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巧疾 ...

  •   祁承啸心头一震。
      “碎玉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公子,自打您离开客栈之后,碎玉就病了,而且病得厉害。没办法,我只能带碎玉回斗子山,看看长老有没有什么医治的法子。我找人打听过,最近从玢城到斗子山的路上不知为何,匪患猖獗。我带着碎玉,实在是不敢冒险。好在是还有这条水路,慢是慢了点,但总比走匪路要安全些。”
      “但这山里最近闹妖,没人告诉你们吗?”
      闻言,江迁文一脸茫然,似乎真的对暮宿山中闹妖一事全然不知。
      “并未知晓。”
      “那你们一路至此,就没有发生些什么怪事?”
      “我与碎玉也是今日才到了这暮宿山,白日里行舟,倒是一直风平浪静。”
      祁承啸看了看天色,已近日暮,若是让兄弟二人在夜里行舟,恐易生变故。
      “这样,你兄弟二人与我二人同行,切记莫要私自行动。夜里易生变故,等白日里......”
      说着,祁承啸的目光往舟蓬里飘了一下,回来时已改了话头:“等碎玉病好一些了,再快些赶路。”
      “是,公子。只是......”
      “怎么?还有什么顾虑?”
      江迁文无奈道:“只是这船,怕是容不下四人同行。”
      祁承啸看了看眼前的小舟,甚至都比不上他上次和江碎玉一同游湖的那条小舟的一半大小。那条小舟祁承啸尚且觉得两个成人坐未免太过委屈,是实在订不到比那更大的船了才选择的无奈之举。而眼前这条小舟在祁承啸眼里,光是让他在上面坐一坐恐怕都要喘不过气。
      祁承啸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隐隐看到了一个码头。
      “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祁承啸与施彦二人率先赶到了码头,如料想中的一样,码头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船在水中飘着。
      祁承啸一眼就相中了这其中最为富丽的一艘。于是,在江迁文划着他们那条仿佛一个浪头就能掀翻的小舟姗姗来迟的时候,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祁承啸已经在一艘浑身上下都在说“我有钱”的船上站着了。
      纵是木然如江迁文,此刻也在心里暗自嘀咕道:“他是真不肯苦了自己。”
      江迁文刚将小破舟系在岸边,祁承啸就先他一步登船,来到舟蓬里,将江碎玉抱了起来。江碎玉还在昏睡着,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紧蹙着,好像是在被什么梦魇着。祁承啸试了试他的额头,活像是在碰一块火烧的炭。他扯过一边被江碎玉踢开的薄毯,将江碎玉包的严严实实,不叫一点冷风透进来。突然被人包成了粽子,江碎玉好像很不舒服,闭着眼嘟哝道:“热。”
      祁承啸抓住了江碎玉要去扯薄毯的手,把他摁回了薄毯里,轻言道:“乖,待会就好了。”
      说完,他将江碎玉打横抱了起来,往舟蓬外走去。
      江碎玉的确是烧得厉害,祁承啸把他抱在怀里就像是抱了个小火炉一样。江碎玉身上的热意透过衣料传到了祁承啸的身上,他不由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一出舟蓬,江风便争先恐后地吹了过来。纵是祁承啸已经把江碎玉裹得够严实了,但还是防不住有风硬是要往江碎玉身上撞。突然受风的江碎玉被凉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脸往祁承啸的怀里蹭了蹭。祁承啸看着怀里的江碎玉,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没由来的想法。
      “像个小狐狸似的。”
      祁承啸将江碎玉抱到船上,放到了船舱内的软榻上,给江碎玉盖了床厚被子,又将门窗都关好,这才准备出发。
      临行前,祁承啸见江迁文一直在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
      “公子,我们就这样把船开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闻言,祁承啸摆了摆手,往船头走去:“我给船家留下的银子,够买他这十条船。”
      不知是不是那日着了风寒,还是这具凡人的身体太过脆弱,江碎玉此番是真的病了。一路上,江碎玉的情况一直不见好转,人也是烧得迷迷糊糊的,汤水不进,粒米不沾。可这荒山野岭的,走的又是水路,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给江碎玉找郎中。于是祁承啸就趁他们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给江碎玉运输灵力,用仙术给他医病。
      祁承啸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守了江碎玉三天两夜,饭也没好好吃,只是静静地待在江碎玉身边。
      这一切施彦与江迁文都看在眼里,但其实,江碎玉也看在眼里。
      入夜,祁承啸一个人来到甲板上吹风。没多久,施彦也来了。二人只有月下,没有花前。
      “不尘,你是在怀疑,江碎玉就是伶舟川,对吧?”
      “是啊。”
      施彦转过身来,看着祁承啸。
      “那我就纳闷了,你既然怀疑他是伶舟川,那怎么还把他留在身边,照顾的这样体贴周到?你就不怕他再对你动什么手脚?”
      祁承啸双手撑在栏杆上,极目远眺,他的目光并未落在身边。
      “我自然知道他想杀我,但是我更想知道,他要怎么杀我。师兄,你觉得伶舟川和那些急着把祁家拖下马的世家那些人相比,谁更可怕?”
      “伶舟川不也是世家的人吗?二者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
      祁承啸垂眸。
      “伶舟川跟他们不一样。”
      施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祁承啸。
      “师兄,你别老拿这种眼神看我。”
      “我问你祁承啸,他有什么不一样?”
      祁承啸摸了摸下巴,竟是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
      是啊,伶舟川有什么不一样?归根结底,他的背后永远是苍云殿和潇南,是路云知和伶舟期。而这两个人,是最想看到祁家遭难的人。但是他从伶舟川的身上感受不到恨,也感受不到爱,甚至,感受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气。伶舟川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因为他应该这样做,而不是他想要这样做。这大概就是伶舟川身上不一样的地方吧。
      “他是一块玉,只不过被雕坏了。”
      “什么?”
      施彦甚至都要怀疑祁承啸的脑子才是真的坏了。
      “好了师兄,我自有打算。”
      “你最好自有的是好打算。”
      祁承啸约莫着时间,这个时辰,给江碎玉熬的药应该也快好了。他不再跟施彦继续掰扯,转身进了船舱去给江碎玉看药。
      祁承啸回到船篷内,发现江碎玉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在盯着蓬顶想些什么,连祁承啸进来了都没有察觉。
      “哟,醒了啊,想什么呢?”
      祁承啸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公子......”
      “别动,躺好。我试试烧退了没有。”
      说着,祁承啸伸手向江碎玉的额头探去。就在将要触碰上去的时候,祁承啸突然停住了手。江碎玉不解道:“怎么了?”
      “没事,怕你再钻进被子里变个包子给我。”
      江碎玉脸上的病容都遮不掉他此时的无语。
      祁承啸不再逗江碎玉,真的试了试他的额头。可谁知祁承啸的手刚触上江碎玉的前额,江碎玉就像是被冰块冰到了一样一个激灵。
      祁承啸收了手道:“对不住,刚去弄了点药,手可能有点凉,冰到你了。”
      江碎玉揉了揉自己方才被冰到的地方,回道:“不打紧,真是辛苦公子了,为我做了这么多。这几日都是公子在照顾我吗?”
      祁承啸笑着摇了摇头:“不全是,你哥也出了不少力。”
      但实际上祁承啸把江迁文的活全都抢来干了,甚至让江迁文在心底生出一阵对祁承啸的愧疚感。
      “那这么晚了,公子怎么还没休息?”
      “睡不着,来看看你。”
      “睡不着?”
      “嗯,床榻冷清,孤枕......”
      江碎玉把后面两个字打碎了塞回了祁承啸的嘴里:“看来应该是休息的不错。”
      祁承啸浑不在意。他端过药碗来,舀了一小勺,吹了吹,自己先试了试,才对江碎玉说道:“温度刚好,来,张口。”
      江碎玉张口喝了一口药,祁承啸问道:“苦吗?”
      江碎玉摇了摇头道:“不苦。”
      继而又笑眯眯地说道:“甜的。”
      “甜的?”
      祁承啸一霎间以为自己熬错了药,当即舀了满满一大勺放到了自己嘴里。
      “咳咳咳,那里是甜的?分明苦得要命。”
      祁承啸被呛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可我觉得是甜的啊。”
      说完,江碎玉还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祁承啸。可看到祁承啸这一幅略显狼狈的样子,江碎玉又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啊你个江碎玉,才几日不见,别的没看出来,捉弄人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祁承啸刚说完这一句,顿时灵光一现,接着说道:“我现在不就能收拾你吗?”
      说着,他又重新端起了眼前的药碗。
      江碎玉知道大事不妙,可为时已晚了——祁承啸把剩下的药全都喂给了江碎玉。
      祁承啸看着刚才还说药是甜的的江碎玉现在却被苦得一脸菜色,内心大快。他把反抗未遂的江碎玉板板正正地放在床上掖好被角后,一脸得意地回到桌子旁边坐着了。
      “闭眼,睡觉。”说完,吹灭了桌子上的蜡烛。
      可这么一闹,谁还睡得着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