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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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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地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至于离城镇五里开外的上几个海贼曝尸荒漠,赌场里少了几个服务生,都不在民众的关心范围。
雨宴也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大门敞开,门童与护卫分列两侧,而莱娅神色自若地站在台阶的最高一层,晚霞之上镀着蔚蓝,一半凌冽一半柔和地照耀着她的脸。
克洛克达尔在这个瞬间本能地怀疑莱娅此刻所展现的恬淡、至今的温和都是伪装,但他很快否决了。
他意识到莱娅只是与初遇时不一样了。
对于当年雨宴的初遇,两位当事人记忆中的版本有显著差异。
莱娅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和沙鳄初遇的那天,如果论此生中最尴尬的时刻,那一天可以排在榜单的前三。当她走进寒意渗出的地下室,撞进沙鳄默然的眼睛,她的大脑登时因震惊与恐惧无法思考,本能扯出谎话,狼狈又尴尬,全然落在下风,等一场单方面的对峙结束,已失去了全身气力。
可克洛克达尔的版本不是这样的,那天于他不过是寻常的一天,赌场处于关系群完善阶段,他处理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家伙,莱娅就是这是出现的。她在见到恶名昭彰的七武海后先是强装镇静,但足以把人气过头的架势已露出眉目,眉眼清凌凌的,浑身透着一股恐惧却肆无忌惮的违和气质。
敢私闯雨宴,敢只身涉险,她展现出毫无杀伤力的态度颇具有迷惑性,那点勇气在他面前难以察觉,但能清退王卫军、解决叛乱海贼,还不让雨宴受迷幻剂风波波及,这也不是普通人有胆量做出来的。
克洛克达尔心绪难得复杂起来,他对待莱娅的态度一贯是矛盾的,在一切发生前,他时刻待价而沽。
从拿哈那回到雨地的路上,他忽然又觉得权衡利弊没有必要了。她有价值最好,没有也不算重要。就在做好要经历一番曲折的心理准备后,他看到雨宴完好无缺,雨地城门的墙壁与栏板毫无残缺。莱娅站在雨宴台阶尽头,垂下那双矢车菊颜色的眼睛,和她出到雨宴那天一样,又稍有不同。
克洛克达尔挂上他一贯傲睨的微笑,其中隐藏着从容?庆幸?欣慰?轻佻的神色让人无从分辨。他知道,哪怕不是现在,从未来的某一天,莱娅会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今天平息风波种种略显稚嫩的手段和算计,是她开天辟地的第一抹颜色,只会在她人生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绝不会是最后一抹。
……
事情起于办公室不断响起的微型电话虫,是克洛克达尔清早排出的那批亿万长者,他们汇报追踪到荒漠,只剩两人没有找到,但在城郊附近听到雨地赌场私贩迷幻剂的流言。
彼时临近晌午,莱娅刚刚开完金犬的每月例会,几乎不出多久,雨宴的巡逻护卫急匆匆报告:数公立外有国王军涌入雨地。
结合着南部城郊的流言,不难猜测国王军因何而来,她先把消息告诉赌场的高层和护卫队长们。各个分区领班全赌场的排查迷幻剂的踪迹,卫兵们封锁雨地的消息往来。
雨地没有驻兵,城郊方圆二十里都是荒漠,国王军何时这般兵贵神速的?直到这时,莱娅已经没时间思考了。
高层吓到六神无主,焦躁得同热锅上的蚂蚁,毕竟多数都是从其他店铺提拔来的老员工,没领略七武海治下的大场面。
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全由于沙鳄的用人策略,他的手下,无论是明面上遍布雨地各司其职的职员,还是暗地里巴洛克工作社的特工,只要恰到好处符合职位需要即可。赌场一众骨干都是如此筛选出的,兢兢业业,优柔寡断。
在小隔间之外,是人声鼎沸的赌场,是人潮川涌的雨地,所有人都是不能言说的陌生人。在隔间之内,十几个知情者皆毫无头绪。
雨地线人的传讯纷至沓来,王卫队、海贼同盟、巴洛克工作室,情报频传,一时错综纷繁。
经理赶忙向雨地的实际掌权人求援,布鲁布鲁,一下;布鲁布鲁,两下。不响。
起先还是人生鼎沸,随着铃声长久的回响,莱娅顷刻见只听见空旷的心脏敲击。
她该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呢?
当然他们是可以处理不好的,对沙鳄而言最遭最遭的结果不过就是应付一群稍微难缠的对手,一个稍微复杂的局面。
莱娅忽然想起不久前一群初出茅庐的新人妄图挑战沙鳄的权势。阿拉巴斯坦遍布了巴洛克工作社的眼线,拿哈那、雨地、阿鲁巴拿,每一座大型城镇都安置着克洛克达尔的产业,就算这样仍有不知轻重的人想与沙鳄争个高下着实令人费解。
那群做灰色产业的海上商人们起先带着一船黄金请求国王批地建厂,眼见合作谈不拢,转而隔三差五差遣海贼去雨宴闹事。最后还是国王派遣王卫队遣送走了这群商人。
在国王下令的前一天,莱娅记得自己调侃道:“真奇怪,国王怎么就这么信赖你呢?明明长得就不像好人啊。”
眼见克洛克达尔要说些什么,听罢回以无言的沉默,转而,先是冷嗤,又傲睨地笑道:“我自然算不上什么好人。”
莱娅笑,好心肠地仗义执言:“没事,我们都不算好人。”
仔细想来,克洛克达尔当时没说出来的那句话,大概是说要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可惜那时她打断了沙鳄的言外之意。
克洛克达尔可能一直都误会她了,她并没有那么多悲天悯人的情结,威士忌山峰上垒满了无名无姓的墓碑,只是从没让她做过刽子手。
王卫队临近城门,港都爆发动乱。莱娅不是没想过,这一切都是沙鳄精明的谋算,看她一步步走入陷阱,引导她燃烧自身价值。但如果不是呢?王卫队会找出莫须有的迷幻剂?兜售迷幻剂的海贼们会借机攥取雨宴的资产?她恨不得破坏雨地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在第二通电话虫铃声未响前,莱娅扣下,淡淡道:“意外是永无止境的,连他都算不到。”
经理一愣,哑口无言。
从她说出这句话开始,一切又像回到了那个时阴时雨的阿拉巴斯坦的清晨,她莽撞地、无所畏惧地踏向亨利家族的那一步。
……
雨宴附属酒店更名为“夜莺”,因为招待的都是达官显贵,夜莺的餐饮定价耸人听闻,一份水晶糕就要五百八十八贝利,一瓶朗姆酒最低档也要惊人的八千八百八十八贝利。
风光气派下是克洛克达尔沉着精明的计算。
夜晚适合轻声细语,虽然现在才夜里十点,这对沙鳄来说还不算夜晚。但夜晚适合轻声细语倒是不假。
酒店的天台和中央花坛都栽上了当季花,推开阳台大门,月光倾泻而下,花香浓郁撩人,夜莺的名字是莱娅取的,因为夜晚的酒店像梦想之都一只嘹亮的小夜莺。
盯着莱娅的背影,克洛克达尔点燃一只雪茄,笑道:“被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莱娅回头张望。
若是别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大概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当克洛克达尔问出这句话时,不知是不是莱娅的错觉,月光扫在他脸上,那张一贯阴郁的脸上飘荡出雪茄不成状的白絮,莫名有种浮沉飘零的意味。
莱娅试图分辨他眼神中的情绪,但沙鳄好像没有言外之意,他只在确认一个事实——被自己的助手背叛,是什么样的感觉?
倏然,她脑海里冒出一句西海流传的俗语:权势是春/药。这句话有好几重含义,既可以说对上位者的着迷,也可以称自己对权势的迷恋。
没想到真有一天她可以享受不属于自己的特权待遇,风光是要养育的,风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模模糊糊间,久未提及的上辈子萦绕在莱娅心头,那时她有所有凡人的共同心愿,她想要钱,想要风光无两,想要不用时刻担忧天上金是否涨价,不用应付一群又一群的酒色之徒,她想要不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想要不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深海的恐惧,童年的阴影,匮乏无力的感觉曾时时刻刻环绕着她。
如果真的要死,她宁愿能为了自己死,也不想卷入一场对无谓的战争里。
所以,再对上月光下沙鳄的质询,她是什么感觉?
……
正是由于芬里安的泄密被赌场线人察觉,莱娅才填补上整个事件中机缘巧合的空白,海贼同盟意图借拿哈那港都暴乱的声势击败沙鳄,在爱鲁马栽赃雨宴贩卖迷幻剂,引起国王军出场,等待动乱发生,潜入雨宴的海贼一党就能趁乱窃取资源,最后一行人共享击败七武海的美名。
芬里安并不是海贼一方的,相反,从一开始他就是安插在雨地调查巴洛克工作社的国王卫队的一员。
因为巴洛克工作社的隐秘性,芬里安在全国数月的排查都没什么结果,直到最近一连串的大范围行动暴露了特工们的行踪。
实际在意识到国王军兵贵神速是因为芬里安后,莱娅已经无暇分出多余的情绪,或许是由于沙漠里燥热黏腻,所有人都像披了一层光纱,虚虚浮浮。
或许由于事态已接近尾声,在找到芬里安前先一步收到了亿万长者的传讯,他们在荒漠里找到了那两个逃走的海贼,讽刺的是,因为不熟悉沙漠地形,那两个海贼陷落在流沙中,当莱娅率先赶到时,沙漠浪叠千层,他们二人几乎看不清面目,浑身粘着层层黏沙,在沙漠炙烤下宛如沙裹成的木乃伊。
秃鹫和隼在他们头顶盘旋,其中一人已经干涸至死,另一人奄奄一息。
接着,莱娅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几乎从莱娅封存记忆中消失的面孔。
克里恩。
他上辈子是被她杀死的,在雨夜里托着狼狈的身躯已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断了脖子,而这辈子,他已同样狼狈崎岖的姿态被沙浪吞没。
没有尖锐的耳鸣,没有对时间线改变的困惑,也许是一种过度震惊后的保护机制,莱娅颇为冷静地逼问出尚存一口气的海贼的全盘计划。
原来他们所在海贼团也曾参与过杰尔马家族的地下拍卖会,当场地一片混乱时,他们假扮成救助公主的医护人员逃离现场。
“那公主呢?”
“死了。”
她平淡地接受了这个结局,然后等待那人挣扎过后的断气,似乎只能是这样了,她没有力量改变什么,她没有力量救下任何人。
听说过蝴蝶效应吗?一个人的重生于历史会起到什么作用,也许会像蝴蝶效应,她这头轻轻扇动翅膀,海对岸已台风肆虐,但也有可能个人渺小的行为被不可抗的宿命修正,凡人命运的齿轮滚滚向前,她站在无可预知的未来的路口。
明明已经过了午时,但太阳依然在顶空高悬,毫无偏袒地灼烧世界每一片土地,莱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根本不在乎什么战争、和平、正义的宏大命题,片刻后,她暗暗对着穹天发誓,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再被裹挟着死在她的二十一岁。
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心态下,她见到了被雨宴卫队们押送到场的芬里安。
她本来想问:“你也不是自己说的那样凄惨,什么父母亡故,无人照料,为了生计才到雨地讨生活的?”
临到嘴边,忽然变成了毫无私心的疑问:“你不去南边查,怎么查到雨地来了?”
爱尔鲁马新生出一批新兴的反叛力量,两大港都都爆发过几次不大不小的跳舞粉事件,这些南部城镇才应该是排查重点,怎么会来到雨地呢?
当然,犹豫线人汇报的及时,他没排查出什么就是了。
他沉默着,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在爱尔鲁马没有查出什么线索,便想着来到雨地寻求鳄鱼先生的援助,结果在这里发现了巴洛克工作社的活动痕迹。”
莱娅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样的回答。
可直到这时,直到芬里安私通王卫队被发现、雨宴卫队顷刻间把他控制时,他还是没有发现端倪,他依旧只认为这是一场商业性质的排查,等到迷幻剂的真相查明,大家便可以心平气和地共同商讨国家大事。
他继续艰难地解释着:“我查到了巴洛克工作室的人员轨迹,但克洛克达尔大人多次将我拒之门外,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才出此下策的。”
“莱娅大人,始终有人在扰乱国家安定,为了寇布拉国王,你知道的,他是一位仁慈的好君主,不、哪怕是为了我们的以后、雨地以后的平和安定……”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只身涉险,值得吗?”
“这是我对国王、对国家的报恩。”
莱娅意识到,自己提出了和当年沙鳄一样的问题,无力感笼罩着她,难以捉摸的东西离自己远去,对生存最原始的无力,自说自话的报恩真是更加讨厌。她有一瞬间恨所有人,恨毫无觉知的国家政客,恨过于天真的爱国者们,恨沙鳄残忍的计划,恨自己摇摆波动的心绪。
为什么要等待一个海贼的救赎?
为什么要等到神的许可?
克洛克达尔说得没错,海上漂泊的人都残存着未经驯化的野性,暴戾与血性才是生存的底色。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择手段才能,获得一切。
财富、名声、权力,正义,甚至雨水,对天平双方来说都是必然。
尘埃落定之际,莱娅对王卫队的首领道:“我可以向您保证,雨宴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出现迷幻剂。”
两具无名无姓的海贼尸体只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某一日被人从沙堆中发现,而那时已经不会有人分辨出他们生前是谁。
王卫队带走了一个活着的“事件策划者”,而这个人将在出狱后荣升为执行指挥官,代号mr.12。
这就是所有故事的结局。
……
“在看什么?”见莱娅久未发声,克洛克达尔走到她身边,挑眉问到。
“在看你。”莱娅脱口而出,她的神色太认真,目光定定的,月色下蓝汪汪的,一瞬不瞬。
这并不是莱娅在回避稍显锋利的问题,只是她真的在看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都是记忆里模糊的碎片,克洛克达尔失败了,政府收走了他七武海的头衔。
太唏嘘了。
他该失败的,他是不折不扣的阴谋家、野心家,他还会一点点蚕食身边人的心脏,变卖他们的良心,从任何角度讲,他都是不折不扣的恶人。所以,他该失败的。
可是这次,世界线已然发生了变动,他依旧回失败吗?
克洛克达尔心头一撞,撞进那对泫然欲泣的眼睛,他合理猜测他的女孩太害怕了,她从没面对过这一切。
本能地,他沉下眼,回避这种近乎于怜惜、依恋的情绪,调动起了情绪,挑眉笑道:“人总是要面对背叛的,你要一点点习惯,不妨就从这个开始。”
“你……这也太消极了。”莱娅哭笑不得地撇撇嘴。
“怎么?”他反问,目光垂下,等待答复。如果你要表示衷心,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良久只有摇曳的风声。
莱娅并没有做出克洛克达尔预期里的答复,她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球形靠椅,示意克洛克达尔坐下。
“……”
良久,她勾着头发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失败了。”
克洛克达尔简直要被气笑:“你刚才胡思乱想就因为这个?”
莱娅反驳:“可这个梦太真实了,太唏嘘了。”
克洛克达尔冷哼一声,虽然不屑,但是沉浸在语境下:“怎么失败的?”
“不知道,这些细节很难记清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死了。”
莱娅的表情太过认真,克洛克达尔不得不正视她,定定了几秒,他笑道:“我不会失败,你也不会死。”
真是一句毫无说服力的承诺,没有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但这句话依旧具有强烈的迷惑性,就像睥睨众生的箴言,他好像真的无所不能。
紧接着,克洛克达尔上下打量她,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怎么穿这么少?”
莱娅咬着唇瓣,对甜言蜜语手拿把掐,顺势扑到克洛克达尔身上,深深吸一口领口的味道:“因为所有衣服都不如社长怀里暖和。”
早些日子里所有的情绪都清晰起来,就像心头缺了一角,枝枝蔓蔓生长出野蛮的植物,除不完,挣不脱,克洛克达尔意识到这一切已经太晚了些。
他滚滚喉咙,“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依旧不会全然相信她,他不允许她的背叛。
这个承诺显然是有些含金量的,莱娅撑起头,故作沉思:“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他知道她要得寸进尺了。
“……”
“我可以摸你脸上的疤吗?”
话音未落,手已经碰上去,又赶在他发作前及时收手。
他气笑:“这就是你想要的?”
莱娅盈盈道:“当然不止,我还想知道和社长相关的事,不如你现在就说一件吧,没有对别人讲过的。”
克洛克达尔极端排斥别人窥探他的过往,这种感觉在莱娅身上有甚,因为他知道,他深埋在心底的屈辱和失败都会被她风轻云淡的一笔带过。
他冷笑笑,抚弄她的发丝:“你还没有完成自己应做的那部分,现在许诺并不是份等价交换吧。”
莱娅抬眼。
那一刻,克洛克达尔知道自己不能对上这样的饱含怜惜、虔诚的目光,甚至于下了某种悲哀的决定,转瞬间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狡黠,她轻声道:“你给我想要的一切,我怎么会背叛你?”
真是个偷换概念的小没良心。
到底他还是说了,他说起记忆里温柔的贵族母亲。
当然没有什么柔光滤镜,克洛克达尔讲起任何故事都格外简洁生冷,比如:一个人挑衅我,所以死了。
再比如:我母亲在我十一岁那年过世。
至于他二十岁出海后生生死死的一切,将会孤独地纠缠着他,直到被他统治世界的光芒掩饰,彻底无踪无影。
良久,莱娅忽然道:“下次你出现在我梦里时,一定要认出我。”
胸腔闷闷地震动,“什么下次?”
莱娅没回,自顾自接着说:“可能那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是你的助手,你也不是巴洛克工作社社长。如果你认不出我,我就说,可是你曾经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
“死去活来?”克洛克达尔一字一顿地反问。
“我就说呀,没办法,我们注定要在一起,从上辈子,到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