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要浪子回头》犹姜

10、第 10 章

　　（十）

　　阮明思在一小时后到达孟燮给的地址，接走眼眶红肿的弟弟。

　　他心惊胆战，问阮明臻：“怎么了？”

　　阮明臻摇头：“没事。”

　　阮明思沉默两秒，又问：“早上怎么了？”

　　阮明臻：“早上也没事。”

　　阮明思还想再问，但看着弟弟好像随时可能崩溃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后阮明臻就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这是他七岁以后的习惯。

　　七岁前他叫阮明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阮家最宝贝的珍宝。
　　七岁的珍珍长得才和普通孩子五岁那么大，但身体总算是好一点了，他眼巴巴的想要去学校和哥哥一起上学，缠了好久，爸爸妈妈总算同意把他送到学校去。

　　一开始他在学校没人玩，每天上学时被司机送过去，放学再被司机接走，最大的快乐就是躲在树荫下看其他小朋友玩。
　　后来他也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发现其他小朋友放了学可以在学校附近玩。

　　比如买好看的铅笔和本子。
　　比如买好吃的小零食。
　　或者只是单纯的在外面玩。

　　这天下课，珍珍忍不住偷偷跟着班里的其他小朋友，一起偷偷溜到外面。

　　被人拦腰抱起来时，他以为是司机叔叔。
　　可抱住他的这个人那么用力，捏得他很疼，还用手捂住他的嘴，让他说不出话。

　　珍珍被抱着，粗暴塞到车里，看到车里陌生的三张脸。

　　车里有很奇怪的味道，车里的人很凶。珍珍觉得害怕，张张嘴想哭，就被人捏着手腕扎了一针。

　　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是被巨响吓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
　　他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房间很暗。

　　但很快玻璃窗碎开。
　　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狐狸眼哥哥跳进来，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向自己身边。

　　珍珍这才发现自己身边也有人。

　　他直接吓懵了，只能呆呆看着这一切。

　　狐狸眼哥哥受伤了，白色T恤被血染红了一大半。窗外有人追过来，自己身边的人被砸中，倒在地上痛呼。

　　他看着狐狸眼哥哥操起木棍打倒窗外的人，跳出去捡了个珍珍只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

　　大门打开，那个在车里开车的人跑过来，用和狐狸眼哥哥手里一样的东西指着珍珍，语气颤抖叫狐狸眼哥哥：“放下，不然我杀了他。”

　　狐狸眼哥哥看珍珍。
　　珍珍这才回神，眼里鼓起眼泪泡。

　　狐狸眼哥哥举着手，弯腰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指着珍珍的人趁他弯腰之际，飞快把东西指着狐狸眼哥哥。

　　下一刻，狐狸眼哥哥起身对准。

　　又是那个好像有东西破开的声音。

　　温热液体溅到珍珍脸上。珍珍整个呆住。

　　狐狸眼哥哥从窗口翻过来，依旧是凶凶的，随便把珍珍身边的人踢开，俯身来解珍珍身上的绳子。
　　可能是捆得很严实，他一时没能解开，于是放弃这件事，用自己还没被血沾透的衣服，把珍珍脸上已经变凉的液体擦干。

　　珍珍闻到很难闻的味道。他之前从没闻过这种味道，也没办法形容。
　　只是在被衣服罩住的那一刻，哇的一声哭出来。

　　狐狸眼哥哥把珍珍带椅子整个抱起来，带他走出去。

　　泪眼婆娑中，珍珍看到外面躺了不少人。
　　狐狸眼哥哥去捡了枚匕首，割开绳子，把珍珍放到一辆摩托车上，带珍珍离开。

　　珍珍坐在前面，狐狸眼哥哥开车时压得很低。珍珍只能跟着弯腰，逐渐缩成一团。他瘦弱的背部逐渐和狐狸眼哥哥贴在一起，严丝合缝。他能感觉到狐狸眼哥哥的心跳，还有浸透衣服传过来的温热。

　　七岁的珍珍依旧是小豆丁，在孟燮怀里弯腰蜷成小小一个，他好像找到最合适位置的种子，被孟燮的血浇灌着，长出柔柔的嫩芽。

　　阮明臻在角落里缩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又哭了一场。

　　阮明思来给他送牛奶，看他哭成这样，紧张得牛奶都撒了，慌忙蹲在他面前，问他：“怎么了？珍珍，别哭，怎么了？和哥哥说说。”

　　阮明臻再也忍不了了，他哽咽着告诉阮明思：“他不要我了。”

　　阮明思一愣。

　　“他不喜欢我，也，也不要我喜欢他。他真的，不要我了。”
　　阮明臻嚎啕大哭，“怎么办啊哥哥，他不要我了。”

　　阮明臻颠三倒四说了很久，阮明思终于明白了。

　　阮明臻喜欢孟燮，表白被拒。今天又问，孟燮甚至不想要他了。

　　和阮明思之前想过的戏码差不多，但好像又差很多。
　　阮明思手足无措的安慰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别哭别哭，他骗你的，他怎么可能不要珍珍。他可宠珍珍了，别哭。”
　　“别哭，是他没眼光。珍珍换个人喜欢好不好？”

　　阮明臻不想换人喜欢也没法换人喜欢，可是——“他不要我喜欢他了。”

　　阮明思哄了好一会儿，看阮明臻情绪平复一点，这才出去。

　　在自己房间转了两圈，越想越烦，给孟燮打电话。

　　拨过去后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担心孟燮那边在做什么突破下限的事。
　　但孟燮接起电话，声音平淡：“怎么了。”

　　“出来喝酒。”

　　“不去。”

　　“说说珍珍的事。”

　　“不说。”

　　阮明思心烦意乱：“他都和我说了，我想再问问你。”

　　孟燮声音不变：“地址？”

　　十二点，两个人随便进了间酒吧。
　　酒吧人还很多，阮明思买了一堆酒，找卡座坐下。他倒了一杯，一口气喝掉，这才给孟燮倒酒。

　　孟燮拿起酒杯，抿了两口，等阮明思主动开口。

　　阮明思想了一路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现在看孟燮，想了又想，不可思议：“珍珍……你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指的是，阮明臻喜欢孟燮这件事。

　　孟燮：“他十八岁生日。”

　　阮明思还记得弟弟十八岁生日。
　　刚高考结束，又缝成人礼，家里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把他打扮得很漂亮。那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阮明思还以为他在为了生日而激动，没想到，是为了表白。

　　阮明思沉默两秒：“十八岁之前……你有没有……”
　　他不好意思问出口，觉得好像在污蔑孟燮。

　　但孟燮还是听懂了。

　　他眼神清淡：“他十四岁晨bo后我就再也没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就算不把我当人，也没必要把他想这么脏。”

　　阮明思咳了一下。
　　作为阮明臻亲哥哥，有时候他自认自己对阮明臻的了解，还不如孟燮多。

　　孟燮又抿了两口酒。

　　阮明思想了又想，问：“你真的，不喜欢他？”

　　孟燮不明白阮明思为什么这么问，冷笑：“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他，你会怎么做？”

　　阮明思想了一下那个可能，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他愤怒看向孟燮。

　　孟燮斜斜一眼：“放心吧，不喜欢。”

　　阮明思想到孟燮喜欢阮明臻的可能，就心里不舒服。
　　他可以和孟燮做朋友，也可以让弟弟把孟燮当关系好的哥哥。但如果是看孟燮和弟弟恋爱，绝对不允许！

　　可孟燮说不喜欢，他想到阮明臻伤心的样子，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质问：“为什么不喜欢？！”

　　孟燮捏紧酒杯：“你有病吧？我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他。”

　　阮明思又生气又心疼：“那他为什么喜欢你？”

　　孟燮把杯子里的酒全部喝光：“我不知道。”

　　“做弟弟不好吗？”
　　他甚至带着几分迷茫，“女朋友一天一换，却陪了他十年，为什么还想要我根本给不了他的东西？”