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月光》知雨声

4、就是矮了点

　　许青怩回班级的时候，班长荣安走过来，有些着急道：“许同学，老班让你去他办公室。”

　　“好。”

　　办公室在一楼，许青怩起身下楼，到办公室，熊伟的办公桌前站着陆淑薇。
　　他手里拿着戒尺，陆淑薇沉默着脸，手心通红。
　　这年时兴严师出高徒，也并没有家长举报老师打骂学生的说法。

　　“熊老师……”许青怩有不好的预感，她想起江彻说的那句话，她会不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自己身上。
　　熊伟抬起头：“许同学，是不是陆淑薇教唆你装病的？”

　　他本来还高兴班里转来了个好学生，结果大课间一结束，陆淑薇跑过来跟他认错。
　　说什么，她教唆许同学装病，就因为不想听孙主任唠叨。

　　熊伟清楚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如果许青怩不想去，她也不能把她绑了去。

　　许青怩有些惊愕，她看了一眼眼眶红润的陆淑薇，瞬间明白了所有。
　　“没有，是我自愿的。”她心中有种说不明的愉悦。

　　陆淑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瞪大了眼球，她刚刚可是努力装出一副恶霸的模样说怎么样教唆她的呀！

　　熊伟恨铁不成钢：“你们两姐妹是相见恨晚啊，一个教唆一个自愿，这样，你俩去教室外面给我站两天，让全校人都看看你们感情有多好。”

　　陆淑薇鞠了一躬：“好的老师。”

　　两人拉着手，许青怩心里暖暖的，江彻说的不对，她的朋友才没有跑。

　　许青怩看着陆淑薇有些红肿的手掌，她转头一脸认真道：“熊老师，你还没打我呢。”

　　熊伟懵了：这年头还有这种要求？

　　陆淑薇一急之下捂住她的嘴：“别说了，老班刚刚打了我四下。”
　　她替她挨了两下。

　　七班教室外，许青怩的头上顶着一本语文书，陆淑薇头上顶着数学书，两人相视一笑。

　　“你头发乱了。”

　　许青怩笑：“你也是。”

　　“哈哈哈哈哈。”

　　女孩子的友谊其实比男生还简单粗暴，一起上几趟厕所、接几次水就能好很多很多年。

　　放学铃响起，李萌萌到七班门口找陆淑薇一起回家，陆淑薇收拾好书包，看见后桌的女孩慢悠悠的。

　　“怩怩，走不？”她说。

　　李萌萌不高兴的拽她胳膊。

　　许青怩摇头：“你们先走吧，我等人。”

　　“等谁呀？”

　　“江彻。”

　　陆淑薇和李萌萌相处的时间长了，在耳濡目染的影响下，她十分讨厌江彻，但她不讨厌这个刚来院里的女孩。

　　“好吧，那我们先回家了，等不到就早点回家。”她挥手道别。

　　“好。”

　　许青怩收拾好书包，起身出教室往走廊的尽头跑，那里有她要找的人。
　　她踮起脚尖在一班门口瞻望，清瘦的男孩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校服拉链还开着，额头上还带着伤，漫不经心的将书塞进书包，在抬眼看到她的那一刻有几秒错乱的动作。

　　教室里进进出出的人都忍不住瞟她，甚至有两三个男生在推搡的时候故意上来贴着她。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想的比狗屎还脏，撞上他的男生叫杨伍，他脸上满是得意戏谑的笑：“不好意思啊小同学。”

　　13岁的许青怩单纯友好，她真以为他们不是故意的，还露出甜滋滋的笑容道：“没关系。”说完话又继续关注教室里的江彻。

　　几个男生相视一笑，青春期粗嘎的笑声在楼梯间响起。
　　许青怩听着这笑声怪怪的，好奇的朝楼梯间看了一眼，那群男生嬉戏打闹已经走远了。

　　两个女生挽着手从教室出来，默契的看向许青怩。

　　“她几班的？怎么没见过？看起来好小。”

　　“还挺漂亮，就是太矮了。”

　　“别说了，人家听见了。”

　　许青怩：……

　　她的身高确实在同龄人中偏矮，而且她长相幼态还带着婴儿肥，以至于她那个同桌今天还问她是不是跳级了。

　　许青怩郁闷了一会儿看见江彻从后面出了教室，她快步追上去，从后面拍他的肩：“江彻，你错了。”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许青怩继续说：“陆淑薇没有跑，她去办公室主动承认错误了，还替我挨了两戒尺。”

　　江彻停下脚步，许青怩险些没刹住车，她抬起头。

　　江彻转身，对上了她的眼睛，她眼眸明亮含着光，睫毛弯长像蝶翼，唇上一抹自然的樱红，笑起来像万物复苏的春天。

　　她这样美好的女孩，怎么会被朋友背叛？

　　江彻想，他一开始就错了，许青怩并不是虚伪，对他也绝不特殊，因为他的遭遇对她而言确实糟糕又可怜，她对他的纠缠和善意只不过是太过单纯。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涌上心头，竟然有些嫉妒这样的人，他嗯了一声，转身下了楼梯。

　　许青怩挠头，迷茫的很：“又怎么了？”

　　这两天要进行开学考，整个十三中都乌压压的，这年的中考压力也不比高考小，特别是初三的学生。
　　普通家庭的孩子没考上高中就打算出去找个地方打工了，可他们最多也才十五岁，去外面也没人要，只能拼命的学习。

　　十三中算是对成绩要求比较高的学校，还不到期中，文化课的老师就已经开始占音乐美术课了，倒是没人占体育课，因为中考也考体育。

　　“这节上语文，同学们把语文书拿出来。”

　　许青怩听见陆淑薇的同桌粟军小声道：“我去，又占音乐课，烦死了。”

　　陆淑薇突然转过来，神神秘秘的：“老莫在淹没一个未来可以火遍全球的歌星。”老莫是七班的语文老师。

　　许青怩问：“谁呀？”

　　陆淑薇笑嘻嘻：“我。”

　　许青怩：“……”

　　许青怩的同桌叫王覃，虽然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熟络了之后比谁的话都多。

　　他说：“你白日做梦也不知道梦点实际的。”

　　陆淑薇看了眼老莫正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标题，她怼道：“小瘦猴你嘴上积点德吧，可别把怩怩带坏了。”

　　王覃忌惮老莫，他嘁了一声便翻开语文书，没再跟陆淑薇打嘴仗。

　　下午的两节课用来布置考场，这年的考号是要用胶水粘到桌面上的，语文课下课后，熊伟走进教室安排布置考场的事。
　　班委负责分考号粘在桌上，其余男同学搬桌子，女同学扫地擦窗户。

　　熊伟记得许青怩的资料上有哮喘病，他没将这事明摆出来，暗暗的给她安排了个擦窗户的活，不用接触到灰尘。

　　许青怩在班里熟悉的人不过就陆淑薇和王覃还都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一个人擦前门的窗户，她在教室的卫生角拿了一个水桶准备去水房打点水。

　　水房在走廊尽头，一班的隔壁，一班成绩好纪律也好，每周的流动红旗必有一班的份。
　　初二一班的门牌上挂着两面流动红旗，许青怩站在那里往里面瞧，一班也在布置考场，她看见一个穿着校服清瘦的男生在搬桌子，教室空间不大，他准备把桌子叠放上去。
　　一个同他一样高的男孩走上前，带着几分笑意：“大哥，你就别动手了呗，手弄伤了怎么提高咱班平均分？”

　　“滚啊。”江彻骂道。

　　龙昀轻锤他的肩：“下午先别回家呗，打会儿篮球？”

　　江彻还来不及拒绝，一个身上带着浅香的女孩突然闪现到他身前。

　　听见小姑娘说：“你打他做什么？”

　　“？”

　　小姑娘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训斥：“江彻，你怎么每次被欺负都不还手？”

　　许青怩一转头，看见江彻冷着眸，他说：“你出去。”

　　“为什么？”她明明是来帮他的。

　　他沉声：“他没欺负我。”

　　这时龙昀算是看清了局势，江学神的小迷妹以为自己在欺负他，正挡人身前保护他呢。
　　“小妹妹，我跟学神是好哥们，他不欺负我都算好了。”

　　“我才不是小妹妹！”过了几秒，许青怩才反应过来惊讶，江彻有哥们了？会不会是他编的，等她走后又开始欺负他。

　　江彻见女孩愣住，他伸手握住她的肩往门口转，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想被围观？”

　　许青怩转头看向一班的人，他们都在各忙各的事，这几分钟里还没人抬头看他们，她连忙跨出一班教室，拎着水桶强装镇定的去打水。

　　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被欺负的，许青怩这样想，安心去打了水。

　　江彻跟龙昀是前后桌，龙昀表面上是硬核的篮球队主力，某次运动会上三分没投进输了比赛，他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回教室趴桌上哭鼻子，江彻不喜热闹，从操场上回来撞见了这一幕，破天荒的笑出了声。

　　龙昀手上的护腕都被泪水打湿了，他听见笑声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操。”

　　他抬头一看，是那个不爱讲话的全校第一。

　　“学神，我说我只是感冒了不是在哭你信不信？”

　　江彻弯了弯唇，坐回位子：“信。”

　　“感谢学神的大恩大德！”

　　从此以后龙昀和他相处下来才发现，他是真不后悔运动会回教室哭鼻子。
　　跟一个冷酷的人当了好兄弟真是太他妈牛逼了，有时两人走在一路他哔哔了一路人家也不带理他一下，日子长了龙昀成了长舌妇，江彻还是那个酷拽大帅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