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氧》墨挽晴

43、小混混

　　“谁呀！”没被撞的人，无缘无故地冲何皎皎呛了起来：“撞一下，还不赶紧道歉！”

　　何皎皎瞳孔里震惊地睁大了眼。

　　是她小学同学曹子东。

　　他急赤白脸，不分皂红地呛声，让何皎皎第一回难以置信怔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曹子东在食堂门口嚷嚷的模样，颇像社会小混混，令人惧怕又厌恶地想离开此地。

　　生怕他混混的模样，脏了校园里的纯洁。

　　何皎皎回过神来，才认识到这是曹子东本来面目，她被曹子东无缘无故站在食堂门口冲她呛声，她恨不得不搭理想一走了之。

　　可是真正被撞的人一手按住了曹子东，又俯头提醒曹子东低语一句，曹子东嚣张的气焰顿时卡在了一半，看清站在身前女孩的模样，他瞳孔睁圆，惊得脸上蓦然通红到耳根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皎皎，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皎皎看清撞的人，一抹敞开校服拉链里内里穿着短袖白衬衫之后，面无表情起来。

　　曹子东只惦记着江昱白不喜欢别人碰，没想到是何皎皎，冲着她是1班名列前茅的班花，他暂时抛弃江昱白不讨喜的习惯，赶忙在何皎皎开口一刹那，他连忙讨好解释。

　　何皎皎眉心微蹙一瞬，又舒展开，心想自己又不跟他们俩一班，也省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麻烦。

　　“没事。”她短略说了这一句，就掉头跟林夕往食堂外走。

　　江昱白侧身看她背影，缓缓开口：“等等。”

　　何皎皎真想一走了之，身旁林夕先顿住了脚。

　　林夕回头看了一眼4班的两个人，想起什么，转头附在何皎皎耳边竖起的发丝，一根碎发不听话地在她耳根后俏皮顺着她耳廓弯起。

　　“我听说，4班那学霸超级富二代不喜欢别人碰他，上次咱班宋妍就故意轻轻撞了一下之后，放学被他们班的公子哥们堵了宋妍一路。”

　　何皎皎听着像4班的男同学爱搞霸凌，如此她更没有搭理4班的必要了。

　　后面曹子东听到江昱白叫住何皎皎，一脸不忍地为难：“白哥，不如这样算了，我看她真不是故意的。”

　　“这次就放过她，怎么说她也是我小学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还想跟她在学校里见面好好处。”曹子东绞尽脑汁地替何皎皎辩解。

　　谁叫她肤白貌美，学习好，人也是学校里1班班花，曹子东不傻，他高一进入4班，知道自己小学同学不仅在高一（1）班里，他从小学就知道何皎皎学习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乖乖女。

　　老师们无一例外都很喜欢何皎皎，班里的男同学长大了之后，一见皎皎就终身误的怦然心动。

　　哪个男生不把何皎皎当成了女神看待。

　　然而男孩心里的那些想入非非的想象，何皎皎并不知道，也不屑于去注意男孩心里那些九九。

　　何皎皎转身，因心底感到不耐，双手插校服裤兜里，背脊挺得直直的，马尾辫乖乖地垂在她后背肩胛中。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她目光清泠泠地瞅着曹子东，然后才落在江昱白独特的金丝框眼镜上。

　　知道谁都看一眼江昱白，都觉得他人看起来斯文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事就爱找事的人，不像曹子东那样咋咋呼呼跟个混混一样让人一看感到他就是喜欢惹事的。

　　可是他跟曹子东站在一块，何皎皎不免怀疑江昱白那一声“等等”，纯属真找她事的人。

　　正午后的阳光倾洒在食堂地面上，反衬出一层金色的光晕，轻柔地照在何皎皎脸蛋上覆上了金色薄纱，像脱了壳的脸蛋，细腻的肌肤光滑得找不到一丝瑕疵，透着充满的胶原蛋白。

　　“是我撞的，对不起。”江昱白口气淡薄，眉眼微翘地看向何皎皎，含着笑意。

　　何皎皎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跟她说明缘由。

　　她“嗯”了一声，颔首放过了他，然后拉着林夕朝外走去。

　　“嗷去，白哥你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曹子东没想到江昱白竟然放过了何皎皎。

　　料想以前，除了1班宋妍，初中在青藤国际学校里，不少女生为了引起江昱白注意，也做过这种故意引他注目的碰擦动作，结果都被江昱白冷眼无视。

　　后来，几个女生觉得还不够，纷纷纠缠江昱白，每次经过都要故意撞一下江昱白的胳臂和胸膛，更有甚者，不知从哪个青春偶像剧里学来动作，撞上江昱白胸膛还不够，直接撞出个投怀送抱。

　　气得江昱白暗搓搓找班里好公子哥们出了校园，去堵那些女生，稍微恐吓几下，那些女孩再次经过见到江昱白就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不敢迎面撞满怀抱。

　　看着女孩背影清爽地离开，不留一丝停留。

　　江昱白温和的眉眼瞬间冷却了下来。

　　曹子东没注意到他脸上细微变化，只见他双眼久久凝视食堂门口，想起江昱白前后反差，他抬起半个身侧碰了下江昱白肩膀身侧。

　　“你是不是喜欢我那小学同学啊？”曹子东一眼看出，煞有介事地笑问。

　　江昱白听了，才收回目光，又缓缓落在曹子东嬉皮笑脸上面。

　　“怎么，你也喜欢他？”说着，他顿时想起上午下课那段时间，他跟在何皎皎后面，来到了她的1班教室，结果被程望出来给了他一记眼神刀。

　　那意思很明显，除了1班男生可以找何皎皎，别班男生勿靠近1班的班花。

　　“没.......”曹子东感觉自己埋藏的心事被江昱白一语道破，脸上顿时火红发烫，他半羞涩地低头，手挠寸头上面，支支吾吾：“喜欢是喜欢，但她打小学就没正眼看过我。”

　　越说到后面，曹子东越觉得挺没面子地眨巴眼睛看地上，看自己前天才从店里买来的fajo银色镜面鞋尖。

　　这个牌子很小众，却又特别奢侈品，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牌子。

　　江昱白唇边勾起一丝笑，但眼眸却毫无一丝笑意，还多了几丝清冷，令人不觉得对他敬而远之。

　　“吃饭。”他感觉饿了，转身去排队窗口拿了餐盘去打饭。

　　曹子东浑然不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头，也一起打饭吃饭。

　　“他好奇怪。”出来食堂，慢走回教室的路上，林夕回想之际突然开口提了一句，作为对4班超级学霸富二代的印象点评。

　　“哪里奇怪？”何皎皎低头心不在焉地反问林夕，一只手握着手机，重新打开未读红点的微信页面。

　　a程：【放学能不能等等我，一块走？欢乐兔委屈翻身哭泣表情包】

　　饺饺：【欢乐兔点点头嗯表情包】

　　林夕说：“听闻4班江昱白以前不知受什么刺激了，上次宋妍就不小心在楼道里撞过他一次，激得他4班里有的男生放学堵宋妍的路。不只宋妍，别班好些女生也一样。”

　　林夕说完，等不到何皎皎一句吭声，转头看她低头正在微信里聊天，不用问也知道她跟谁聊天。

　　继续说：“怎么你撞他一下，他那应激反应反而好了呢？”

　　“应该说不是我撞的。”何皎皎收了手机，掏回校服裤口袋里，说：“是他自己撞上我的，我没必要跟他道歉。”

　　“哦，怪不得，他刚刚跟你说对不起。”林夕差点想岔了，开始她以为何皎皎在4班超级富二代学霸眼里是特殊的一个，想着何皎皎同桌不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现在听何皎皎说完，林夕了然“哦”了好几声。

　　食堂里，程望得到了【饺饺】回复的表情图之后，他口气微松地吐出来，灭了屏幕，搁回裤兜里。

　　“吃完了吗？”他转头看谢听晚餐盘已经吃完了一半。

　　谢听晚问：“阿望，你真不生我气了吗？”

　　程望眉眼眯了一下，问：“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刚刚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太爱搭理我。”想起她当着所有人面，等程望吭声点头，这过程可谓是让谢听晚差点感到受挫地想哭。

　　程望想起自己不太搭理谢听晚的问题时，其实他心里一直琢磨着怎么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跟自己同桌有序又不引起老师误会地接触。

　　没想到，何皎皎不知跟他心有默契，还是真的怕了被老师再次叫进办公室，质问一通她和程望是否真早恋的关系，从那之后她总是刻意地与他保持距离，很少跟他说话。

　　程望也想起自己被佟老师叫进办公室时，佟老师看他的眼神简直护犊子一样，就像程望耽误又抢走了她心爱的宝贝。

　　而那个宝贝就是何皎皎。

　　佟老师一直希望何皎皎高二能够荣幸地选她的文科，而不是随班主任李老师跟程望一心选择了理综科。

　　虽然质问的话，佟老师没开口问，反而问起何皎皎帮他补习的语文，程望感受如何。

　　佟老师问他的问题简直带上了一丝情绪，明知道程望最后高二选择上理综班，不管他文科好不好，佟老师都认为程望抢了耽误她最钟爱的学生，最后佟老师一手将作文比赛的宣传单一并拍在办公桌上，以示警告程望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何皎皎产生节外生枝。

　　程望最后为了让佟老师暗里较劲而息怒，答应了参加作文比赛。

　　“我在想别的事，跟你没关系。”看谢听晚吃差不多了，程望端着餐盘站起来，先走一步，又一面转头催促谢听晚：“走了，待会又上课了。”

　　看他走得急，已经背对她，快走到食堂门口去了。

　　谢听晚赶忙站起来，拿起还剩几口餐盘，小跑跟在程望身后时，她整个人立在原地，满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下一秒恍若有岩石砸中了她头顶。

　　程望走到摞起的餐盘前，将鸡腿一并倒进了垃圾里。

　　谢听晚失神一般看着程望放下用过的餐盘往外走远，她人却怔愣在原地，手指间握着餐盘铁质边沿慢慢泛白，轻微哆嗦。

　　她明明记得，程望小时候最爱吃鸡腿。

　　现在，不知他何时就不爱吃，却倒进了垃圾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