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归》云鹤无归期

7、走不出的回忆

　　有了秦澄上次那次闹腾后，林竹也安分了不少，他是真的怕了。
　　林竹的生活还是如旧，只不过多了一些让人惊讶的事。
　　到了高三，林竹居然上课不睡觉神游了，每天老老实实的在教室待着，按时上学放学，按时上下课，成绩还在大跨度的上升，这惊呆了所有老师和同学。
　　只有秦澄知道，林竹不是突然的上升，而是一直都这么好，只不过他善于隐藏自己这方面的锋芒。如今锋芒毕露，只不过是他不想藏了而已。
　　从前看见林竹就头疼的老师，现在看见林竹就跟见了宝儿一样，一看一个喜欢。
　　这一年，三个家庭聚餐的时候，张鹤和林竹两家都提前到了。张鹤坐在林竹旁边，笑着说：“终于舍不得藏了？”
　　林竹也是笑着回应：“就没想过一直藏。”
　　“啧啧啧，看把你能的。”
　　“那也能不过临江市未来状元啊。”
　　“行了啊，打住，你这样说得我都有些压力了。”
　　“您还有压力呢？”
　　张鹤把林竹的二郎腿给踢掉，两个人相视一笑。
　　张鹤从前就知道这小子一直在装，玩心大，要是从一开始就很认真，自己可能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到了高三下期，所有人的成绩经过三次模考后都初定模样。林竹也冲进了年级前三，理科成绩几乎满分，物化生三科的老师看见林竹都是夸得嘴都合不拢。
　　天才林竹就这样横出于世，刷新了所有人对他的刻板印象。
　　不知是雨季和他们谁有仇，一到雨季就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考成绩出来后，秦澄从林竹的妈妈欧阳女士那里得知他高考走了狗屎运。学了一年就得了高分，考了个全市第三，要报考北方的一所顶尖警校。
　　还故意说是要离他爸越远越好，本来看见这个成绩很高兴的，听到这话后他爸被气得要死，说要是他敢去就断了他的生活费。
　　得知这一消息后，秦澄表面答应劝说，而后就立马报了同市最好的医学院。秦家父母对此倒是很支持，因为女儿要继承自己的衣钵，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
　　她才不信什么狗屎运，林竹那家伙肯定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努力了。
　　高考后，所有人都以为秦澄和林竹会分道扬镳，但他们谁也没想到秦澄会追林竹追到大学去。
　　虽然两个学校的路程有半个小时左右，但秦澄还是风雨无阻的去找林竹。
　　即使进不去，但她会在附近瞎转，抱着巧合率很低的机率去见他。
　　后来他们有一次放假，秦澄磨了很久，又向一直很支持她的干妈求助，欧阳筱筱也是说了很多，林竹这才应下来带着秦澄一起去玩。
　　有了一次，就会有两次，三次。就这样一来二去，每次放假或者偶遇，都会遇见林竹和他的朋友。
　　林竹身边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而且还是父母都知道的关系，不然秦澄怎么可能会风雨无阻的来找林竹，跟他们各种偶遇。
　　可林竹却不止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当面否认他们的关系，秦澄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
　　但秦澄依旧坚持，她认为林竹是喜欢自己的，她才不要放弃。
　　2001年，大二上
　　这天京城的雨下得格外的大，就如同那年临江市的那场暴雨一样大。
　　秦澄从警校走出来后，慌乱的打车回了学校，一到学校就下起了大雨。
　　没带伞的秦澄并没有接过好心司机递给她的伞，她下车后踢走路边的小石头，生气又委屈的说：“怎么连老天爷也欺负我！”
　　秦澄任雨随意落在自己身上，张鹤刚从外面回来就看见雨中的身影格外熟悉，他撑着伞跑过去。
　　张鹤试探的说：“秦澄？”
　　对方不应。
　　张鹤又叫了一声：“澄澄？”
　　秦澄假装没听见身后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累了，她就坐在长椅上抱着双脚把头埋进去失声痛哭。
　　张鹤确定那就是秦澄，他跑过去蹲在秦澄面前，把伞举过她的头顶，给她挡雨。
　　学校里很多人人来人往，但下着雨，没有人看清他们是谁，也没有人想议论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想快点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澄澄，发生了什么？我们先回宿舍好吗？”张鹤声音焦急。
　　“澄澄，我们先回去？”
　　秦澄没有抬头，声音抽噎：“不好，我想淋雨，淋雨会忘记伤心的事。”
　　“可是淋雨会感冒的。”张鹤又想到了秦澄后面说的话，“伤心的事？是谁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替你欺负回去。”
　　秦澄抬头看着张鹤，她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可她不在乎，因为没有人让她在意自己现在是不是不得体。
　　“张鹤……我今天在他的校门口遇见了他外出的朋友，那个人他带我进去见林竹，我……我看见有人亲他的脸，他没有……没有躲开……”
　　说着说着秦澄越哭越来劲，气儿也捋不顺。
　　张鹤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轻轻的拍了拍秦澄的背脊，“澄澄，我们先回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我回头就帮你揍他！”
　　秦澄听到张鹤要替自己揍林竹，立马就紧张起来抓住他的手，摇头说：“不要，是我自己太笨了，明明很多次……很多次看见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是我自己选择了忽视，是我不愿意面对，是我自己……”
　　张鹤转变了一种神情看着她：“傻丫头，你还有我啊，我很早就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张鹤会永远守护秦澄的。”
　　“可是…可是我只喜欢他。”
　　张鹤叹气，“走吧，先回宿舍，再淋下去就真要感冒了。”
　　张鹤拉起秦澄，往宿舍走去，秦澄没有推开。
　　张鹤看着秦澄进去后，又给林竹发信息。
　　【你有女朋友了为什么不告诉澄澄？还带着她和你们一起去玩，非要让她亲眼看见你们两个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吗！】
　　【你知不知道澄澄今天怎么从你那里回来的！】
　　【下那么大的雨，连伞都不打，就那样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哭！】
　　【你如果不会珍惜她，那就不要一直给她希望！】
　　【秦澄在这段感情里是傻的，但你林竹不傻！】
　　林竹下课后才看见张鹤发来的信息，他看到信息皱眉。
　　他又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很难过。
　　【今天的事我会处理好。】
　　【谢谢。】
　　刚从床上下来的江晴看着门口湿漉漉的秦澄，急忙的穿鞋跑过去，“澄澄，你怎么了？没带伞你怎么也不给我们打电话呀，一会儿得感冒了。”
　　“没事，我去洗澡了。”
　　秦澄的话中还带着哭腔。
　　秦澄洗完澡出来后就坐在书桌前发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毕业时利用欧阳女士逼他跟自己拍的合照。
　　江晴端着杯子走进来，“澄澄，你先把这刚泡好的红糖姜茶喝了，暖暖身子。”
　　另一个室友蒋欣也看了过来，“是啊，别感冒了。”
　　室友余霜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澄澄，是不是警校那个欺负你了？”
　　所有人都看向秦澄，只见她开口说：“我失恋了……”
　　秦澄又嗤笑：“不，是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余霜又说：“要不我们去喝酒吧，喝酒可以忘记烦恼和不开心，所谓一醉解千愁。”
　　其他人有反对的，也有支持的。
　　秦澄还记得当初在酒吧那件事，“不去。”
　　秦澄让她们忙自己的，不用管她，她想一个冷静一下。
　　她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喝酒真的可以忘掉吗？
　　秦澄换了身衣服，化好妆出门，谁也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风雨。
　　室友问她去哪儿，她只是说去图书馆看书，室友没有怀疑，学霸就是学霸。
　　秦澄人生第二次去了酒吧，她坐在吧台一杯酒一杯酒的喝。
　　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居然这么好。
　　来找她喝酒的她也不拒绝，因为再也不会有人跑过来对她说“跟我回家”了。
　　秦澄喝醉后趴在吧台上嘴里一直在叫林竹的名字，吧台的工作人员见她叫不应，便用秦澄的手机打给了她的紧急联系人之一的林竹。
　　这是他们上飞机前，欧阳女士非要他们相互设置的，没想到竟在这次用上了。
　　林竹赶来时并没有在吧台看见秦澄，吧台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秦澄应该上厕所去了。他又去厕所那里，果然看见秦澄正在和两个男生拉扯。
　　“放开她！”
　　林竹的语气中透着怒意。
　　两个人并没有当回事，其中一人看着林竹，“呦，怎么，帅哥想英雄救美？”
　　林竹还是重复着刚刚那句话：“放开她。”
　　其中一个挑衅的看着林竹说：“我要是不放呢，你能拿我怎么着？”
　　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怒意值已经快到达顶峰了。
　　秦澄不耐烦的说：“你们放手，有话好好说，想喝酒去吧台，别堵厕所门口行吗？”
　　其中一个人态度又平和下来：“行，走，妹妹我们去那儿喝。”
　　“好，不许抓着我的手，都抓疼了。”
　　“好好好，听妹妹的。”
　　其实秦澄有些清醒了，她就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她吃醋了！
　　“别挡道，人家都没说认识你。”
　　在秦澄经过林竹旁边的时候，林竹握住了秦澄的手，用力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他忍着自己的脾气：“想喝酒？我陪你。”
　　“哎，你这人。”
　　说着，那两个人并不愿意善罢甘休，拿起旁边的酒瓶就往林竹的头砸去。
　　林竹反应很快，转过身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掰，那人吃痛的松开酒瓶。
　　酒瓶掉地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还有那藏在暗处准备收网的渔翁。
　　另外一个抬脚便给了林竹一脚，林竹吃痛的往后退了几步。
　　秦澄也意识到这次自己玩大了，连忙扶住林竹，“林竹哥哥。”
　　与之异口同声的还有一道命令：“所有人，收网。”
　　“所有人，不许动！警察办案，全部都蹲下，举起手来！”
　　“没事，不疼。”
　　秦澄看着林竹，声音有些颤抖：“林竹哥哥，我害怕。”
　　林竹握住秦澄的手，轻声说：“别怕，我在。”
　　刚才那两人一听是警察来了，立马就撒腿跑了，随后便有人追了上去将其制服。
　　一位年轻的警官走了过来，“你们两个一会儿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做错事，而且林竹哥哥受伤了。”
　　“你们接触了犯罪嫌疑人，所以得跟我们回一趟警局，还有，通知一下你们两个的监护人来签字。”
　　这件事情不能闹大，林竹起身，“警官，我们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
　　“那行，待会儿跟我们走一趟吧。”
　　到警局做完笔录已经很晚了，学校的宿舍也已经锁门了，他们只好去附近住酒店了。
　　因秦澄醉意还未完全消散，走路还有些歪歪倒倒，林竹就背着她走了这段路。一路上，秦澄一直小心翼翼的问林竹问题。
　　“林竹哥哥，刚刚那个警察是你老师吗？他好像认识你哎。”
　　“去学校讲过课。”
　　“林竹哥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林竹，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
　　林竹能感受到秦澄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悠悠开口：“你听谁说的？”
　　秦澄委屈巴巴的说：“我今天都看见了。”
　　林竹心里咯噔了一下，今天下午那一幕她看见了。
　　“所以就去酒吧喝酒了？”
　　“嗯，霜霜她们说喝酒可以忘记烦恼和不开心。”
　　话落，沉默也如冷风突然袭来。
　　林竹带秦澄去开了两间房，他住在她隔壁。
　　秦澄洗完澡后，第一次鼓起勇气，她决定再问一次，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去敲了林竹的房门。
　　林竹打开门看见秦澄湿漉漉的头发，便皱眉，没好气的说：“头发都不会吹了？”
　　话到嘴边，秦澄还是泄气了，“吹风机坏了。”
　　“进来。”
　　秦澄跟在林竹身后。
　　“坐下。”
　　秦澄听话的坐在床边。
　　林竹拿着吹风机插上电，给秦澄吹头发，他的动作很温柔，像生怕把秦澄弄疼了。
　　“我没有女朋友。”
　　即使吹风机的声音很嘈杂，但秦澄还是听清了。
　　她转过身来面对林竹，她仰望他。
　　原来他竟长得这样好看了，难怪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赶也赶不走了。
　　“当真？”
　　“当真。”
　　话落，秦澄突然起身，她看准林竹的嘴唇，抬头亲了上去。
　　林竹被她这一举动惊到了。
　　这次他再也忍不住了，也再不想忍了。
　　林竹抬手托住秦澄的后脑勺回应她，并加深了这个吻。他吻得急促，如春天突如其来的一场春雨，又如一个侵略者正在着急的侵略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地。
　　……
　　这场汹涌又迟来的爱意持续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秦澄被吻得大脑有些缺氧，没站住，跌坐了下去。
　　林竹像是一位猎人，得意的笑着说：“秦澄，换气都不会还想强吻？真是笨。”
　　秦澄不服气的看着林竹，“你…你这是突然袭击。”
　　林竹突然俯下身和秦澄面对面，两个人就只有一拳的距离，“秦澄，是你先送上门的。”
　　秦澄被他看得有些害羞，推开他，“林竹，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干妈。”
　　林竹不受威胁，“你告诉去吧，你干妈巴不得听到这样的消息，你上一秒说了，下一秒电话就会被打爆。”
　　秦澄恼了：“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林竹又靠近她，笑着说：“你想怎么负责？”
　　“娶我！”
　　“好。”
　　秦澄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直到感受到身体的神经系统传来真真实实的疼痛，皱眉：“啊，好痛。”
　　后又转为喜悦：“我不是在做梦！也没有听错！”
　　林竹宠溺的笑着看她：“笨蛋。”
　　下一秒秦澄从床上跳起来抱住林竹，开心的说：“耶！林竹终于被我秦澄拐走啦！”
　　林竹任她抱着自己，他也伸出手环抱住秦澄，生怕她踩空掉下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真是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