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妖师再就业》简毁

1、第 1 章

　　亚岁，意思是仅亚于过年，指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古时候，漂在外地的人到了这时节都要回家过冬节，所谓“年终有所归宿”。

　　这个冬季的大节日，在舒莫老家舒厝村有个习俗，早晨要煮甜汤丸敬奉先祖，然后以甜汤丸当早餐。

　　甜汤丸又叫元宵丸，有花生馅与芝麻馅，一年里有两个节日要吃元宵丸，一是元宵节，称“头丸（圆）”，再有就是冬至这天，称“尾丸（圆）”，这样意味着从一年的开始到结尾都圆满的意思。

　　上午十点，舒莫还在床上睡懒觉。她的人生格言——能睡到自然醒就睡到自然醒。今天是星期六，非上班时间，当然是要遵从本心。

　　但十点，是舒妈妈的极限。于是，远在L市舒厝村的舒妈妈，准点地，十点钟一到，就拿起手机，连拨三通电话，把在Y市还在床上睡懒觉的舒莫叫醒了，只说了一句“起来吃圆。”

　　那头舒妈妈挂了电话，这头舒莫手机从耳边滑落枕头，尽管还想睡，可还是出于每年这天的习惯，掀被，下床，出房门，开冰箱，然后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没有被冰箱里的冷气冻醒，但被冰箱里没有的元宵丸给惊醒。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时舒莫才想起来，昨晚工作到九点多，原计划下班去趟超市的她，下班直接就回家了。

　　那，还圆不圆上这一年的圆满？

　　这，必须圆！必须得出趟门去超市把汤圆买来圆——

　　今年32岁的她，终身大事仍让舒妈妈操碎了心，一直没能圆上听那位还不知在哪的女婿喊上一声“丈母娘”，若再不给舒妈妈把乡里习俗的这个节日意义给圆满上，虽说上周才回家给她庆祝生日表孝心，可今个儿这个年就别想回家过了。

　　十分钟后，舒莫收拾好自己出门。

　　骑上电动车，奔向八百米外的商超。

　　超市在商场的负一楼。

　　舒莫刚拉出辆购物车，手机就响起来，看了眼来电号码，她扬了扬嘴角，边接听边往超市入口走去。“女人，你这是多久了才想起我来呢？”

　　被她称为‘女人’的这人，叫陈穆。是她以前第一家工作单位的同事，因还聊得来，后来那家单位散了，二人的关系倒是越走越近，几乎每月必一聚，可谓是吃饭看电影逛街的头号人选。

　　但就在两年前，同岁的陈穆果断地把自个嫁了且嫁得有点远并在新婚之夜一次中标怀上宝宝，迅速地，从她的头号人选中脱队了。

　　现在，俩人最近一次逛街，是两年前自己陪她买新娘衣服的那次。吃饭呢？这个时间近点，吃她家宝宝满月宴那餐。

　　“我这次是公主。”电话那头陈穆道。

　　“我还王子呢。”舒莫撇了撇嘴，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购物车一个急刹车，她激动道：“生了？！二胎出来了！”

　　陈穆笑笑的声音从手机里喜气地传来：“5.8斤，昨天晚上生的。”

　　舒莫恭贺道：“恭喜恭喜呀！以后你也是能让人喊一声‘丈母娘’的主呢！”

　　陈穆：“……”

　　上回恭喜她当‘婆婆’，这回恭喜她当‘丈母娘’，这女人就不能识趣一回，恭喜恭喜她当‘妈妈’？

　　无语了下，陈穆操碎了心的语气道：“我说女人，我这都二胎了，你啥时把自己先嫁了？”

　　舒莫接着推购物车，说着她还不把自己嫁了的理由：“这不，对象没找上门来。”

　　“我说女人……”那边陈穆为她叹了个老长的气，“第一百零八遍正式问你：您到底想找个什么对象，能给个标准答案吗？”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那你容我想一想，”舒莫扫眼左右两排超市货架商品，一星期没来，商品的位置都换了。“嗯想好了。第一百零八遍正式回答你：还是上次那个答案——及腰长发、爱干净、我做饭对方洗碗……”

　　她的第一百零八遍标准答案尚未说完，就被那头陈穆咆哮退回：“又是及腰长发？！我说女人，现实中你见过哪个男的长发及腰？你以为在古代呢？我两孩子的妈都没见过！”

　　舒莫接话：“所以呀，你得理解。”

　　“理解个屁！”陈穆还给她刷出个可怕的时光加速器：“再两月你33的明年就34呢，后年35，再往前看，你36、37……40都跳过去了，你打算百年才好合吗？银婚金婚钻石婚我见过，百岁才纸婚（结婚第一年），你是要让我第一次见吗？”

　　其实我是怕说了‘我是百合’吓到你，舒莫在心里道。

　　换左耳听电话，她右耳已经不起陈穆时光加速器的凶残。“所以呀女人，咱们还是回到原话题，咱只谈孩子，不谈我嫁不出去……”舒莫的声音在眼角余光扫到一张惊艳的脸，卡住了。

　　耳听从身旁穿过去的购物车车轮声远去，手上购物车的车轮声与自己的脚步声，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而她的记忆，却好似拿到了陈穆的时光加速器，但倒着走，被拉回了三年前。

　　……竟已经三年了啊？时光好快，可又很漫长。所以那人没认出她，如陌生人般擦肩而过。于此刻，自己于对方而言，不过是，超市里日常发生的众多人流中的一员。

　　直到陈穆当复读机地说了一遍又一遍，“你做饭，你确定你会做饭吗？”舒莫才从那种心里空空的又复杂的情绪里抽离出来。

　　“泡面！我就煮得很好吃。”她非常肯定地回答，想到今天进超市采购的首要目标，她再补充道：“汤圆，我也煮得很好吃！”

　　陈穆一副已不想抢救她的口吻道：“是！女人，除了煮，你蒸、炒等一切都不会。”

　　舒莫惊奇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

　　陈穆叹了气，又叹一口气，才道：“……我这句后电话就挂了，你下周末要是空出来，抽个时间来家里看看孩子妈我，与孩子妈我的孩子。”

　　“成，我会带上礼物去看你未来女婿的老婆。”

　　“……”已强调两遍当‘妈’，却仍是被当成别人的‘丈母娘’的陈穆。

　　挂了电话，她看向自己的女儿：妈的宝贝千金，你说，那女人何时能把自己嫁出去？

　　而还没能把自己嫁出去的那女人这边。

　　“嫁不出去？”

　　左身侧突响起的这声，让贮立在原地正低头看着手机发呆的舒莫，险些惊掉手上的手机。

　　“你……”她抬头看向，被时光加速器往前推，此刻正站在她面前的方才明明没认出她来的那人，良久也只是说了一个‘你’字。

　　“嫁不出去？”对方又重复了遍。

　　这回仔细在听的舒莫，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一丝戏谑。她皱眉看面前的人，又低头去瞧对方手上牵着的约莫5岁左右的小女孩。“你……你孩子？”

　　对方挑眉，“我离开你，不过三年。”

　　舒莫被这话，狠狠地呛到了。什么叫‘我离开你’？！要不要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明明是，离开公司才对。

　　舒莫再看一眼那孩子，很仔细地看：“跟你长得……至少也有五分像吧？”这要说不是一家子，谁信！

　　对方勾了勾嘴角，“我23，你32，按年龄算，该当妈的那个是你。”

　　舒莫瞬间就被激出一个恼羞成怒：“古清悦！女人的年龄是不能拿来攻击的，别以为你不会有32这天。”

　　古清悦眯起眼：“你以前叫我阿悦。”

　　舒莫莫名看眼对方，这家伙……在生气？

　　为了一个称呼？

　　“对，你也说了以前，现在我们熟吗？”就今天这态度，哪还是她认识的以前那个软甜可爱的下属？反正也三年没联系了，那就不熟！现在，不熟与陌生无异。

　　她决定了，不理大的，还是小的可爱。弯下腰，脸上绽放慈爱的笑容……她笑容突的顿住——心里惊，莫非是年龄上来了，她怎么会用“慈爱”这词？

　　舒莫默默在心里将‘慈爱’二字拍飞，脸上绽放着是温和可亲的笑容：“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面容清冷，说话的声音倒是软软糥糥的，带着丝丝怯意，小手也紧紧地抓着古清悦：“古宝，5岁。”

　　舒莫疑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她笑得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说又跟年龄有关，她十人有九人夸的好相貌，现在竟然不跟她招呼一声就脱队了？！

　　“她怕生。”古清悦出声解释道。

　　本不想搭理大的，抬头这一看，兴许是有了小的那张小冷脸对比，现再瞧这大的，舒莫发现，古清悦明艳精致的脸蛋以往一笑就又软又甜的表情，现在好似被层冷漠裹住。

　　三年的时间，这就是变化吗。

　　舒莫又看回小的，抬手摸摸古宝头：“宝宝长得可真可爱！你可以喊我——小舒姨。”本想让喊‘小舒姐’的……但在23的古清悦面前，她不想被证明32的自己没对方皮薄年青。

　　挥挥手，她同小孩说“再见！”虽说出了超市这个门，再见就是天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按三年才碰上这一回的机率，这机会还是交给三年后吧。

　　“酥鱼？是鱼炸得酥酥脆脆的吗？”小古宝自我嘀咕道。

　　下一刻，舒莫的裤子被一只小手拉住。“小酥鱼，一起！”

　　在第一反应自己今天穿的裤子是皮带裤不是皮筋裤后，舒莫放心地任那只白嫩嫩的小手抓着她裤子不放，扬起亲切的笑容，温和地纠正小孩的错误称呼：“宝宝，是shu不是su，是yi不是yu，小舒姨是小舒姨，不是小酥鱼。”

　　小孩点点头：“哦！”

　　接下来，仍是：“小酥鱼，一起！”

　　小孩始终没松开抓在对方裤子上的小手。

　　今日的姐姐（古清悦），跟往常不一样。脸上没那么冷冰冰的，还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会挑眉，会勾嘴角，虽然脸上依旧没有笑容，但就是跟平日不一样。

　　小孩想多看看冷冰冰表情之外的姐姐，所以，不能放走能让姐姐表情不一样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