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军娇宠》晏之棠

71、众目睽睽

　　集市上早就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很多人伸长脖子张望，焦急地等着说书人到来。茶楼和戏院也坐满了人，大家翘首以盼，端等着第一时间听到结局。

　　沈知锦理了理衣服，拎着一个木箱，挤开人群走上了台。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她身上，上上下下扫视着她。见是个小姑娘，众人不禁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有些期待，想看看那一百两到底能不能兑现。

　　沈知锦朝人群中扫了一眼，确认没有看到她娘跟姜雨闲，这才放下心来。她清了清嗓子，道：“话本结局竞猜，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有人便迫不及待问道：“你们说的一百两，是真的吗？”

　　沈知锦轻轻一笑，提起身边木箱放上桌，然后当着所有人面打开——

　　一瞬间，整箱白花花的银子展露在众人面前，在阳光下闪着光。

　　众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沈知锦将木箱合上，微笑道：“现场交付，童叟无欺。”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银子，足足一百两！什么都不用干，只要猜猜结局就有可能拿到！这么好的事，谁不想试试？

　　立刻就有人摩拳擦掌，大声催促道：“赶紧开始吧！”

　　“别这么着急。”沈知锦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公平起见，我已经将最后的结局写在这里了。不过今天既然是竞猜，大家可以问我几个问题，若是能现场猜中，也是会有奖赏的。”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现场猜中也能有奖？这不又多了几分机会么！一百两银子拿不到，多少拿到点奖赏也好啊！

　　这样想着，迅速就有人举手问道：“那姑娘最后死了吗？”

　　“没有。”沈知锦笑道。
　　立刻就有一大批人脸色暗了下去。

　　“那姑娘当大夫了吗？”
　　“也没有。”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神色。

　　“我知道！那姑娘肯定找了个老实人嫁了！”
　　沈知锦笑出声，道：“还是没有。”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哗然一片。

　　“怎么可能！”
　　“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骗人的吧！”
　　“既没死，又没赚钱，还没嫁人，那她靠什么活着！成仙吗！”

　　沈知锦始终保持微笑，静静听着底下人抱怨。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敢问这位姑娘的结局，是否与水灾有关？”

　　沈知锦眼前一亮，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高瘦男子，穿着一件宽大罩袍。帽沿底底垂下，挡住了他脸上模样。

　　虽然看不见他是谁，但沈知锦莫名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熟悉。

　　“是。”
　　沈知锦应道，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那想必，也与山上出现的白骨有关？”
　　沈知锦扬起一抹笑，道：“是。”

　　底下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看看沈知锦，又看看那位神秘人，慢慢开始深思起来。

　　“也就是说，这场洪水看似天灾，实则人祸？”
　　“是。”

　　那神秘人停顿了一下，似乎有意在给大家思考的时间。片刻后，他才缓缓道：

　　“若我没猜错，这位姑娘来了京城。而这场洪灾，也与某位京中高官有关。”

　　沈知锦笑了。她从怀中摸出一两银子，丢向那位神秘人，道：“猜中，有赏。”

　　那神秘人伸手接过银子，客气地抱了一拳：“多谢。”

　　这下其他人可瞪直了眼。这样就有银子拿？不就是猜嘛，人家都给了方向，尽管猜就是了！

　　一时间，台下纷纷高喊起来：
　　“那高官是不是知府？”
　　“不是。”
　　“提督！”
　　“不是。”
　　“尚书！”
　　“不是”
　　“将军！”“总督！”“统领！”“大内总管！”
　　“……”
　　“首辅！”

　　不知是谁高喊这一句。
　　沈知锦突然笑了。

　　“是。”

　　她从怀里摸出银子，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扔去：“恭喜你，猜中了。”

　　那人伸手捞过银子，脸上喜不自胜。
　　旁边有人满脸遗憾，感叹自己只差一点；
　　却也有人渐渐沉默，似乎品出些不太寻常的味道来。

　　沈知锦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意，她的目光掠过众人，停留在那神秘人身上，淡笑道：“还有人要猜吗？”

　　那神秘人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直觉告诉沈知锦，他在笑。

　　“鄙人不才，斗胆猜测一下，那些白骨也与这位高官有关，且涉及一桩旧案。”

　　“既然如此，想必这位姑娘手中，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位高官之罪了吧？”

　　沈知锦没有回答，看着这位神秘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
　　她知道他是谁了。

　　“是。”

　　“那么，鄙人还有最后一个猜测——故事里这位姑娘，如今正在京城，对吧？”

　　沈知锦静静地看着他。那神秘人也不躲闪，垂到脸的罩袍显然朝着她的方向，正与她四目相对。

　　半晌，沈知锦薄唇微启，缓缓道：

　　“没错。”

　　神秘人没再说话，沈知锦也没再说话。

　　底下众人早已傻了眼，一片鸦雀无声。

　　这么说，这个话本子里的故事，是真的？

　　真的有一个县被水淹了，真的有一座山浮出了大堆白骨，真的有一个高官与这些事有关，而这个高官……

　　所有人都不敢再往下想。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这场竞猜，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似乎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而所有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入局，被迫成为某些真相的见证者。

　　现场安安静静，众人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原先拿了银子沾沾自喜的人，如今早已面如土色，仿佛揣了一个烫手山芋。

　　而原先积极参与的人，此时也早已偃旗息鼓，一个劲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惹火上身。

　　那神秘人忽然笑了一下，扬声道：“既然无人再猜，姑娘不妨揭晓结局，看看那一百两银子，究竟花落谁家。”

　　沈知锦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她拿出那张早已写好结局的纸张，扫了所有人一眼，缓缓道：

　　“她将这段经历写成故事，编制成连载形式的话本广而告之，又假借结局竞猜活动，将所有人吸引至京城市集。然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敲响登闻鼓，鸣冤求公正！”

　　登闻鼓！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设这场局的最终目的：

　　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状告当今首辅！

　　他们所有参与了今天这场活动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她的目击证人；这样声势浩大的情况之下，顺天府不可能置之不理，更没有办法蒙混过关。

　　她是在逼朝廷接下她的诉状！

　　而这话本，就是她的状纸！

　　沈知锦读完结局，笑盈盈看向台下众人。紧接着，她晃了晃手中木箱：“一百两银子就在这里，有人猜中么？猜中的话，便可上台领奖。”

　　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触这个霉头。

　　沈知锦等了一会儿，见无人认领，不由得叹了口气。她明明记得有个字迹清秀的投稿猜中了结局，可事到如今，这人却不敢站出来认领。

　　好歹也是真金白银的一百两银子呢！沈知锦遗憾地想。可她也没机会把这箱银子带回去了，想了想，她朝那神秘人道：“既然无人认领，这箱银子，就归你了。”

　　那神秘人笑了起来，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走上台去，伸手接过那箱银子。

　　沈知锦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看向他的脸庞，随后低下声音悄然叮嘱道：“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护好娘，保护好沈府。行么——

　　哥哥。”

　　沈知凡没有应答。

　　他会参加这场活动，其实纯属意外。

　　他在边境收到了沈知锦的家书，叮嘱他千万不要来淳县。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对妹妹的信任，他还是照做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淳县水灾的消息。

　　他简直要疯了。
　　家书是从淳县发出的，这也就意味着，沈知锦还在淳县。
　　她人却不知所踪。

　　沈知凡都没来得及跟父亲告别，只匆匆留了张纸条，连夜就从边境冲向淳县。刚走到半路，他又听说淳县水灾已控制，陆将军带人去了京城报告。

　　于是他又掉头直奔京城。

　　登州离京城实在太远了，他紧赶慢赶，不知跑死了几匹马，才终于回到这里。而这个时候他又听说，陆将军已经回去了。

　　他整个人疲惫不堪，觉得这是上天故意在拖延，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时间，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他快要崩溃了。
　　但他没有停下。

　　他找了条小溪抹了把脸，正要匆匆赶去淳县查清真相，忽然看到了恍然书坊的话本子。

　　他一下就认出，这是发生在淳县的故事。于是他决定留下来，看看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外的将领无召不得回京，他不敢回府，生怕拖累家人，因此便在外找了个居所，又找来件罩袍，将自己从头到脚遮挡起来。

　　没想到还是被沈知锦认出来了。

　　他摸了摸沈知锦头顶，像小时候那样，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任性。你放心，有哥哥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沈知锦笑了笑，指了指那木箱，道：“肥水不留外人田，实在不行，这就当是妹妹给你的新婚礼物了。”

　　“啪”一声，又一个脑瓜崩弹在她额头。沈知凡声音在笑，却隐隐带着一丝不安和警告。

　　“从小到大，有哥哥在的地方，什么时候让你出过事？”

　　沈知锦笑了。她将箱子交给哥哥，轻轻与他拥抱了一下，然后大步向台下走去。

　　她选择这个地方是有原因的。

　　这个市集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顺天府尹，也就是传说中的——

　　登闻鼓。

　　她朝着登闻鼓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沈知凡站在台上看着他，脸上看不见表情。

　　有胆小的人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拔腿就想开溜。可这里到处挤满了人，哪里还有位置让人开溜？于是所有人都被迫卡在原地，眼睁睁目睹沈知锦走向登闻鼓，拿起双鼓锤，然后高高举起手臂，正要重重垂落下去。

　　突然，一双芊芊细手止住了她的动作。紧接着，她的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