，还拿出翟爸爸珍藏的茶叶泡上。她忙得手忙脚乱，看到翟曼曼就干等着，一把把人抓进厨房，开始查户口。
　　“他家住哪里？你去过吗？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经济条件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听得她脑子都晕了，双鑫妈妈上次查户口好像也是差不多的问题，原来见家长的流程这么相似。
　　翟曼曼一问三不知，问什么都不知道。
　　翟妈妈死了心，端着泡好的茶到客厅，不动声色地开始打听双鑫家的事。
　　双鑫态度极好，有问必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翟妈妈脸上的笑都要藏不住了。
　　“曼曼这个孩子，虽然看起来呆呆的，其实很单纯，没有那么多心思。做父母的总是担心孩子，以前她一直没谈对象，我和她爸还担心她嫁不出去了呢，现在看到能有人照顾她，我们也能放心了。”
　　翟曼曼本来坐在沙发上啃鸭掌，听到这话就不高兴了：“妈妈，你过年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好的不催我呢？”
　　“那是过年说的客套话，这一年又快过完了，该催还是要催。”翟妈妈自有一番道理。
　　翟曼曼正准备继续，只见翟爸爸提着几袋菜回来了。翟妈妈收了话头，拿了菜就进厨房施展拳脚，还把翟爸爸叫过去打下手。
　　两个年轻人坐在客厅不知所措。
　　翟曼曼怕双鑫坐不住，问道：“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离吃饭还有时间，我妈做饭很讲究的。”
　　“好。”双鑫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翟曼曼有些闪躲，看到双鑫不打算松手，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路上，翟曼曼看到什么都要给双鑫讲，比如她小时候常去的理发店，理发店的老板总是喜欢给自己脑袋染色，把自己的头发当成广告牌。比如县城最大的书店就在她家附近，以前总是有空就去书店看杂志小说，现在书店都改卖学习机和电话手表了。再比如妈妈以前买衣服总是带她去商贸城，听着大人砍价，表演和战术缺一不可。
　　翟曼曼说了一路，双鑫听了一路，直到在县城一中的门口停下。
　　“这是你以前上学的学校吗？”
　　“嗯，没什么好说的。”
　　中秋节放假，学生也回家了，大门还是开着，方便住在学校里的教职工出入。
　　双鑫问她：“不进去看看吗？我觉得你应该也有不少话说。”
　　翟曼曼想进去，但是那段被霸凌的记忆又会重新活过来，那个霸占她座位的男同学，当众批评她的教导主任，还有台下那一张张冷漠的脸，都成了她的梦魇。
　　“上学的故事我还没听呢。走，我带你进去。”双鑫不容分说就拉着翟曼曼进了校门。
　　翟曼曼被双鑫拉着，这才发现学校早就大变样。以前的体育馆拆掉重建，变得更大。自行车棚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学生活动中心。去操场的路上多了一座雕塑，还带喷泉的水池。操场的跑道变成塑胶材料，主席台也重新粉刷过，加了几盏灯，墙也变白了。
　　“原来学校变成这样了……”翟曼曼喃喃自语道。
　　双鑫走上主席台，翟曼曼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去。
　　“站在台上，视野才更开阔啊。”
　　“我不要，我害怕上台发言。”
　　“这里又没人，观众就我一个，你在台上和台下是一样的，来吧来吧。”
　　翟曼曼拗不过他，只要跟着走上台阶，站在主席台的中间。
　　“翟曼曼！我喜欢你！”双鑫就这么大声喊了出来。
　　翟曼曼又惊又急，恨不得立刻捂住双鑫的嘴。
　　“你在干什么？会被人听到的。”
　　“我就是想要人听到啊。听到又怎么样，表白犯法吗？”
　　“你在学校说这个，就是不对的。”
　　“那你现在别把它当学校操场，就当做是教师宿舍的空地。”
　　上一次站在台上，她只记得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无数望向她的视线。这一次，操场上空荡荡的，确实如双鑫所说，没有别的观众。
　　“来吧，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声喊出来，把它留在这里就好。”双鑫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一个劲儿在劝说。
　　翟曼曼很紧张，她不停地咽口水，哆哆嗦嗦开口。
　　“陈天昊，王霜不喜欢你！因为你太丑啦！”“接收到双鑫鼓励的眼神，翟曼曼觉得自己有了勇气，“你爸爸受贿被抓，你也没考上大学，活该！许家元，你根本不配当老师，误人子弟，仗势欺人，抽烟得了肺癌，恶有恶报！”
　　一口气喊完，翟曼曼用尽了全身力气，快要虚脱了，幸好双鑫上托住了她。翟曼曼很激动，她越讲越起劲，恨不得把那些年的委屈和羞愧全都在主席台释放出来。
　　就算台下没有观众又怎么样，她很想穿越到那一天抱抱自己，告诉中学的翟曼曼这不是她的错，她依然值得拥有很好的人生。
　　喊话结束，翟妈妈催着吃饭的电话就跟着来了。
　　翟曼曼和双鑫赶紧回家，洗手坐下品尝翟妈妈准备的大餐。翟爸爸拿出珍藏的好酒，和双鑫对饮，宾主尽欢。

　　中秋节的月亮特别圆。
　　吃完晚饭，翟曼曼和双鑫在楼下散步，这是她家里一直以来的习惯。翟爸爸和翟妈妈走到一半借口有事，赶紧联系亲朋好友汇报准女婿的情况。
　　听着父母走在后面打电话，翟曼曼只觉得好笑。
　　“笑什么？”双鑫看她笑得嘴角根本压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想到你来了，他们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因为你过得很好啊，这就是父母的爱子之心啊。”
　　翟曼曼眼睛一斜：“咦，你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双鑫很不满意：“那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你应该毒舌地说，因为你父母好不容易把烫手山芋送出去了，当然开心。”
　　“这是你说的。”双鑫说完就跑了。
　　翟曼曼后知后觉：“好啊，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别跑，吃我一掌。”
　　她追着双鑫跑了一阵，跑不动了才放慢速度慢慢地走。
　　不经意抬头，翟曼曼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心里涌起无限感慨。
　　说起来，每个月都有一次月圆，为什么中秋节的月亮会显得格外迷人呢？
　　是因为人吧，因为身边有了爱的人，所以连月亮都更可爱了。
　　你看着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人间却已经物是人非。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胆小的翟曼曼，她有失有得，还是不悔。
　　那轮明月的光，终于照到了她的身上。
　　月亮好圆啊，人间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