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镜》呆呆的宝贝

14、正十三

　　正十三

　　“晚上，吃什么？”他看着车。

　　“涮羊肉吧。”我说。

　　“好吧。”他回答，他开始拿出手机，一边拨打号码：“想吃哪一家，我现在就订餐。北京的餐厅，现在这个时间不太好定位置。”

　　“不吃了。”我回答。

　　“不吃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吃火锅。”我继续说。

　　“好吧，想吃哪种？”他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伸手揉了揉我短发。

　　“不吃了。”我回答。

　　正好，遇上了红灯，他停下了车，声音一如既往的宠溺：“怎么了生气了？”

　　我手托着腮帮，望着窗外，依旧下着大雪，白茫茫的一片。路上的车像一块块蠕动的奶油蛋糕，龟速的行驶着。这样一个清冷的冬季，这样一个寂寞的夜晚，他陪着我，却又仿佛离我很远。

　　他见我不说话，慢慢的发动了车：“你好好想想。”

　　“不了。”我微微的叹了一声气，回答：“回家吧。熬点绿豆的稀饭，吃点蔬菜，对你的病有好处。”

　　我说完，他默了，车安静的驶回了别墅。

　　下车时，他拎着行李跟着了我身后。我打开了房门后，回头，站在走廊下的他，肩头已经飘满了雪花。我踮起脚尖，替他轻轻的拍打肩头的雪花：“为什么，我每个任性的要求你都会答应？明明病刚好，医生嘱托不能吃辛辣的，我说什么，你还要答应…… ”一边拍着雪花，一边我忍不住唠叨。

　　他抓住了我的手，我抬头。门廊的路灯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他站在高处，默默的望着我。
　　我抬头，递上了吻。

　　他俯下了身，冰凉的双唇靠了上来。

　　突然间，寒光闪烁，照亮了四周。手镯从我的手腕飞出，墨色的天空中，古镜显示：“九点，与韩东，银河电影院。”

　　我转头，看着他正默默的看着，光芒正在减淡的古镜。

　　直到古镜消失，他才低头看我。

　　迎着我的目光，他又默了。

　　半响后，他有些嘶哑的声音：“进去收拾下吧，现在才七点，来得及先熬点你想吃的稀饭。”

　　说着他拉着行李往屋子走，我一把抓住了他。

　　他头也没有回，回答我：“古镜的要求，没有商量。”说完，他挣脱了我的手，走入了屋内。
　　厨房里，赵叔已经来了。正熬着粥，一见我们进来了，就毕恭毕敬的跑过来：“稀饭比较花时间，大概还需要半个小时。我做了点点心，要不要你们先尝尝。”

　　家伟拎着行李，一边向楼上走去，一边吩咐赵叔：“我先回房间，没事，别来打搅我。饭做好给晓小吧。她想吃什么，你就做什么。”

　　赵叔点了点头。

　　当赵叔讲一桌子摆满了菜肴，家伟依旧没有下来，我去敲了敲他的房门。他没开门，隔着门，轻轻的传来了他的声音：“晓小，你吃吧，吃了早点去。”

　　赵叔的厨艺真的很好，这么短的时候，熬了一锅皮蛋瘦肉粥，懦懦的米饭加入了肉末熬的香气四溢，我默默的吃着稀饭。

　　“菜不合胃口？”赵叔站在旁边问。

　　我摇了摇头，才发现赵叔站在旁边：“您坐吧，一起吃。”

　　“不了吃过了。”赵叔恭敬的回答：“王总真的是很心疼晓小啊，他找了我几次，我一直舍不得自己的妻儿不愿意来北京，最后还是被他的诚意感动了。”我知道，他的诚意等于人民币，就像浪漫也等于人民币一样，爱人的深度也许都一样，只是表现的状态不一样，只取决于拥有的人民币的多少。可这个世间的人却越来越蠢，他们总觉得，一束玫瑰要比一碗稀粥更懂浪漫，一幢别墅要比一间破屋爱的更深。

　　正说着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我接起了电话。

　　“晓小么？”

　　“嗯。”我点头。

　　“我是韩东啊。”他说：“来北京没？”

　　“今天刚到。”我回答。

　　“累了么？”他回答。

　　“还好。”

　　“有空么？”他说。

　　“想….想…”他说话有些结巴：“老家带了点特产，想请你尝尝。”

　　“哦。”我回答：“我刚吃了饭。”

　　“那…那…算了。”他刚说完，我正想说再见时，他突然大声的在电话那头说：“其实，我买了票，想请你看电影。”

　　电话安静的似乎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心跳。

　　许久，我回答：“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的兴奋的声音：“那我八点半在校门口等你。”电话的背景声音，已经听到了他身后的军师团的欢呼了。

　　“好。”我回答。

　　挂了电话，没了什么吃饭的胃口。赵叔还在身旁，我对着他说：“赵叔，你热点稀饭，跟家伟送上去吧。”

　　“可他刚吩咐了不想吃。”赵叔回答。

　　“那你先热着，我送上去吧。”

　　我端着稀饭走到了他的房间外。轻轻的敲了敲门。没有任何的回应，我轻轻的把饭放在了门外。

　　“我走了，稀饭放在了门外，趁热吃，你的病刚刚才复原。”我说。

　　终于，房间里有了回应，低低的一声传来：“好。”

　　我到校门口时，雪已经停了。远远的就看到韩东站在雪地里，搓着手。

　　“来很久了？”我走了过去。

　　“不久。”他冻的发红的脸已经露了馅。

　　“谢谢你。”他笑眯眯的看着我，递过来一个东西：“给，拿着这个。”

　　我低头一看，热乎乎的烤红薯。

　　“吃吧。我刚去买的。”

　　我握着红薯，不知道怎么回答，望着他一脸灿烂的笑容，我那高中时候，被称为毒蛇的嘴，此时居然一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他选的电影是一部浪漫的爱情喜剧，小白的剧情，每一个情节几乎都不需要动脑筋去想想下一步的剧情安排。他体贴的买了果汁和爆米花，放在了我身旁。整个一个半小时的电影时间，他安静的陪在我的身边。我越来越不明白，为什么情侣会选择一起看电影了，两个人坐一起看别人高/潮迭起，自己却沉默寡言。

　　“电影怎样？”电影散场的时候他问我。

　　“这是我第一部看完结局的电影。”我回答。

　　“第一部？”他很吃惊的看着我：“为什么？”

　　“我看电影从来都只会看一半。”我回答。

　　“为什么？”

　　“因为他说，希望这个世界没有叫结束的东西。”

　　“他？是那个，你给他买礼物的叔叔？”他紧张的问。

　　我点了点头。

　　“很奇怪的思维方式。”他回答。

　　“你也这么觉得么？”我问。

　　“是啊，任何事物又开始，一定会有结束。因为有了死亡，才会有新生不是么？”他说。
　　我没在出声回答。

　　他突然表现的像做错了事情的学生：“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我摇了摇头。

　　他提出了一起出校门口吃麻辣锅的要求，我以刚到北京有点累，拒绝了。他说送我回家，我摇了摇头。于是，我和他一起走回了校门口，分手时，他突然问：“下次，我还可以约你么？“
　　我人已经上了天桥，回头，看着雪地里，如九月般灿烂阳光的他，回答：“等我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时候。”

　　阳光依旧灿烂，他笑着跟我挥手，大声的冲着我喊着：“一定哦，别忘记了。”

　　十一点，回到了别墅。远远地，他卧室那盏灯依旧为我亮着。

　　走到，他房门，轻轻的推开了门。他坐在灯下，安静的对着电脑。

　　“回来了。”我冲着他说。

　　“嗯。”他的声音很疲倦：“累了吧？早点休息。”

　　“是不是，韩东和杨君月一样，都是古镜安排的我们的另外一半。”我说。

　　他点了点头：“是我们的另外一半没错，但这并不是古镜安排的。也许一切早已经注定。”

　　“既然那样我们会什么一定要遵循？我对君月不了解，但是几次接触下来，她真的是个好女人。我不知道，她在你的心里会是怎样一个位置，虽然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面对她这样的人，我始终不忍心发脾气，何况是你？韩东是个好人，像君月一样我不忍伤害，若是以后，我和他也需要像你和君月一样？我没你那般心境，我做不出来。”我说。

　　“没尝试过的东西，别轻言放弃。若是比起现在，你会觉得按照古镜的安排跟韩东一起会很难，但是与过去比，你会觉得这幸福很多。”

　　“我没有记忆不是么，所以我只想现在，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听古镜的安排，伤害这两个人呢？”

　　“既然这么辛苦，那我们就别在一起了。”他回答：“只要你能过的开心，怎么都行。”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说我这样就很开心了？王家伟你这个笨蛋，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说完，泪光飞逝，我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