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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夜起枭雄 ...

  •   浏阳的战术得到了姜栋的支持,是夜,他们便开始了无声无息的搭建。直到破晓,蛮人随着第一缕天光发现了远处的蹊跷。

      “有袭击!有荣适人袭击!”那哨兵只喊了一声,便被从高处射来的箭封了喉。

      浏阳从身边士兵手中接过一支带着火团的箭,瞄准敌方的旗帜——城墙上一片慌乱,那团火焰点燃了所有人的心。

      搭建的木城墙打开一扇,霍酒带着兵士杀出,他怒目圆睁,面红耳赤:“小子们,让这帮蛮人看看咱们洪州男儿的气概!杀!”

      喊声成片,浏阳和木秀对视一眼,这也是他的谋划之一。

      霍酒骑下的士兵大多都是洪州人,如今站在自家门外,抢回自己的家园,他们是不二人选。

      从更高处飞来的箭矢避无可避,蛮人开始四处逃窜。他们擅长在草原山林中作战,城墙对他们无济于事。

      “他们的公主也在城中,”霍朗避着刀光剑影爬上城墙凑到了浏阳身边,他急着推动剧情,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生死安危了,“浏阳,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蛮人的公主格桑也在城中。”

      “闭嘴。”浏阳一把将他推开,迅速扫视一周,确定没人注意到这里,“你想死吗?”

      霍朗被他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吓得闭了嘴,但还是唯唯诺诺的试着继续说下去:“你……”

      “又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浏阳冷漠的像在描述旁人的事,他转过身去,看着对面城墙上那道火红的影子,拉弓的同时低声开口,“我知道了。”

      箭矢被射出,径直冲着格桑公主而去,霍朗一口气上不来,心脏又开始作痛——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把格桑杀了我们可都会死!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箭已经离弦,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

      浏阳立在高墙上,看着那支箭朝那个一身红裙的公主射去,在即将被射中时,她身边的士兵迅速挥刀,挡下了那支箭。

      格桑望过来,对面那道奇异的“城墙”上立着的男子尚未放下手中的弓,也静静地望向她们这端。

      “公主,快走吧!荣适人要攻打上来了,为了您的安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士兵一边劝说,一边挥刀挡下四面八方射来的箭。

      格桑一把拔下被火烧的空荡荡的旗杆:“勇士们,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将旗帜重新插回来了,现在,随我撤退。”

      格桑的撤退命令下达的相当果决,蛮人很快以她为首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洪州的城墙。

      窒息的感觉消失,霍朗倚靠在城墙边角,望着浏阳,口中不断气喘——方才那一刻,他当真以为自己今日便要死在这里了。

      “浏阳,多谢你。”霍朗缓缓吐出一口气,半晌,只说出这一句。

      方景致从梦中惊醒,都城的天没有洪州亮的早,她透过纱帐向窗外看去,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天光斜斜落在屋内的桌几上,即便身边睡着王忆之,她也无力开口求助。

      景致静静的躺着,感觉到身体里翻涌的血液渐渐平息,院子里几个丫头嬉笑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听出在说话的有红姜。

      浏阳那儿又出了什么事吗?

      方景致翻了个身,手臂上过电般麻木渐渐褪去,窗边的小几上摆着红姜昨晚放在这儿的茶盏。

      她没惊动别人,缓缓撑着身体坐起身子。

      “小姐?”红姜不知道是怎么发现了她的动静,总之很快的反应过来,隔着窗子低声询问,“您醒了?”

      “嗯。”应了一声,景致看着红姜的影子从窗边晃啊晃,一直到进门来,“你们聊什么呢?”

      “绿树和菡萏在熏您带回来的药包呢,”红姜走到窗边将窗户拉严实,又走回来,望了眼睡着的王忆之,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景致,“这是今日田三托人送进来的。”

      景致接过纸条,展开来——

      “城外灾民已经安置下来,勿念。”字迹有些陌生,但是结尾龙飞凤舞的署名任谁来都能看清是一个诺大的“杜”字。

      景致没忍住笑了笑。

      红姜又示意她翻到背面,景致翻了面,这面倒是一笔工整的好字,一笔一划写的清楚。

      “医署建成,不必忧心。多事之秋,万望保重。”

      做传信这类会留下痕迹的事情时格外注意分寸的,多半便是周礼。

      景致收起纸条,重新躺了下去。

      “小姐,您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啊。”红姜趴在床边,因着景致的高兴也笑了起来。

      “我之前说的医署建起来了,过些日子我从祖母那儿求了出府的允许后,一定得正大光明的去一次。”景致双手放在肚子上满意地拍了拍——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做成的第一件事,没有影响主线剧情,还救下了这么多人,这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方景致绝对做不到的事。

      想到这儿,景致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硬,她转回头望向床帐顶棚,眼睛闭上,心里默念——

      一、穿书者不能被小说人物发现不同;

      二、穿书者要促成故事主线顺利发展;

      三、穿书者禁止使用现代智慧。

      没错,我是穿书者,这里结束,回到现实世界之后,我还是要回去做文员工作的方景致。

      她这么一遍遍在心中默念,试图借此麻痹自己。

      像霍朗预料的那般一样,浏阳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一切的不同之处。

      他揪着霍朗的脖领子,一路将他拉到城墙下:“你怎么知道格桑在城中的?你是蛮人细作?”

      “我不……”霍朗否认的话说了一半,便被后进来的一个小兵打断。

      浏阳冷冷回头,小兵立马警觉:“那个,监军?将军传两位一道进城。”

      “我们就去。”浏阳暂时松开手,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递给霍朗,转身离开。

      霍朗心乱如麻,浏阳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霍朗和景致一样,似乎都在将他推向什么地方,如此这般,方才的时刻,景致应该也和他一样濒临死亡的时刻被他拉了回来吧。

      浏阳想。

      他摸出藏在贴身里衣里的荷包——都城一别数月,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受损,一直妥善保管,只是今日不知生死才带在身上。

      景致让他在危机时看,现在呢?现在是她口中危机的时刻吗?

      浏阳捏着荷包,心中暗下决心,从这里走到姜栋的主帅军帐外,如果少于九十九步,我就打开。

      十九……

      七十九……

      九十九……

      一百零九。

      站在军帐前,浏阳说不出此刻是喜是悲,或许是时候未到,他将荷包收回原本的位置,抬步走近军帐,掀开帘子。

      “将军。”

      军帐里还有一个兵士,身上背着行囊,手中捧着一封来自都城的信件。

      “浏阳来了,你稍等一下。”姜栋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将手下的印信盖好,从兵士手中接过信件,“军报交给你了。”

      浏阳闻言,留心多看了两眼,那兵士看来便是传说中的跑马兵,这类士兵多身材瘦小,相当灵活,是为了减轻传信过程中马匹的负担。

      跑马兵接过军报,一言不发行礼,转身离开,过程中不曾侧目多看浏阳一眼。

      “我呈给陛下的军报里写到了此次是你献计。”姜栋笑着坐下,他身上的盔甲还未卸下,带着星星血迹,“浏阳,我找你来是想问问,如今我们收回了洪州,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浏阳走近两步,从一边拿起砚台,压在洪州正上方:“将军请看。如今我们击退了蛮人,按照常理应当继续追击。”

      “我也如此想。”姜栋笑着,“如今士气高涨,正是追击的好时候。”

      “确实,这正是一鼓作气的道理,”浏阳拿起一边的毛笔,沾饱了墨汁轻轻一转,墨汁飞溅,地图上便落成一片散落的点,“我们要追击,但不会像以往那样追击,要以洪州为中心,向不同的城市分散追击。”

      “你实在是……”姜栋停顿两秒,似乎是想要找到一个形容词,“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读了兵书又走出自己的路的人。

      浏阳摇摇头,示意姜栋此言谬赞。

      “过分谦虚便是自傲。”姜栋轻松了些,一边拆开着朝中来的信,一边单手解着盔甲。

      “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浏阳略略拱手行礼,正欲转身离开。

      “等等,”姜栋面上的表情复又凝重,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递给浏阳是手有些发抖,“这是王侍郎的信,你看看吧。”

      浏阳本欲拒绝,但看他那张脸上沉痛不已,上前接过信纸。

      不过短短数秒,姜栋眼眶里已经存了些泪花,面上被帐中的灯火映得通红:“浏阳,都城瘟疫,已经死了上千人了。”

      浏阳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哪里瘟疫?

      哪里死人?

      方府无恙吗?

      方……景致无恙吗?

      这些日子刻意忽略的情绪翻滚着,那只圆滚滚的麻雀又蹦了出来,这次带着搅弄心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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