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叙子问

6、葫芦

　　进门之后，两人原本尴尬的关系好像有了破冰的迹象。

　　宋屿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还没做的作业，心思却全然不在这。
　　他有点饿了。

　　隔壁吃了没？他不会是在门口干坐着吧？

　　宋老同志真是太不靠谱了！

　　于是他立即抓着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宋同志！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是几点看到的你的消息？

　　没一会宋南山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把你哥关在外面了？”他笑着道歉：“人不服老不行，记不住事了。”

　　宋屿哼了一声，更正：“不是哥！也不是我干的！”

　　“好好好，那你们吃饭没？”宋屿听到电话里传来几道陌生的人声，大概在一个局上，他爹在那头明显笑着对其他人说：“我儿子，来问罪了。”
　　“爸爸这边还有点事，大概要晚几天回来，先不说了，你点外卖应付下，别忘了给你哥也带一份。”

　　......
　　宋屿看着屏幕上满满歉意的转账信息，麻木地收下了。

　　平常轻而易举的题目此刻好像变成了待开发的火星文，在眼前晃了半天，宋屿怎么都看不进去，对峙了半天一个字都蹦不上去。他想，到底吃了没？

　　管他呢？我饿了我先吃。

　　他点开外卖软件，随便挑了一家烧烤店然后全凭心情盲点。

　　其实江泊舟没进门，他也有点责任。
　　他篮球赛打到中场的时候收到阿姨的消息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他今天在外面吃。

　　阿姨在宋家有几年了，有时候宋屿在外面和同学吃饭会和阿姨说一声，顺便给阿姨放个假。再加上这两天宋南山在家坚持自己下厨忘了告诉阿姨家里多了一个人，阿姨根据老传统自然而然没来。

　　宋屿烦躁地抓了把头，站起来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把桌上所有的笔都扫到笔袋里，藏在了卫生间柜子最里面。

　　好了，他刚刚不小心把笔袋落在学校，最近的便利店都要三公里，回来的时候跑太猛了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况且一来一回太耽误时间了，怎么办吧！

　　宋屿理直气壮地站在江泊舟门前，敲响了门。

　　几秒后他听到椅子被挪动的声音，江泊舟开了门，问：“有事？”

　　宋屿摊手：“借支笔！落学校了。”

　　他感觉江泊舟打量了他一会。

　　怎么看着不信呢？反正桌上一支笔都没有！有本事去看啊！

　　最后，江泊舟说了句等下，就转身回房间拿了黑篮红三支给他。

　　“谢...谢了。”
　　宋屿回了房间。

　　他盘腿坐着，盯着三支笔，脑子里一阵天人交战。

　　宋小爷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蠢爆了！来一个连的诸葛先生在他耳边念叨一年都救不回来的蠢！

　　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选个别的东西藏！哪怕是书也好啊！

　　还没懊恼多久呢，外卖电话就来了，他接了电话提着外卖，犹豫了一会，快步过去再次敲响了门又拔腿溜之大吉。

　　结果，这位哥吃饱喝足准备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发现自己小臂一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一处墨迹，痕迹很新，尾端还蹭花了。

　　刚刚江泊舟看到没？
　　......
　　靠！

　　——

　　江泊舟坐在书桌前，盯着自己右手发呆。

　　没多久之前，他被宋屿拽着把自己的指纹录在了门锁上，一个不放心又加上了一个，还顺便把密码也告诉他。
　　1123。
　　那位少爷说，万一一个受伤了指纹不全呢，双重保险。
　　然后又马上补了一句：“呸呸呸。”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的话，他一定能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嘴角勾着却不自觉。

　　过了一会，他听到一阵脚步声“咚咚咚”地往楼下去，又“咚咚咚”地上来，最后却停在自己的门前，接着房间门又被敲了两下。

　　他过去开门时，门前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门把手上挂着的三大袋外卖签子。

　　他拿进屋，发现三个袋子上分别标了：微辣，中辣，特辣。
　　还有一张更大的标签，三支笔别在上面，写着:谢礼。

　　他点进对话框，对话还停留在上次的二维码那，他想了想，发了一句：谢谢。

　　对面迅速发来一个表情包，一个猪搂着另一个猪爽快说不客气。

　　谁是猪？

　　——

　　有老话说的好，一个谎要用无数个慌来圆，宋屿算是领教了。

　　第二天的早课是路婕的，她抱着一沓卷子到教室，招呼道:"把桌上的书都收下去，教务处说今天全年级临时考试，就考语数外三门，一个个的什么表情？还有啊个别偷偷带了手机的赶紧关了别搞小动作！我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宋屿接到传下来的卷子，下意识把手伸向书包，脸色乍变，坏了，他忘记把笔袋从柜子里掏出来了！

　　服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所有小动作可能都会被旁边的江泊舟看到，硬是把手又伸向了空空的桌肚。即使什么都掏不出来。
　　他咬着牙拍了拍前面的高赛，压低了声音说:"借支笔。"

　　高赛递过去。

　　做了亏心事的宋屿一整场考试都正襟危坐，头都不敢抬，最后一篇阅读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眼神都空洞了。
　　要知道他平时考完试基本不检查就等收卷，要么踩着桌杠晃要么给橡皮擦切小块做工程，像今天这么老实的实属少见。就连路过的路婕看到了都下意识怀疑这孩子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这么反常。

　　天知道这两个小时宋屿是怎么熬下来的。
　　到点了最后一排收试卷，路婕收了卷子就走了。

　　江泊舟后脚也出了教室。

　　宋屿抱着一丝侥幸，觉得江泊舟大概不会当面揭穿他。他松口气，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了，仰头喝一大口水，就看到江泊舟这王八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手里拿着从各科老师那拿的练习卷。

　　他说：“笔不是落学校了吗？”

　　靠！

　　宋屿这口水太大了，咽的时候刺到喉咙，咳得又急又猛，整个脸都憋红了，他趴在桌上彻底蔫了，自暴自弃地说：“离家出走了...”

　　爱谁谁吧，他一头磕在桌板上，只想从此与世长绝......

　　陆高两人发觉一丝不对劲的苗头，两个脑袋凑过来问：“谁离家出走了？报警没？”

　　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屿把头埋进臂弯，声音闷沉：“找到了就拿绳拴着，一天揍三顿！”

　　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的两人扭头又去堵江泊舟，可惜一个标点符号都没问出来，两人一唱一和：“点哥有秘密了，不把我们当亲兄弟了！”
　　“我碎掉了，呜呜呜！”

　　呜个头！
　　真正碎掉的人是我好吧！
　　宋屿心想，从哪来的这么两个活宝。

　　几场考试下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下午，最后一场考完剩下的时间由学生自由支配，陆洋和高赛早就计划好了去打球，他俩邀请宋屿惨遭婉拒，又去问江泊舟，也被拒绝。

　　受挫的两个人又摇了其他几个人去了球场。

　　终于安静了，宋屿沉思了一会，决定快速果决地把这一页撕了，于是掏出手机打字。

　　.：阿姨问晚上想吃什么。

　　葫芦：正在输入中…
　　葫芦：都行。

　　.：忌口呢？

　　葫芦：不挑。

　　真闷。

　　宋屿撇嘴给阿姨发消息：阿姨，他什么都吃你看着来。

　　放学是两个人一起回去的。

　　宋屿一到家门口就看到小院门上挂着一个黄色的外卖纸袋，正纳闷呢，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袋子。

　　是江泊舟买的。

　　但是他没拆开，直接把纸袋子塞进了包里。

　　不过宋屿一点都不好奇，他的关注点不在这，他催着江泊舟进去开门：“你不是有指纹了吗，你开。”

　　云里雾里的江泊舟开了门站在玄关，结果宋屿一句话都没说，换好鞋径直绕过他上了楼，厨房里的阿姨喊吃饭了才下来。

　　这次阿姨做完了饭没着急走，看着江泊舟带着长辈式的语气问：“好吃吗？哪里不对胃口下次再改。”

　　“没有，挺好的。”

　　江泊舟的皮肤很白，一旦有情绪波动就会立刻反馈在面上。
　　不善与人交际的无措现下全部反应在耳朵上。

　　宋屿憋不住笑赶紧往嘴里塞一口饭才勉强忍住。

　　饭后各有各的事情，宋屿先回了房间，抱着手机靠在飘窗上刷新闻，顺便看一下各种群里攒的消息里有没有好玩的，可惜刚开学也没什么大新闻。

　　就年级群里通知了一下下周开始运动会报名，明天让每班的体育委员去取报名表。

　　他的前桌正好是体育委员，不用想也知道落到他头上的是哪几个项目，无非就是千米长跑，百米短跑，接力，跳高跳远，能参加的项目高赛恨不得都报上。

　　宋屿正想着今年无论如何不能让高赛以“兄弟同心”的帽子糊弄住，就看到有人给他发了条消息。

　　葫芦：开下门。

　　什么事啊？

　　他过去开门，发现没人，而门把手上挂着那个熟悉的黄色袋子。

　　什么东西啊？
　　宋屿关上门，云里雾里地提进去，又换了个地方窝着，端详了几眼这个袋子然后打开。

　　下一秒，宋屿怒点二十个小人提十米大刀的表情包发过去。

　　死葫芦憋了一肚子坏！

　　纸袋子里的东西是几卷彩色的线。
　　王八蛋在这儿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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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宝宝！破费了破费了破费了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