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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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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号，这是你的药。”护士递过白色圆药片，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样貌却很优越，举止也很有气质，此时从护士手里接过药片，温温柔柔道了谢，然后不经意提起：
“张护士今天没有来吗？”
小护士似乎是新来的，年龄小，头一次在这个精神病院看到这么漂亮的患者，人又这么温柔，难免有些脸红心跳。
“她今天请了假，所以由我来负责夫人。”
女人被逗乐，轻拍了拍小护士的手，“叫夫人也太客气了，还是叫姐姐吧，我喜欢听你这样可爱的妹妹叫我姐姐呢。”
小护士不好意思地笑笑，却看到女人要起身，连忙提醒：“那个夫人——姐姐，你的药还没吃。”
女人眼底闪过晦暗，面上却惊讶，“哎呀，谢谢你，差点忘记了。”
小护士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端起塑料杯喝水，有吞咽的动作，服下药片后乖巧地张开嘴等待检查。
确认已经服下药片后，小护士这才放心，顺便和她分享了另一则好消息。
“听医生说，姐姐的病情很稳定，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女人脸上的惊喜不似作假，“真的？”
“是的，但是可能要过段时间，毕竟新来的院长需要处理一些之前的事情，最近会很忙。”
“新来的院长？”女人托腮歪头，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哦莫，”小护士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捂了捂嘴，“不，不是的。”
“夫人务必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吧。”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小护士又换回去的称呼，只是摆了摆手，“没关系，我头有些晕，可能要休息一会。”
小护士抱着托盘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女人火速跑到了一旁的盥洗室，埋头在洗手盆里扣着自己的嗓子，直到呕出药片，才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思考。
那个一直监视自己的张护士居然请假了，还换了个一看就很没经验的小护士来。
如果是因为换了院长，这倒也是有可能的事。之前的那个院长受过那几个家伙的恩惠，像狗一样听话。
听话到每过几天就要给她安排一次电击治疗。
回想起自己刚来那段时间和身处地狱一样、被反复折磨的遭遇，女人温柔的脸上就出现裂痕，阴狠怨毒从裂痕里渗出来。
“那群狗崽子真是有够疯的。”
然而当她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时，又是一副温柔妇人的样子。
“李医生，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来人进门后先是小心锁上门，才走过来一把搂过女人的腰，嘴角勾起一个色气的笑。
“早吗？我还嫌不够早——”
李医生俯身凑近女人耳边，宽大的手掌抵住她的腰，暗示性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
“难道你不想我吗，夫人？”
他垂眸直勾勾盯着怀里的女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燃烧着火一样炙热的欲念。
女人眼睫微垂，视线扫过他被白大褂包裹住的胸口——在那件单薄的蓝色内衬下面，是结实紧致的胸肌。
摸起来手感很棒。但她已经久吃生腻了。
“你今天好像很着急，”她敏锐察觉到眼前男人的身体在话落的一瞬间僵住了，“发生什么了？”
“哪有——”男人拖长声音试图蒙混过关，却在接触到她视线的一瞬间清醒过来。
这女人不好糊弄，这不是他一早就清楚的事吗？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她这里栽跟头，到现在都翻不出坑。
“好吧好吧，”李医生抬手抚过她的长发，“我知道我瞒不过你，宝贝。”
“只是有些担心，你一走出这个地方，就会忘了我。”
男人收紧手臂，另一手挽起她耳边的碎发，眼眸渐沉，“你会吗，夫人？”
“夫人”的称呼被刻意压低的沙哑声音提起，在舌尖反复缠绕，暧昧又缱绻。
女人却并不在意地侧头避开男人蓄意勾引的小把戏，声音凉薄。
“看来真是要被放出去了。”女人嘲讽的轻笑声像是锋利的石头在他的胸前划了一道口。
他下意识收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这样，身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会从那道口子里流淌出去。
但是根本捂不住，在漏寒风。
早该知道的，这女人根本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理智告诉他就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长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池允音，你还真是无情啊。”
“是，恭喜你，终于可以走了。”他烦躁地搓了搓指尖，忍下掏出包里香烟的冲动，往女人的病床上一躺，双腿交叠搭在一旁的凳子上，刻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像是在泄愤，又像是想通过幼稚的举动博取关注。
但女人却丝毫不在意。
池允音竭力控制住乱成一团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情绪，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地大哭或者大笑出声。
——她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失态，尽管她手心已经被掐出血痕。
李医生怔怔地望着坐在床沿正对窗口一言不发的女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手机发出提醒音，他才猛然惊醒。
他站起身，“你出去之后住哪？”
女人没有理会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李医生却像没有意识到，继续示好：“出院的时候等我一起？让我送你。”
他哽咽了一下，随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自在地笑，“就当是老情人最后告别吧。”
说完就拉开门，逃跑般离开了。
等他？
怎么可能？
他已经没有用了。
池允音漫不经心地想。
她掀开床板，从墙壁和床缝之间掏出手机。
取出内存卡塞进了自己内衣的夹层，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剩下的狠狠摔在地上。
声响不小，但这个房间隔音不错——为了方便随时磋磨她不被发现。
又补了几脚，差不多踩成碎片，她才满意把它们扔到马桶里冲走。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出院那天，那个张护士居然特意来检查了她的包裹，甚至以体检为理由让她脱下衣服。
当然，她什么也没发现。
－－－－－－
简陋的出租屋里几乎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
桌子上的电脑发出莹莹蓝光。
键盘上一双白净细长的手灵活地敲击。
天晚了，她终于察觉到饥饿停下动作，揉揉肚子站起身，拿起马克笔在纸上画来画去，然后把纸贴在了墙上。
一整面墙都被贴满了纸。
其中几个人名被重重圈出，在旁边打了星号——那是最棘手的几个敌人。
不过没关系，她精密的计划会像网，捕获所有讨厌的虫子。
池允音套上灰扑扑的运动外套，戴上口罩，走出家门。
然而刚走没多久，她就意识到自己被跟踪了。
她有些心慌，会是那群人发现自己的动作了吗？可她什么都还没开始。
池允音快步走进商店，明亮的灯光让她心里平静了些。
“李小姐，又来买紫菜饭团吗？”
收银员是个年轻爱笑的小伙子，似乎是来这兼职的学生。
池允音用化名在这买了几星期的饭团，他自认为两人也算认识，于是经常熟稔地打招呼。
池允音心思都在跟踪自己那人的身份上，草草点头付了钱。
握住温热的紫菜饭团出了商店，她转头朝离自己租的房子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刚要到马路对面，却被高速行驶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辆卡车死死怼进道路尽头的墙里。
池允音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碎裂开扎入自己的肉里，身体整个被撕裂开，内脏从肚子的破洞里争先恐后涌出来。
她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两个画面。
一个是，李医生从原本黑暗的巷子里突然现身，朝她跑过来。
搞什么——是你小子啊原来。
不要跪在她面前哭得那么丑啊，很碍眼。
还有一个是远处站在商店门口好像在看热闹，嘴角却是和往常没有区别的微笑的男生。
那一瞬间池允音想通了问题的关键。
自己的地址，就是这个狗崽子泄露出去的吧。
就是有点遗憾……
她微微侧脸，径直忽略还在嚎啕大哭的男人，看向掉在地上的紫菜饭团——我还一口没吃呢。
今天我可是为了庆祝计划启动特意选了加火腿的豪华饭团。
好可惜。
－－－－－－
痛，好痛。
池允音费力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
她又闭上眼缓了缓。
身下是超级软的床。
和病院里的硬板床完全不一样。
对啊，她已经从病院离开了。她还搜集了那群狗崽子的把柄，打算一个个报复。
可是什么都还没开始就被车撞了。
那个该死的男生，会是那伙人里的谁派来的？
池允音想得头痛，那群人里哪个都有可能。
确定自己已经死透了的池允音十分颓丧。
“阿西——”
越想越郁闷，池允音猛地睁眼坐起，却猛然惊觉，这是自己的卧室。
不是那个漆黑的，在地下，只有一层捡来的纸板当床的屋子，而是二十多年前，自己家还没被那群人搞破产的时候，那个被父母宠爱着的女孩所拥有的卧室。
她每次被冻醒的夜晚，就是靠用过去的回忆欺骗自己，骗自己还睡在那张温暖舒适的床上。
但是现在她很确信，这不是梦。
时间。
对，得知道日期。
池允音翻出手机，上面还有blingbling的水晶吊坠。
是自己还是小女生时候的审美。
她急忙按亮，屏幕上是少女明媚的自拍照。
背景是一片花田，她戴着时下流行的蕾丝花边编织草帽，鬓角有些许汗珠，眼睛清澈透亮，皮肤嫩白，笑起来很乖巧，像颗温润的珍珠。
是个干净漂亮的年轻女孩。
池允音恍惚了一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视线从少女脸上移开，定神看向屏幕上边。
日期那栏清楚写着“4月1日”。
愚人节。
这一天，她刚到清率高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