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生》淤中兔

2、第 2 章

　　小书生忙着煮粥，白粥熬得黏糊糊的，熬出米香，小书生还做了一锅萝卜饼，香脆的很却不油腻，最后又准备了一叠小菜，不辣的，他能吃。
　　说不上什么心态，阳光洒进小院子，一切都是亮灿灿的，小书生走的快些，他怕粥凉，怕饼子不脆，怕……
　　怕回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叠好的被子，怕破烂的舞裙失踪，怕床边只有十两银子，怕自己的衣裳丢了一件，怕手上的托盘重千斤，怕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完所有，嘴里香的，心里苦涩涩的，不好吃。
　　十一回到暗堂，任务完成，虽然受了伤，可他得到了最想要的黄金，虽然给了那人十两银子，可他终归是赚的，大赚一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人沉默的进食，不慌不慢，躲在屋子上的自己心口坠坠的。
　　小书生，挺好看的。
　　他真的赚了吗？
　　那粥是什么味，饼子好吃吗，成了十一失眠的原因，哪怕睡着了，梦里都在勾着他，他好奇死了，睡不好心里烦。
　　没人给自己做过，小书生凭什么给自己做，他不该做的。
　　恼火的很，十一想练剑，伤口快愈合了，粉粉的肉色，没关系的，以前不是没有这样去出任务，伤口偶尔会裂开，可是最后会愈合。
　　十一抱着剑，坐在大树下，他不想练剑，不想……让伤口裂开，他记得小书生怎样细致地处理伤口，这是他愈合最快的一次。
　　阿大找到十一，他说有个任务。
　　十一第一次没问多少赏金，他问在哪？
　　“永安酒楼。”
　　小书生的屋子在永安酒楼斜后方，只要走百步，百步，真近啊。
　　“接了。”十一听到自己说，胸口鼓鼓囊囊的，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吓人的活跃，他没塞东西，是他的心，跳的厉害。
　　小书生接了个活，帮人写信，不识字的人多，人总有想念的人，远的近的，车马能到的，车马不能到的，薄薄的纸写上漆黑的字，面前的老人擦擦眼角的泪，佝偻着身子。
　　吾儿，参军可好，家中一切都好，盼安盼归。
　　小书生写的认真，一笔一划皆是风骨。
　　老人又问了一句：“真的一文钱？”
　　小书生笑的温和，把纸给老人仔细的看，“是的，一文。”
　　老人看不懂字，可他知道写的好看，比那书上的字都好看，又想了想自己说的话，求了小书生念一念，他说不出文雅的话，他的想念那么久那么远，没读过书，他不知道怎么说，怎么才能把心里的想念掏出来写在纸上呢？
　　小书生清朗地读，好啊，老人心里舒服极了，写的好，儿子懂，自己也懂，车马也会懂。
　　一文钱写信，百文钱送信，值了。
　　老人笑着离去，小书生收拾笔墨，今天的活干完了。
　　隔壁永安酒楼噼里啪啦放鞭炮，说是请了新的说书先生，带了漂亮的琵琶小生，有趣极了。
　　小书生没兴趣，人群喧闹，他只想回家，温书读书。
　　总归，他没有信可写，寄不到啊，山高水远，车马总能到，如果没有地址的信，又该寄到哪里呢？
　　轻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自有情。
　　好脆的琵琶，小书生只看了一眼。
　　寄不到信的人，坐在堂上台子上，握着琵琶，鲜亮的弹曲。
　　喝彩阵阵，有人扔彩头，小书生只觉得一片白茫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去的，坐下，要了一杯茶。
　　茶水凉，琵琶停，人群散。
　　小书生没动过。
　　直到有人坐在他的旁边，声音悦耳清脆，比琵琶都好听。
　　“你怎么不给我彩头？”
　　小书生大梦初醒，他慌张地摸来摸出，只摸出一方丝巾，还是他用过的。
　　“我，我没带，下次可不可以，我一定带够彩头。”
　　怎么会有人主动要彩头，怎么会有人慌着像是做错事。
　　十一开心极了，他觉得有趣，小书生多好逗弄，脸白白的，温润儒雅的书生打扮，这个人连头发丝都是墨香，好闻。
　　葱白的手指捏着丝巾一角：“这个不是？”
　　小书生心中一震，不，不是，丝巾配不上，还是他用过的，他闻到身边人的皂香，干干净净的香味，面上耳垂一片薄红，最后他说：“你要吗，擦擦汗也好。”
　　目光游离在十一的额头鼻尖，那里没汗，干爽一片，最后落在红唇上。
　　丝巾唰的从手中抽走，轻柔的触感叫他捏不住也不想捏，那人把丝巾塞进胸口，薄薄的丝巾会染上他的体温，他的皂香。
　　十一说：“我收下。”
　　小书生回家的时候，他的脚都是飘忽的，晃悠悠的像是喝了美酒，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