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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如影随形 ...

  •   浏阳猜的其实八九不离十,姜栋能放心把霍酒留下监管运输车队和他们两个外来小子,足以证明他是姜栋的心腹。

      霍酒生的圆脸大耳,膀大腰圆,坐在茶桌前和几个亲兵对着桌上的地图指点,:“……再过十几日便要过单穿峡了,这路段危险,咱们得当心一些。”

      他余光瞥见浏阳同霍朗朝这儿来,大手一挥拽下腰上的水囊压在了地图上。亲兵们也立即警醒起来,齐刷刷回头看向这两个“不速之客”。

      霍朗被盯得一唬,畏畏缩缩躲到了浏阳身后:“浏阳兄,你比我年长,名次也比我高,还是你来同副将讲吧。”

      浏阳无奈,只得施施然走到那张桌案前行礼:“霍副将,扰了您和各位论事不是我本意,但今日我有话非说不可。”

      霍朗横眉瞪眼,看见浏阳那副清瘦的身板更是不屑的鼻子出气:“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能有什么话要说,无非是要回都城,或是偷奸耍滑……”

      “老酒,”霍酒身边儒生模样的青年开口制止,示意对面的小兵让出位置来。

      “多谢先生。”浏阳道了谢,顺势坐下。

      “你知我是先生?”儒生检查过自己身上的软甲,不禁失笑,“从何处看出来的。”

      “我早在都城便听说过将军麾下有两名左右手,一名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武将霍酒,还有一名便是您,木秀先生。”浏阳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您虽和其他兵士一般着甲,但能和霍将军同桌议事,我猜便是您了。”

      木秀望着浏阳那双古井般沉静黝黑的眸子,隐隐觉出些此人不同——即便同众人一样一路风餐露宿,那张脸上却丝毫不见迷惘,反倒多了几分清明。

      他见过太多在战场前渴望建功的激动,也见过太多被生死压迫的恐惧,像浏阳这般的倒是少见。

      “你方才说,今日有话非说不可,”木秀捡起桌上的水囊,定定望着浏阳,“你有何话要说?”

      浏阳拆开包袱,从最底下摸出一块腰牌放在案上:“这是陛下当日在大殿之上御赐的监军令牌,如今我交予两位保管。”

      “这一路走过来我才明白‘百无一用是书生’此言不假,”没管众人面上的神色,浏阳自顾自说下去,“我从前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小只拿过笔墨书卷,如此,将军看不上我也是应当的。”

      “你不必这么说……”木秀面上一怔,手上便要将那块令牌推回来。

      “不。”浏阳抬手一阻,将令牌推向了霍酒,直越过桌沿掉进他怀里,“霍副将,我信您,今日之后请您别再将我当作什么状元、监军,我是您手下的兵士,不管是训练还是押送,旁人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霍酒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捡起那块令牌只觉得是个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收也不是,急出了一头汗:“你……你你……你休要胡闹,你一个白面书生,练出个好歹来要到陛下面前参将军和我一本可怎么好。”

      “我今日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做好了准备。”浏阳二话不说便起身向身边的亲兵行礼,“从明日起我便同各位一道训练了。”

      他现在的身份好歹是陛下钦点,又是当朝状元,众人说什么也受不得这个礼,纷纷散开来求助的看向霍酒和木秀。

      “只状元郎你自己下定了决心,和你一道的这位兵器监军却未必愿意。”霍酒话音刚落,一边晕头转向的霍朗立刻从包里掏出自己的那只令牌丢进了他怀里。

      霍朗飞速来到浏阳身边,有样学样的行礼:“浏阳兄比我年长,名次也比我高,我都听浏阳兄的。”

      霍酒和木秀面面相觑——他们的任务是要看守车队的同时监管这两个监军不要影响战事没错——但没人说这监军争着要当小兵该怎么办啊。

      霍朗站在浏阳身边,只觉得自己相当安全——只要抱紧主角大腿,在战场上他也绝对可以安然无恙。

      木秀收起桌上的地图,望着面前两杆小白杨似的书生,清了清嗓子:“既如此,从明天开始两位便跟着老酒操练吧,之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再来寻我便是。”

      这人语速飞快,逃跑的脚程也飞快。

      “多谢霍将军!”浏阳立马对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霍酒行礼,顺手雅压下了一边的霍朗。

      霍酒便这么被逼上梁山,只得将两人指给了亲兵,急匆匆托着两块怎么都还不回去的令牌去寻木秀。

      霍朗跟在浏阳身后,趁着带路的士兵不注意压低了声音:“浏阳兄,你是怎么知道那人是木秀先生的?”

      浏阳从怀里抽出一张画稿递过去,霍朗展开一看,上面画的不过是寻常的山水树木,同他们这些日子看过的风景别无二致。

      “看署名。”浏阳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低声提醒道。

      霍朗这才发现右下角的一棵树边小小的藏着两个字:木秀。

      “浏阳兄,真不愧是主角啊……”

      于此同时发出感慨的还有远在都城的方景致。

      她额头上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碰破了层皮而已,进到万福铺时那道细细的伤口都已经不再出血了。

      “他都走了半月有余,这铺子却还能井然有序的运转,想来之前用了不少心。”方景致看着店里客来客往,虽然没有说出名字,话里的“他”指谁却显而易见。

      红姜看着小姐脸上的怅然,立马接话:“表少爷如今是去做官,相必是比过去更轻松的。”

      景致却没有顺着说下去,只淡淡一笑:“正好今日来了铺子,我们顺便见见浏阳选的新掌柜吧。”

      福多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先是推开了一间屋门,挥了挥迎面扑来的空气,对着桌案后头的人招呼:“白掌柜,东家来了。”

      “东家?!”那桌案后露出一张脸来,长着一张成年女人的模样,却是一副孩童身体——这便是白宝。

      身边的景贤吓得扑到景致腿边,死死的将脑袋埋在她的衣裙里。

      方景致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她来自真实世界,知道这不过是一种疾病罢了。

      “我吓到小小姐了?”

      白宝急急忙忙从椅子上下来,却不敢走近,左右看了一圈最后从桌案上捡起一张白纸和剪刀,她动作飞快,很快就展开一张小像——是方景贤的模样。

      景致轻轻拍着景贤的胳膊安慰,看白宝手艺灵巧,展开那张小像便轻声开口:“景贤别怕,你看白宝姐姐给你剪了一张小像呢。”

      景贤终归是小孩子,听见景致的话便怯生生探头去看。

      白宝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小像:“小小姐您要吗?”

      景贤看看红姜,又看看景致,在两人鼓励的目光下缓缓走到白宝身边接过那个小小的“自己”。

      “这铺子是早年间我母亲的嫁妆,一直都是交给值得信任的人管着,浏阳离开都城这事来得突然,之后我不曾来过铺子,如今看来以后也能维系这个习惯了。”景致笑着示意白宝重新落座。

      “小姐休要这么说,我得了小姐的恩情,至今才得以当面向小姐谢恩。”白宝行了个礼,被景致扶起身才,眼中竟然含着泪花,“我自小便比旁人精算,只是因着我这身体,我父母便把我卖给了街头杂耍的头头,若不是……若不是小姐善心,让浏阳掌柜救了我,白宝哪里还能有这般过活的机会啊。”

      方景致从白宝的话里渐渐拼凑出事情的原委——不是她,不是她救了她,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给了她这般过活的机会。

      她正准备开口,门被叩响,这次进来的是薛家三兄妹。

      “东家。”薛仁墨率先行礼,身后跟着的仁燕、仁智也跟着行了一礼,三人都还穿着围裙,睫毛眉毛上粘着些粉尘,想必是刚从工坊中出来。

      “三位是?”方景致视线掠过三人相似的眉眼,隐约有了些猜测。

      “小人同弟妹是‘珠宝薛’的传人,”薛仁墨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微微抬眼,“早就听浏阳掌柜提起过您,今日听说您来店里,特来拜见。”

      不多时福多和田三也进到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方景致看着几人,这才觉出她被困在方府那个小小的宅院之中时,浏阳为她做了多少打算。

      人类殷切的目光落到她脸上,像是折射阳光的镜片微微发烫,景致思量着,揣度着,缓缓开口:“从前这里是浏阳管着,如今他离都,我不敢随便应承,但从今以后,只要这铺子还有一日开着,我便为大家留着一个位置。”

      众人似也动容,纷纷行礼:“多谢东家。”

      “……二楼客人禁入,您再这般我要叫人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连着混乱的一阵脚步声。

      “诶哟公子,您慢着这些,老朽一把年纪,骨头架子都快被您拉散了。”陌生老头的声音。

      “这是救命的事情,耽误不下。”周礼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渐行渐近。

      方景致起身穿过众人,拉开门时猛然撞上梯子上拉拉扯扯的三人——周礼一马当先拽着背着药箱的大夫,身旁还跟着尽职尽责阻止他前进的铺子小厮。

      “周大人?”

      周礼闻声看来,见是方景致站在那儿这才松开大夫:“你……方小姐,您没事吧?”

      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额头上的伤,方景致下意识抹了摸,手上摸到已经结成血痂的伤口,冲他一笑:“您再晚点来,我这伤口大夫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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